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永安三年(530年)十二月,鱼天愍和袁启于嵩山祭奠完宋景休后便日夜兼程赶往齐州。来至城下,惊觉齐州已生变故,经打探得知萧综已被驱逐不知所踪,长公主则被尔朱世隆绑去了洛阳。
于是二人又快马加鞭赶回洛阳,欲救出长公主一问萧综下落,却还是晚了一步。当两人赶至时,长公主已经被尔朱世隆杀害,自此萧综的下落便彻底断了线索。二人计划着索性先杀了尔朱世隆替长公主报仇,之后再决定何去何从。
二人通过逼问侍卫得知了尔朱世隆寝室的方位,一路上几乎没碰上什么阻碍,便轻易潜入其中。只是说来奇怪,尔朱世隆如今位极人臣,可他的寝室之内竟然没有一个侍女,连门口守卫也寥寥无几,漫长的等待后,二人都不禁怀疑是否中了尔朱世隆的圈套。直至入夜,尔朱世隆才终于在室内现身了,疑惑也随之烟消云散。
只见尔朱世隆被两名魁梧的亲信搀扶着回到了寝室,亲信将尔朱世隆扶坐上床沿后便被赶了出去。见房内再无他人,尔朱世隆着急着宽衣解带,但却并非是为了入寝,而是为了敷药。只见他从床头取出一支瓷瓶,小心翼翼地给自己的伤处涂抹伤药,专注至极,竟未发现已有两人伫立在他身前。
待尔朱世隆抬首惊觉有外人在旁,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方面出于羞耻想遮掩伤处,另一方面出于胆小又想叫唤侍卫,犹豫之间,一支鹤嘴刺已刺入他欲呼又止的口中。尔朱世隆吓得一个哆嗦,尚未痊愈的伤处又一次撕裂开来,不禁尿了一地血水!
袁启看着尔朱世隆的丑相嘲笑道:“‘无胆世隆’,果然名不虚传!”
被人当面戳中痛处,尔朱世隆却不敢怒也不敢言,毕竟自己性命全在对方的一念之间,口齿不清地说着“好汉饶命,有话好说”之类的话苦笑求饶。
尔朱世隆有意示软,袁启却并不买账,手上微微使力,将鹤嘴刺又深入半毫,直触到尔朱世隆的悬雍垂为止。袁启见尔朱世隆已被完全震慑住,继而开门见山地说道:“爷此次前来,是有数事相询,你若能如实相告,爷兴许不伤你一根毫毛。但你要是胆敢耍花样,爷肯定让你生不如死。”
尔朱世隆急欲点头表态,却又怕被利器割伤,用力张大着嘴发出“哦哦”的声音回应。
袁启臂一抬手一张,鹤嘴刺受牵引径直而出,撒放的鹤嘴刺在手掌中飞速旋转,将尔朱世隆的唾液尽数甩将出去。袁启收住鹤嘴刺,指着尔朱世隆的眉心问道:“听好了,第一个问题,萧综,也就是萧讚,他人在何处?”
惊魂未定的在尔朱世隆倒吸一口冷气,整个腮帮子都止不住地抽搐。定心一想,不知两人是何来路,有何居心,不敢贸然回答,生怕答错方向丢了性命,忙问道:“不知两位好汉是何方神圣,问萧讚作甚?”
显然,尔朱世隆的试探并非鱼、宋两人想要的回答。鱼天愍二话不说,抽出尔朱世隆的玉柄金刀,以迅雷之势向他的咽喉挥去。尔朱世隆只见一道刀光在自己眼前略过,一股凉意直透咽喉,一刹黑蒙顿罩脑中。
当鱼天愍收刀在手,尔朱世隆并未察觉到任何痛楚,随着自己惊恐的一呼一吸,他那乱糟糟的长须已代替他的人头掉落在地,刀刃过处则留下齐齐的一个切口。
回过神来的尔朱世隆发现自己还活着,吓得浑身打颤,再不敢多问,忙回道:“好汉,齐州叛乱乃是当地人自发所为,并非由我指使。即便在他们占据齐州后,投靠的也是尔朱兆,与我毫无干系。我只是在事发之后吩咐他们把长公主送来京城,至于萧讚被驱逐之事,我实不知情。两位好汉如果想知道他如今身在何处,不妨留我一命,我即刻吩咐手下四处查找,助两位一臂之力。”
袁启只想确认萧综是否被抓或被杀,对于尔朱世隆的缓兵之计他毫不理会,继续问道:“第二个问题,你杀害长公主之前,可曾辱没于她?”
当被问及长公主之事,尔朱世隆一时心虚,忙摇头以应。鱼天愍将刀刃抵在尔朱世隆脖颈之上,冷冷问道:“我如何信你?”
