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远端是家中老大,又继承了侯爵之位。可刘老夫人毕竟是母亲,审他也说得过去。
池远志和池远经作为弟弟,凭什么呢?
俗话说‘长兄如父’,因此池远志和池远经都不敢接这个话茬,只得看向刘老夫人。
刘老夫人沉沉盯着池绾,对这个孙女愈加厌恶,“四丫头,这事说到底就是你和章儿惹出来的,你还好意思说。”
“既然如此,祖母怪罪我和二哥就是了,何必为难父亲。”池绾淡淡道。
女儿这是在维护自己啊,池远端心中十分熨贴,面上却连忙拉了池绾一把,佯怒道:“怎么和你祖母说话呢。”
刘老夫人心头一梗,若是不为难池远端,那这事又有何意义。
被池绾这么一打岔,刘老夫人思维也有些断层,“老大,你也坐下吧,这事比较严重,所以才需要召集全家人来讨论一下。”
池远端依言坐下后道:“都是大人的事,就没必要让绾绾在这里了,母亲,不如让绾绾先回自己院子?”
“不行,这事与他们有关,章儿受了伤不能来,四丫头没有受伤,怎么能回去。”刘老夫人淡淡打量了池绾一眼,“四丫头,你说说你们在桐乡县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你三哥为何会收状告承恩侯的状纸?”
想到会影响自己的前途,池远志也无法冷静,冷眼瞧着,大房的两个子女未免太会惹麻烦了,一个个都跟得罪人不要钱似的。
只是先前被池远端堵了一次,他还是勉强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力求和蔼道:“四丫头啊,你跟二叔说说,章儿平素从不理会这些事,怎么会收状纸呢?”
池绾的目光落在池远志身上,心念一转,轻忽笑道:“二叔,我和三哥都是好奇罢了,您也说了,三哥平素不理这些事,这不,陡然碰到了,想起话本子里都有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所以就想出手帮一帮那些可怜人。”
池远端听得眼睛都直了,刚才绾绾可不是这么跟他说的。
刘老夫人和二房三房的人都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什么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这拔刀就砍到承恩侯身上去了,若是让德妃知道了,还得了?
眼见他们脸色都不好看,池绾目露疑惑问道:“爹爹,三哥见义勇为,做错了吗?”
池远端神色一僵,在宝贝女儿那双天真眼睛的注视下,斟酌道:“见义勇为当然是对的……”
‘嘭’地一声打断了池远端的话,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池远志脸色铁青,刚一拳砸在桌子上手还痛着,但是他眼下也不得了。
池远志站起来,直直跪在刘老夫人面前,“母亲,儿子实在忍不了了。”
说着,池远志看向池远端,“大哥,你一贯性子疏散,虽然承袭了爵位,却没入仕,和百官之间的来往你从不上心,府中交际都是由我和三弟来。更别说你的一双儿女,同样不学无术,池章只知道和闲散宗室吃饭喝茶,池绾只知道闯祸。都怪你从来不知道管管,现在好了,已经惹出更大的麻烦了。”
在听到池远志说自己性子疏散时,池远端还没觉得有什么,听到他说儿子不学无术,池远端心中虽不舒服,却也觉得没错。但是听到说自己女儿只会闯祸时,池远端就忍不住了,就算是只会闯祸,也不能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吧!
池远端站起身,不顾自己的伤处,寒声道:“你说我家绾绾只会闯祸?这次和绾绾有什么关系。”
众人:“……”
池绾扶额,这位爹好像抓错重点了。
刘老夫人咳嗽了一声,“若非四丫头先前闯了祸,被送到桐乡县,章儿要去接她,也不至于闹出这次的事。承恩侯府,是可以轻易得罪的吗?”
“母亲,当初是您和二弟劝说要将绾绾送离京城避祸的。”若是留在京城,不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这么说,你是怪我了?”刘老夫人一脸不可置信,是不是碰上四丫头,大儿子就完全没有脑子了,若非四丫头惹了祸在先,她又岂会送她出去避祸?
“儿子不敢。”池远端硬邦邦道。
“母亲,大哥不是这个意思,您喝口茶先消消气。”形势焦灼,还有离题千里的危险,池远经只好上前打圆场。
刘老夫人喝了口茶,的确冷静了许多,她将人召集在一起是有目的的,岂能被老大几句话就带着走了。
“老大,现在章儿身上有状告承恩侯的状纸,咱们侯府就已经得罪承恩侯了,这事你认为是不是。”刘老夫人平复了一下情绪,问道。
池远端虽然疏散,却不是不知道人情世故的傻子,状纸的事既然已经让高翔知道了,自然也会有旁人知道。若是承恩侯府的人知道了……池远端想到那种可能,面孔有些扭曲,呐呐道:“是得罪了。”
“你和他虽同为侯爷,但他有一个女儿是天子宠妃,春狩秋围,凡是随天子出行的事都少不了承恩侯府的人,承恩侯府所得圣宠比咱们侯府多多少,你心里也有数吧?”刘老夫人继续问道。
池远端继续点头,心里却道和皇帝出去处处都要守规矩,也没什么好玩的。
“承恩侯抢了一个民女,就算有人告状,难道陛下会因此而怪罪他吗?”刘老夫人叹息道,“老大,等承恩侯将这事平息下去,定不会放过咱们侯府啊。”
刘老夫人知道他的软肋在池绾,又补充道:“承恩侯有心为难,届时你当如何保护章儿和四丫头?”
池远端闻言,果然沉默了。
半晌后,池远端问道:“敢问母亲,您认为此事该当如何?”
“这事也好办,是小辈不懂事罢了,咱们去承恩侯府请罪,然后罚一罚章儿,诚意到了,想必承恩侯府也能接受。”刘老夫人道,“只是这惩罚不能轻了。”
池远端略一思索,觉得这主意不错。“您放心,我亲自上门去请罪,然后将章儿揍到床上下不来。”
“你想差了,打一顿,并不能让承恩侯府觉得泄愤。”刘老夫人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