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高翔真走了,齐氏才终于松了口气,但她仍觉得后怕,池章身上怎么会有状告承恩侯的状纸呢。
“池章!”刘老夫人呵道:“你和池绾在桐乡县,究竟干了些什么,为何会与告承恩侯的人扯上关系。”
刘老夫人平日里看着慈眉善目,但是很有威信。比起父亲,池章更怕这个祖母,听到她呵斥,便先紧张了几分。
不过再紧张,还是得护着妹妹,池章底气不足道:“这都是我干的,跟妹妹没关系。”
池绾则轻飘飘道:“祖母,三哥被人刺杀,受了伤,您来不问问三哥伤势如何,只顾着兴师问罪,会不会不太好?”
池绾看向刘老夫人,眸光清正,微微侧首,脸上清清楚楚写着疑惑。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家,听到自己孙子受了伤第一反应不是问他伤势如何,而是兴师问罪。
就算是军营中犯了军法的士兵受了伤,也是先治伤再论罪啊。
刘老夫人同样疑惑,这个孙女虽然一直不听话,但是从来没有在两天之内连续忤逆她这么多次过。可是见她目光不闪不避,竟是真的不怕自己的。
“四丫头,你们是不是不知道这事有多严重。”刘老夫人心中恼怒,语气愈加云淡风轻。
“孙女不知道,但是孙女知道眼下人牙子和大喜都在这里,最重要的事应该是处置伤人者,而非质问受伤之人。”池绾淡淡道。
对啊,此处还有外人。刘老夫人收回目光,对管家道:“还不将人牙子带出去。”
管家连忙躬身,“是。”说着连忙对人牙子打了个手势,还不赶紧走人,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
待看到大喜,管家又犯了难,“老夫人,敢问大喜该如何处置?”
“一起赶出去吧。”刘老夫人道。
“祖母,这样怕是不妥。”
刘老夫人眉梢颤动,显然已经被池绾的话惹怒了。
池章见状下意识想将妹妹拦在身后,池绾却避开了,“祖母,若是将大喜赶出府,落在与承恩侯府有怨的人手中,他们若是利用大喜对付承恩侯府,我们镇南侯府算不算得罪了承恩侯府?”
这倒是问到了刘老夫人的痛处,镇南侯府虽有侯爵之名,但在京城勋贵里实在说不上话,为了儿子的前途,最好谁也不得罪。可是这不代表别人也不敢得罪承恩侯府,宫里与德妃争宠的妃子也不在少数,这些人的母家岂会错过机会?
见刘老夫人果然迟疑,池绾继续道:“依我看,先将大喜关在柴房吧。伤了侯府公子,不报官就算了,没有将人随意放走的说法。”
这倒无妨,刘老夫人便点头了。
管家连忙命令护卫将大喜捆起来送进柴房。
人牙子赶出去了,大喜也关起来了,院子里只剩府中人,刘老夫人才瞟了池章一眼,“章儿,你的伤如何了?”
池章摇头,“没有大碍。”
“那就好。”刘老夫人微微颔首。
池绾暗暗撇嘴,问一句就跟完成任务一样,听不出真心。
“既无大碍,章儿,你到荣喜堂来,跟祖母说说你们在桐乡县的事。”刘老夫人原本看不上亲家周家,没关注过桐乡县,但是既然牵扯到承恩侯,她就必得了解清楚,以免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母亲,章儿今日受了伤,也受了惊吓。母亲有事不如过几日再问吧。”池远端阻止道,看向刘老夫人的眼神里清清楚楚写着不满。
刘老夫人心下诧异,儿子和孙女都到了叛逆期了?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反驳她的决定。
池远端已然道:“长影,还不快将你家公子扶进去。”
长影愣了一下,没想到今日侯爷在老夫人面前竟然如此硬气,连忙大声的应了一声,连拖带拽着僵在原地的池章进屋里‘休息’了。
到了寝房池章还没回过味来,小声道:“长影,老爹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长影:“……”
外头的人同样被弄愣了,齐氏见婆母脸色有些下不来台,连忙道:“母亲,大伯也是担心章儿身体,不如儿媳扶您回荣喜堂吧?”
刘老夫人双手紧握,死死盯着池远端,本想拿母亲的架子训斥他一通。齐氏见势不好,小声道:“母亲,大伯在气头上,争执无益啊。”
不管怎么说,池远端再不上进也是侯府主人。今日为了儿子一再不遵老夫人的话,但若是老夫人再强硬下去,侯府主人们闹起来,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刘老夫人显然也想清了其中关节,胸口起伏了几下又渐渐平缓了,“罢了,齐氏,你扶我回去吧。”
“是。”
目送众人离去,管家行了礼也想走,却被池绾叫住了。
“四姑娘,您有何吩咐。”
池绾笑了一声,“难得见管家对我如此恭敬。”
管家身子一颤,不敢抬头,陪笑道:“四姑娘这是哪里话,奴才可不敢对四姑娘不恭敬。”
池绾微微挑眉,并没有追究下去,只道:“我父亲和三哥院子里伺候的人,都要家生子,不要人牙子从外头招来的人。”
管家猜测她是被今天的事给吓到了,担心三公子再出事。连忙道:“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待管家也走了,院子里只剩自己人,池绾上前扶住池远端,“爹,我送您回院子里休息吧,三哥没受重伤,您放心。”
池远端嗯了一声。
二人还未走出几步,刘老夫人身边的丫鬟鸳鸯匆匆走了进来,“侯爷,四姑娘,老夫人还是担心三公子的事,请二位过去说话呢。”
“知道了,这就过去。”池远端道,转而安慰池绾:“好歹没有叫你哥哥,他能好好休息,咱们爷俩儿就过去一趟吧。”
似乎怕池绾不高兴,池远端还解释道:“你祖母也是担心,怕你们惹上解决不了的事,是为你们好。”
池绾在心中叹了口气,这爹是很宠女儿,但是也太愚孝了。那位老夫人哪里是担心大房的兄妹俩,明明就是担心得罪了承恩侯会不利于池远志的仕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