尔朱世隆示意鱼天愍和袁启看向地上的血水,回道:“那日我本欲强行欺辱长公主,但一时大意,竟被她用金簪给刺伤了下体。此伤甚重,至今还未痊愈,受伤当日我怎么还可能行房中之事。”
尔朱世隆寝室内外之所以无人,便是因此伤实在太丢颜面。以他现在的地位,此事是万万不可让他人知晓的,就连给他诊治的御医,在配完药后还未来得及踏出房门便被他灭口了。
此刻证明自己“清白”的尔朱世隆竟有些如释重负,但当他舔脸看向袁启之时,却发现情况不对,袁启双目竟露凶光!这才惊觉袁启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就给他下了一个套,无论长公主遭受欺辱与否,遭他杀害已是不争的事实。尔朱世隆忙解释道:“我虽一时失手害死了长公主,但我无时无刻不在忏悔,不仅厚葬了长公主,还安排一众高僧为她超度。如今我已经遭了报应,还望两位大爷能发发慈悲放我一条生路。”
袁启收敛杀意,但心中已打定了主意,继续问道:“第三个问题,尔朱荣葬在何处?”
尔朱世隆回道:“太原王和小王爷的尸体都被尔朱兆带回晋阳了,计划是在秀荣川找块风水宝地厚葬,最终选得哪儿并未告知于我,你们若想知道就得去问尔朱兆了。”
袁启试探着问道:“你可知尔朱荣死于什么兵器?”
尔朱世隆直言道:“好汉,这你们得问元子攸,是他动的手。他已被尔朱兆绑去了晋阳,你们问我不如去问尔朱兆,他知道的比我多多了,兴许萧讚此刻也在他手上。”
鱼天愍听后一声冷哼,二话不说又是一刀向咽喉劈来。刀刃不多不少正好浅浅割破尔朱世隆的皮肉,一抹鲜血顺着刀身直流至刀尖,在尔朱世隆的注视下缓缓滴落。
袁启冷笑道:“世隆多诡,死到临头还想着借刀杀人。可爷也不傻,既然你喜欢玩花样,那爷便奉陪到底!”
尔朱世隆捂着脖子忙解释道:“绝无此意,绝无此意!我着实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袁启也看出来了,在尔朱世隆嘴里确实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但见尔朱世隆如此奸诈,便有意要捉弄于他,于是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你可知爷是谁?”
尔朱世隆听到“最后一个问题”,忙缓了一口气,但眼看袁启杀气更甚,不知是否回答完这个问题,就会被杀人灭口,于是迟迟不敢开口。
袁启说道:“你不是想知道吗?”
尔朱世隆忙否认,袁启继续说道:“你这是不肯配合回答了,那爷也没法留你性命了。这样吧,别说爷不给你机会,只要你猜对了爷就放你一条生路。”
尔朱世隆再三确认此话是否当真,得到袁启的肯定后,他一会看看袁启,一会又回头看看鱼天愍,答道:“你们,是汉人,从言谈长相上不难分辨。另外,你们还是军人,从举止身手上便能看出一二。你们此来目的是寻萧讚,是了,你们是梁人,是受梁帝之命来魏国接萧讚的。”
袁启好奇地问道:“何以见得?”
尔朱世隆自信地答道:“首先魏国无人会关心萧讚死活,所以你们必是梁人。其次梁人在乎萧讚的也仅有梁帝而已,所以你们必是梁国军人。”
袁启用鹤嘴刺敲着尔朱世隆的脑袋说道:“猜得不错,我们的确是奉大梁天子之命来接萧讚返梁的。”
正当尔朱世隆以为两人要放过自己时,却不料袁启突然峰回路转地冒出一句:“不过可惜啊,你只答对了一半,我们还有一个身份是受恩于萧讚夫妇的报恩人。大丈夫,生而为人,当一诺千金,也当有恩必报,既然如此,那就只能选一个既留你性命又可报仇雪恨的法子了。”
说罢,不再给尔朱世隆任何回旋余地,袁启给鱼天愍一个眼神示意,鱼天愍心领神会,手起刀落,将尔朱世隆的“宝贝”连根切去,这下“无胆世隆”又成了‘无卵世隆’!平日里不可一世、无恶不作的尔朱世隆,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竟会接连栽在长公主和白袍二人的手上。
尔朱世隆还未来得及痛叫出声,鱼天愍一个手刀已将他劈晕在床。鱼、袁二人觉得与其一刀取他狗命,让他痛痛快快的好死,倒不如一刀断他命根,让他不男不女的苟活。虽便宜了尔朱世隆半条命,但也算给被他欺凌过的百姓好好出一口恶气,长公主地下有知,定也不会责怪。
收拾完尔朱世隆后,鱼、袁二人便连夜离开了洛阳,听闻幽、瀛、沧、冀四州在举义兵,二人猜想萧综或许正藏身于其中,便打算去那碰碰运气。可千不该,万不该,便是去了河间郡武垣县!在那里他们遇见了除尔朱荣外的另一个白袍克星——妖道刘灵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