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李静玲翻着妆奁,脸忽然就沉下来,“我那支鲛珠的首饰呢?”
阿云闻言连忙停下手头的活走过来,将李静玲的妆奁翻了一遍,“姑娘您别急,还有一匣子首饰婢子给您收起来了,这就找一找。”
李静玲淡淡嗯了一声,“赶紧找,那支珠钗是祖父送给我的,待会儿去祖母院子里用膳,我要戴那支。”
阿云应着,一边从贴身处取出钥匙开柜子。
不过另一匣子的首饰都翻遍了,愣是没找到鲛珠的首饰,不由慌了,急急道:“姑娘,您那珠钗真的不见了。”
李静玲闻言眸光一抬,与其文弱的书卷味不同,这一抬眼显得十分凌厉。
阿云战战兢兢,被她目光一扫,已经跪下了,“婢子该死。”
姑娘的所有财物首饰都是由她这个贴身丫鬟归置收藏,丢了东西,她是首要责任人。
“姑娘放心,咱们院子里一向管束严格,婢子这就请管家来,将那些小蹄子好生审问一番,不怕查不出珠钗的去向。”阿云连忙道,鲛珠昂贵,看上去平平无奇却暗含乾坤,姑娘一向认为这种低调奢华的东西符合自己的身份,爱得跟什么一样,此番丢了,不把院子里翻个底朝天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着阿云就要起身去叫人,不管如何,得查出真相,不然姑娘的怒气她也承受不起。
“慢着。”
李静玲叫住她。
阿云疑惑地站在原地。
李静玲面沉如水,“那日出去,我曾戴过这支珠钗。”
阿云明白过来,不由脸色大变。
她也想起来了,那日出门行事本就是秘密,不能让旁人知晓,她跟着姑娘都一路胆战心惊,后来回了府,老夫人又派人请姑娘去院子里说话用膳,正好老太爷也在。
老太爷年纪大了,但是那双利眼着实厉害,问姑娘近来看了什么书,做了些什么,她站在姑娘身后都吓得汗流浃背。
当时太紧张,一时间,还真没想起当日姑娘头上有没有鲛珠首饰。
阿云想了想,小心翼翼道:“姑娘,那日伺候您梳洗歇息的不是婢子,而是阿林,婢子这就去问阿林。”
李静玲没说话,咬着牙考虑了一会儿,还是道:“你偷偷去问,别让她乱说。”
阿云点头,“姑娘放心,婢子省得。”
待屋子里只有她一人,李静玲不由回忆起那天发生的事。
她那日出门是去见祖父的老部下,为的就是让他安排人去大牢里见那个书生,好教训池绾一番。为了隐秘形迹,她是借着普通富家小姐的身份让阿云另租的马车,而且从头到尾,她都没有下马车,甚至没有掀过马车帘子。
若真掉了珠钗,应该也没有什么关系,反正查不到自己身上。
李静玲渐渐平复了心情,她相信祖父的老部下的办事能力,而那支珠钗顶多掉在了马车上,按说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是辆普通马车,就算让人发现了,也认不出鲛珠,只会当那是支普通的珠钗。
不多时,阿云悄然走进来,禀报道:“姑娘,阿林说那日为姑娘梳洗,并未发现什么鲛珠首饰。”
“嗯。”李静玲声音很淡,“想来是落在了那辆马车上,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丢了支价值不菲的珠钗,让她有些心疼而已。
阿云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那就是个普通的租马车的商铺,普通老百姓,哪里见过鲛珠,想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多久,老夫人院子里的婢女就来请她过去用膳了。
李静玲对镜照了照,衣裳淡雅但是并不会显得苍白,妆容干净,口脂涂好又抿掉了一半的色泽,倒红得像她唇色本身如此一般。
飘逸淡雅,十分衬她的气质。
李静玲满意地点了点头,扶着阿云的手走了出去。
老夫人院子里,老夫人靠坐一侧,将屋子里的丫鬟支使得团团转。
李太傅拿着书卷叹气,“夫人,你挑点心口味也就罢了,怎么连点心的模样都要挑。”
老夫人斜了她一眼,“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你那孙女,做出的点心形状不好看,都不会吃。”
李太傅闻言眉头紧皱,老夫人没注意到,反倒注意到了一个丫鬟端上来的茶杯,“那不是白瓷吗?换下去换下去,不知道你们姑娘不喜欢白瓷吗?”
“夫人,你太宠静玲,这样并不好。”李太傅想起自己着人去查的事情,不赞同地道。
老夫人没明白丈夫的意思,匪夷所思道:“这倒不像你说的话,若说宠静玲,还有谁能比过你。”
这倒是实话,阖府上下,谁都知道不能让姑娘不高兴,因为姑娘是老太爷捧在手心里的人。姑娘发蒙,琴棋书画都是老太爷亲自教的。
都说隔代亲,可是宠到这份上,还真是独一份。
老夫人也是受丈夫影响,才越来越喜欢这个孙女的。
可是一贯纵容孙女的丈夫竟然说自己太宠了不好,老夫人实在诧异。
李太傅在心里叹了口气,摆手挥退了下人,在妻子疑惑地目光下,淡淡道:“曹丹跟我说静玲去找过他,通过他找了几个能人当护卫,后来,就听说吴方家里出事了。”
老夫人愣了一下,吴方在酒楼闹的那一出,李家是知道的,还为此和顺天府施压。孙女一怒之下,让人绑了吴方的母亲,他们隐约也知道,不过在她心里,吴家家境如此,本就配不上静玲,用些手段让吴家退婚,并不是什么大事。
老夫人舒了舒眉,“静玲的婚事本就是委屈她了,她不愿意,用些方法也是正常的。”
李太傅淡淡一哂,“我原也不当回事,不过是退个婚而已,以李家的门第,总不会让静玲嫁不出去。可是你知道吗,吴方的母亲回去就死了。”
老夫人豁然抬眼,对上丈夫的眼神,她一时有些不明白,只喃喃道:“不会吧……不可能的,静玲就爱读书,怎么会有这么吓人的想法。”
李太傅想到上午来府里求见的老部下说过的话,心道静玲怕是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吓人,可是怕吓到老妻,也只好闭口不言了。
两夫妻正说着话,就听到外头传来清脆的声音,“祖母,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