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少女们排着队依次接受“救援”。
杜嘉集团对平民的“救援”工作共分六步,体检、接种、分类、清洗、封装、装箱。
“接种”对平民们解释的是注射疫苗,但实际上是注射纳米机器人。
这些纳米机器人有识别功能,在宿主滞留一段时间后,会评估宿主对钽的排异性。
排异性高,且长相一般的会被淘汰,长得可爱的少年少女则会被当作贡品,进献给杜嘉公司的高层。
排异性低的少年少女们可以分得高级护具,以保证安全运输到实验室进行改造实验。
这样的名额每辆车只有20人。
被选中了也算不上什么幸运的事,改造实验还处于理论论证阶段,被不成熟的理论拿来做实验的人基本难逃一死。
杜嘉公司的佣兵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隐瞒事实。
但请不要误认为杜嘉集团的佣兵们害怕平民,他们只是想节约点解释的口水而已。
平民和难民在杜嘉集团的人眼中都是无用之人,很多事情他们认为无用阶级不配知道原因。
就像修剪花园的园丁,不屑于与杂草解释今天为什么用除草剂而不是割草机。
...
少年少女们接受纳米机器人注射后,为了让血液循环将纳米机器人散布到各个器官组织。杜嘉公司的雇佣兵允许他们有一段自由活动时间。
“杜嘉公司的营地,你们的活动范围不限,半小时后回到这里开始分类。”雇佣兵军医弗林方嫌弃地说道。
即使戴着全套防护服,他依然对难民保持洁癖,不希望他们在营地内活动。
赛利卡是个擅长察言观色的女孩。
趁这段时间她远离了这个诡异的“救援”组织,她觉得这里有危险。
通过观察“救援”部队的雇佣兵对平民的眼神、语气、姿态等信息,赛利卡察觉到了冷漠、蔑视、轻薄的气氛。
这些态度是高低阶层之间形成的差距,说不上反感也说不上喜欢,只能说早已熟悉。
就像喝饮料前需要拧开瓶盖一样,有时候盖子太紧了,强行打开会磨损手掌,但也不会因此拒绝喝饮料。
真正令赛利卡感到恐惧的,是除了猥亵的目光之外的另一种感觉。
难以言寓,就像床底下的梦魇,人还醒着的时候他们胆小得如同鼹鼠。
而人一旦睡着,他们就如同鬼魅对无力反抗的人施加伤害。
对未知的恐惧使赛利卡更加谨慎。
她需要收集更多的信息,才能判断自己的未来计划方向。
...
等待纳米机器人生效后,杜嘉集团按排异反应的强度,将少年少女们分为两队。
平民们都不知道分队的原因,但谁也没开口问,上一个开口质疑的已经被提出队伍了。
而顶替他的人得到了嘉奖——可以坐在副驾驶坐上玩一天。
于是,受羊群效应的影响,一群缺乏主见的孩子都在效仿得利者的举动,默默地服从了安排。
像一条工整的流水线一样,大家都按部就班地进入帐篷内清洗消毒、然后走到下一个车厢内进行乳胶封装。
最后被佣兵打包好,送到运输车上,像一件行李一样被放在狭窄的货架上。
清洗程序会从平民体内清理出许多污秽,气味比较难闻。
为避免沾上在空气中运动的屎分子,弗林方干脆将其完全交给了自动化机械处理,自己只在后台闭目养神。
这些天来的奔波让他有点疲劳,很快就睡了过去,以至于这家伙的脑子里,关于第一天的“救援”细节,什么记忆都没有。
这就是【意识入侵】的弊端,只能提取生物的记忆。
如果该生物睡着了这区间的记忆画面也就空缺了,远不如机械监控那样忠诚尽职。
好在弗林方的意识海中,还储存着最近一次“救援”收容工作的记忆。
这一天是路易斯市停电的第三天,也是羊语晰刚刚来到路易斯市的第一天。
...
持枪的佣兵在运输车车厢门口维持秩序。
“这边是站票,卧票那边人少,排那边也是一样得到救助的。”扩音喇叭指挥平民进行分流。
然而排在站票运载车队伍的少年少女们,并没有选择移动自己的位置。
“站票运载车的余位已经不足了,继续下去你们大部分人还是要去卧票那边重新排队。”
佣兵不在乎平民把时间浪费在排队上,他只想要尽快离开这座断网停电的破城市。
黄金时代人人都是浸泡在网络中长大的孩子,离开网络半个小时就会浑身不自在。
更何况现在是断网第三天了,这让佣兵小伙子感到很焦虑。
会不会有人给我发短信?
会不会有人给我微博留言?
会不会有人在群里@我?
摸摸脖子后面的网络芯片,佣兵小伙子打算没事也整点事做。
“穿制服戴眼镜的那个女生,你,就你,从你开始,全都到卧票那边去。”
佣兵小伙子指着赛利卡,准备将她以及她身后的人全部赶到隔壁卧票车队去。
赛利卡心中一紧,没有料到还有这样的突发情况。
她今天来排队的时间很早,按车载容量计算,她肯定能排上位置。
危机压迫下,赛利卡大脑飞速运转起来,思考着破局的方法。
首先心存侥幸地向身后望去,见没有其他女生是穿制服戴眼镜的。
然后又用询问的眼神望向士兵,指了指自己,尽量拖延思考时间。
对面的佣兵小伙子操的一口东欧口音,耳朵上打过耳钉,鸭舌帽反戴。
有7成概率是茨冈人,有3成概率是哥特人。
正准备行茨冈人的军礼时,赛利卡又回想起刚才佣兵小哥是蹲在车厢中的。
所以这位小哥虽然外貌体征都是东欧人,但很有可能生在亚洲家庭,能够使用蹲坑茹厕。
所以真相应该是阿克琉斯人!
赛利卡学过东方人的行礼方式,于是双手抱拳,目光坚毅,潇洒地甩出马尾辫,向隔壁车队走去。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除了马尾辫狠狠地抽在后排男生脸上以外,都很完美。
赛利卡刚走没两步,就被佣兵小哥叫住了。
“你等一下,回来!”佣兵小哥挠挠头,现在是他乡遇故知,得想办法帮帮老乡。
“我刚才的意思是说,从你后面开始,其他人都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