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稣,生长在拿撒勒的一个淳朴的农民
和木匠家里,他学的是木匠活,但是,他根本
不满足于这种生活。他静静地观察着这个世界,
发现整个世界到处都是残酷和不公。他离开了父母
和兄弟姐妹,挺身而出,为了宣讲他认为正确的事物。
耶稣只在荒野中生活了很短的时间,在这段日子里,他基本不吃饭,也很少睡觉,他也许是需要用全部的时间计划未来。
他快三十岁时,一直没有结婚,按照当地最简单的方式自由地生活。
但是,他在约翰的影响下开始思考,他之前在拿撒勒的安静生活中的所有印象和经历,好像都是在为走近约旦河的那个神圣时刻作的准备。
当时,他问自己:生命到底有什么意义?
他完全不知道罗马共和国转变成罗马帝国的重大政治事件,这个强大的罗马帝国是建立在几个强大而又昂贵的雇佣兵组成的军团的基础上的。他对希腊语以及用希腊语写的所有东西也只是略知皮毛而已。
他说的是亚兰语,也许他具有阅读古希伯来文的超凡能力,在数百年以前,神圣的经书就是用它来写的。但是,希腊的思想与希腊的科学在他眼里没有一丝价值,就像罗马的法学与政治手腕一样,对他毫无意义。
然而他是犹太民族和这个时代的孩子——一个谦逊的犹太木匠,从小受古老的摩西诫律的知识以及士师和先知们的传统的熏陶,他同样会在犹太会堂和圣殿里听到这些内容。
他绝对忠诚于自己的宗教义务,只要有需要,无论是什么时候,他都会去耶路撒冷,在圣殿献祭,犹如古老的习惯要求的那样。
他接受自己生活在小小的加利利领地里,也从来不怀疑父母对他的教育。但是,他并不是什么都不怀疑。
他与其他人不一样,他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一种与其他人不同的品质。拿撒勒的邻居们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这点,因为他们非常了解他,在这些邻居眼里,他永远是一个木匠的儿子。
但是,当他离开自己生长的村庄时,这些就完全改变了。
他得到了耶和华的教化。在他的眼神和行为里体现出一种特别的东西,引起了路人的注意。
当他出现在聚集了大部分盼望发生奇迹的人们生活的约旦河附近时,他听到了施洗约翰的追随者们在背地里是如何讨论并且彼此询问那个被人们反复提出的问题:“那个人真的是我们盼望的弥赛亚吗?”
但是,在那些聚集在一起听约翰布道的人们眼里,弥赛亚是一个优秀的战士,同时也是一个厉害的大法官,他是一个把伟大的犹太王国和全天下人置于耶和华的选民法律下的类似于帝王的复仇者。
没有什么可以比这种世俗观念和耶稣淳朴的思想更加没有一丝联系的了,这是盼望一个新的参孙的想法,他骑着一匹大黑马,挥舞着锋利的宝剑,带着他英勇的军队杀向那些不认可法利赛人的宗教观念和撒督该派的政治倾向的人。
这是一个由四个字母组合起来的问题。
把耶稣与残酷至极的罗马人、庸俗的希腊人和墨守成规的犹太人区分开来,才是他对“爱”(love)这个四个字母组成的词的理解。
他对自己的同胞充满了无限的爱,他不仅爱他在拿撒勒村庄的朋友,爱加利利的邻居们,也爱通往大马士革的最后一个路口外面无法看到的那个更加宽广的世界里的人。
他同情他们。因为他们的努力看起来没有任何意义,他们的野心是徒劳的,他们对财富和荣誉的渴望也是在浪费他们宝贵的时间和精力。
的确,有很多的希腊哲学家作出了这种完全相同的结论。他们也同样发现,真正的幸福是心灵上的幸福,不在于鼓鼓的钱袋或是运动场上人们的喧嚣和赞叹的欢呼。
但是,他们从来没有使自己的观念超出那个家境良好的绅士们的小圈子,在当时,只有这些人才有资格享有不朽灵魂的奢侈。
他们把所有的事情都寄托在奴隶、穷人以及注定一辈子生活在悲惨中的人们身上,因为这种情况是必然的事物规则中的一部分——是一种无奈的不幸的存在。
他们向野狗、家猫以及在自己的农场里劳动的工人和为自己烹饪晚餐的厨师布道自己的伊壁鸠鲁学派或是斯多噶学派的哲理。
在有些地方,他们的确比早期的犹太领袖更优秀,后者坚定不移地拒绝接受不属于自己民族的任何人的权力。
但是,与耶稣相比(耶稣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他们还差得很远。凡是有生命的都会被他包容在他那伟大心灵的同情中,即使他会隐隐约约地预感到,如果他要把自己的宽容、仁慈和谦逊的主张传授给一个被从来不会妥协的法利赛人主宰的国家,他就不会再拒绝听从那个嘱付他为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而放弃生命的声音。
这是他人生中一个最重要的转折点,他可以选择三件事中的其中一件。
首先,他可以做一个年迈的拿撒勒人,在城镇附近打零工,和那些在傍晚聚在水槽边、听乡村拉比说话的农民议论法律和礼仪方面的问题。耶稣对这些没有一丝兴趣,这就意味着他在精神上的缓慢死亡。
其次,如果他对一种投机的冒险生活感兴趣,现在正好有合适的机会,他可以利用自己刚刚造就的在施洗约翰的追随者中的激情。
假如他任凭善良的百姓去相信那些他们乐意相信的事情,他可以轻而易举地使自己被人们视为那位盼望已久的弥赛亚,能够以马卡比为自己的榜样,变成民族运动的杰出领袖,可以(也许可能性不大)为当时分裂的犹太民族重新建立原有的独立和统一。
但是,正在他差点去做这件非常有诱惑力的事情(所有人都会在刹那间有过这种对未来的幻想)时,他就立刻被一个严肃的人视为毫无价值的愚蠢野心而抛弃。
就这样,他只剩下一种做法了。
他必须挺身而出,必须离开自己的父母,心甘情愿地冒着被流放、被仇视以及被处死的危险,去向那些愿意聆听的人们宣讲他心中最深刻的事物。
当他开始着手自己伟大的工作时,刚刚三十岁。不到三年,他就被敌人杀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