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信邪是不？”老丈瞪起眼睛，“我告诉你，在识人方面，我还是有点本事的，贺威虽然是四境统帅，但并非能够容人之人，而且他压根就看不起寒门之人，我可听他说过，所有绞尽脑汁想在他面前表现之人，都不过是被权力所吸引的废物而已。”
“老丈是从哪里听的，怎么和我在外头听说的不一样呢，我可听说贺将军作为四境统帅，战功彪炳，贺氏一门皆是守卫家国的好男儿。所以无数习武男儿都想到贺将军帐下做事。”顾旻眉心一皱，对老丈的话表示质疑。
老丈气不过，这都什么事啊，他见多了想买贺威行踪到人家面前表现的汉子，都没有和人说过这种掏心窝子的话，今日还是觉得这个年轻人功夫着实不错才说了几句，结果人家还不信。
“你不信是不是？我告诉你，那话可是贺威原话，我偷听到他和她姘头说的……”
“你闭嘴！”老头冷冷打断老丈的话，锐利的目光扫了顾旻一眼，意有所指道：“被人套话了还没有丝毫察觉，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老丈的声音戛然而止，听了兄弟的提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故意套话，不由连忙捂住嘴，末了还是觉得太过憋闷，哼哼道：“太过分了，现在的年轻人！”
池绾笑着打圆场，“误会了不是，这哪儿能套话呢，我们是真不知道贺将军竟然是这样的人。”
老头移开目光，未再多言。
而老丈也再不肯说话了。
池绾耸了耸肩，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
不过从方才的只言片语里，他们也能推断出老丈应该是偷听到贺威和华染说话了。
池绾想着心思，吃着老丈做的菜，都是家常菜而已，但是味道鲜美独特，竟然不比状元楼的厨子手艺差。
池绾眼前一亮，打心底夸赞道：“真好吃！”
老丈闻言面上露出得意之色，本想得瑟两句，但又及时捂住了嘴，显然牢记着老头所言，怕被他们套话，不肯开口了。
池绾扑哧一笑，倒是觉得这个老丈颇为可爱。
用了饭，几人便要告辞，踏出门之前，顾旻顿住脚步，对老头施了一礼，“敢问先生，我们以前是否见过？”
老头闻言面色平静，就连目光都没有波动一分，倒是老丈有些紧张，下意识站了起来。
“应该不曾，我一直待在太平村种田，除了村里的人，鲜少见外人。再说了，年轻人，我们年龄相差悬殊，怎么会见过呢？”老头平静道。
这也是顾旻觉得最奇怪的地方，老头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是从年龄上来说，二人对不上，毕竟那个人若是还活着，也只有三十多岁而已。
“可能是我误会了，告辞。”
出了院子，池绾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看不到那两个人了。“这两个人，总给我一种深藏不露的感觉。”
“京城乃天子脚下，能人无数，这也不奇怪。”顾旻将疑虑按下，“不过这两人和贺家应该没什么关系，若是贺家或者舞阳安排的人，不可能对他们没有丝毫敬意。”
这两人对贺威的不屑不似作伪。
池绾点头，“是，尤其是那个老丈，对贺威的嫌弃简直溢于言表。贺家的名声一贯很好，倒是少见这种如此嫌弃他们的人。”
一直沉默不语的原清野突然道：“我忽然觉得二位颇有默契，倒像是认识了很多年一般。”
走在最后的琳琅闻言眼眸蓦然睁大，这个腿脚不好的公子说这种话，真像是吃醋一般。难道他也心悦自家姑娘？
琳琅也见过原清野的相貌，虽说不差，但是腿脚不好啊，侯爷绝对不可能让姑娘嫁给一个腿脚不便的人的。
真是可惜，只能白吃醋了。
池绾没想到在自家丫鬟脑子里已经冒出了一堆话本子剧情，只随口敷衍了一句，“许是我和顾……顾公子一见如故吧。”
去他的一见如故，原清野真想翻个白眼，他从没见过顾旻和人一见如故。
顾旻牵了牵嘴角，没做什么解释，只道：“咱们不能白来，这样吧，我带着池姑娘去庄子里打探一番，原兄便和琳琅寻个风景绝佳之处看一看，以免让人怀疑。”
原清野：……
万万没想到，被安排看风景的竟然是自己。
不过几人里唯有顾旻武功最高，自己腿脚不便，去了也是拖累。
原清野垂眸沉思了一会儿，点了头。
池绾敏锐察觉到他的情绪，心道回去后怎么也要缠着赖神医为他再看看腿，好好一个人，日后真只能坐轮椅岂不残忍。
琳琅本来也有异议，奈何池绾坚持，她也没有办法，不过想到晋阳王武功高强，姑娘应该不会有危险。
顾旻和池绾离去，琳琅便推着原清野寻了处地方假作看风景。
“唉，也不知道姑娘会不会遇到危险。”小丫鬟苦恼道。
沉默了很久，久到琳琅以为原清野不想开口和她说话，才听到对方清冷道：“你放心吧，有晋阳王在，不会让你家姑娘出事的。”
他又不瞎，岂会看不出顾旻对池绾的看重。只是他以前也隐约察觉到顾旻对将军的心思，心头难免为将军不值。
将军才走五年，顾旻便移情别恋了。
原清野知道自己是想岔了，将军已去，他不能忘便罢了，难道还能要求顾旻也和自己一样吗？
当年顾旻在朝堂上为将军仗义执言，已经做得够好了。
思及此，原清野不由叹了口气。
将军，也不知道我何时才能为你报仇！
顾旻带着池绾一路摸到庄子里，虽然天色未黑，但是顾旻轻功好，借着树影的遮挡，倒也不难。
寻贺威和华染的所在并不难，端看哪里护卫最多就是了。
不过今日贺威并没有久留，只和华染略说了说话，便带着人走了。
贺威走后，庄子里的守卫更松懈了些，天色渐晚，借着暮色掩饰，顾旻带着池绾进了院落。
华染在院子里擦拭着长剑，而一旁站着一个九岁模样的少年，一脸憧憬的看着华染手里的剑。
池绾一直盯着那个少年的脸，手微微颤抖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