20世纪90年代,真是朴素得有点灰蒙蒙。那时候,D市还基本都是平房。我跟爸妈住在有三四户人家的大院的出租房中。家里的装饰很简单。我记得清楚的家具有:棕黑相间的斑点状长排转角沙发——拐弯处跟墙连接的三角区域用来放花瓶。那个像大号玉净瓶,瓶口却是透明的外翻小波浪的橙色琉璃花瓶,会被我妈拿下来擦干净后,又小心地放回去。它下面有一个塑料的花瓣状杯垫。主卧挨着厨房,里面有一张大炕。俯卧有一台电视、一个乳白色的圆形铁质大花架和一张双人床。双人床靠着窗户,窗户外就是院子。有一天晚上,我一个人睡辅卧,爸妈睡主卧。其实那天我有点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撩开窗帘,看了看外面。可能是因为窗帘边缘波动的月光引诱了我。而白天,窗中就会映进温暖的阳光照在床单上。午后慵懒的气氛,是独特的、久违的、家的感觉。那张床单,前不久我还在外婆家见过它。从九几年到2020年,他已“活”了至少20多年。
忘了是几岁,我犯了扁桃体炎。爸妈带我去做切除手术的前一天晚上,带我去吃了涮羊肉。做完手术,医生说只能吃咸面包和牛奶,但我有时候会跑进厨房偷吃刚炒出来的菜。那次吃的好像是芹菜炒土豆条。我爸是三级厨师,炒菜特别香。那盘麻辣豆腐,真是色香味俱全!想起来,那时候的吃也不比现在差。尤其是过年的时候,还有香槟。高橙类似于现在的“健力宝”;大软糖会被事先藏起来,放在很高的柜子中,大概要等年夜饭的时候才一齐拿出来。有一次,是我特意跟我妈要,她才拿给我一块。我甚至记得,我撕开包装纸的那个瞬间。
一家人团聚,自然是其乐融融。但是我爸爱喝酒,我妈脾气燥。他们有时会吵起来,甚至动手。有一次,我爸把我妈按在地上。为了救我“妈”,我冲上去咬住了我爸的左耳。
家庭不和,到我大概7岁的时候,他们离婚了。
我喜欢看《地球超人》,可是我没能像超人那样挽救自己的命运。现在我知道了,“英雄”不过是一种信仰,是活在人们心中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