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旻是在街角看着池绾的马车走远的，脸色阴沉得活像可以立刻去提刀砍了大牢里的书生。
想到听墙角听到的话，顾一很是理解主子，好难得才能和心上人打情骂俏呢，都谈论到了是不是童子鸡的隐私话题了，虽然没有更进一步的进展。
想到这里，顾一不由叹了口气。
回过头的顾旻正好看到顾一这表情，心气更加不顺了，“你这什么表情。”
“属下也为主子不平啊，这书生什么时候攀咬不好，非现在攀咬。”顾一脱口道。
话一出口，顾旻便听出了什么——怕是刚才池绾言行无忌，他愣了神，一时不察，让这小子听了墙角。
顾七心中叹了口气，默默站得离顾一远一些。
“你回府后将全府的马桶都洗了吧。”顾旻淡淡扫他一眼，吩咐道。
将僵化在原地的顾一抛在脑后，顾旻盯着远方道：“顾七，你去查查顺天府大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不记得东秦的暗桩里有这么一个书生。”
顾七神色凛然，连忙应了声是。
一炷香时间后，池绾一家人已经到了顺天府。
进去就被顺天府的衙役引到了内堂，可是内堂里并不只有方箴，还有几个刑部的官员。
见到他们，一个刑部官员皱眉道：“方大人不是只派人请了池姑娘吗？”
这话已然引起池远端的不悦，横眉道：“小女还未出阁，来顺天府已经是给方大人面子，怎么，父兄还不能陪同？”
“就是，要知道我妹妹还救过贺将军呢。”池章也跟着道。
说话的官员滞了一下，到底缓和了语气，“池侯爷误会下官的意思了，我们只是请池姑娘过来了解下情况而已。”
池远端冷哼一声，“西梁哪条律法写着未出嫁之女被衙门带去问话，父兄不能过问吗？”
这还真没有！
可是但凡和奸细沾上关系，人都有几分谨小慎微，尤其镇南侯府算不得什么有权势的勋贵，这刑部官员也是踢了铁板，没想到一个没实权的侯爷竟然如此硬气。
“三位请坐，池侯爷误会了，咱们并没有不让侯爷和世子过问的意思。”方箴连忙站起来为那个刑部的人善后。
方箴做人做事都极有章法，外放几年政绩也十分出色，可是入京时间不长，他已经感觉到了京中事务的棘手。
倒不是说案情有多复杂，而是人际关系错综复杂，利弊难以权衡。最重要的是，他刚入京，在这些眼光高的京官眼里，他就是不懂道理的土包子。
说到请池家的人过府问案，方箴主张客气为上，但是刑部的几个人便嗤笑他不懂京城的规矩，又说镇南侯虽然是侯府，但是池姑娘性情霸道，若是太客气，恐问不出真话。
啰里八嗦一大堆，其实方箴听出了他们的意思，他们压根就不是觉得池绾性情霸道不好说话，而是觉得镇南侯府无人掌实权，就是个空架子，犯不着跟人家‘好好’说话。
都说权贵之家自负自傲，他现在倒认为有些京官也不遑多让。
这不，让爱女如命的池侯爷怼了，池侯爷一步都不肯退，还得他出来打圆场。
池远端看到方箴时，神情的确缓和了许多，绾绾从桐乡县回府后，府里就常有和顺天府打交道的事，不管是之前的高翔还是现在的方箴，都算是照顾侯府了。池远端处事原则很清晰：你敬我一尺，我便还你一丈。
池远端道：“与东秦奸细有关，自当配合，不知道方大人有什么需要问小女的，但问无妨。”
一直垂首静看老爹发挥的池绾这才‘温温婉婉’抬头，“方大人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好了。”
父女二人说话间便只认方箴，将刑部的人晾在一边了。
刑部官员憋了气，却又发作不得。
方箴懒得理会他们，正色道：“我查了那个书生，他家世平平，也并非京城人士，不过少时有几分才华，早早中了秀才。不过在京城考了许多年，都不曾考中。虽然在京城过日子，但是手头并不宽裕……”
池绾略微蹙眉，心里琢磨着这样一个人其实并不符合做暗桩的特质，虽然平庸，却不够泯灭于众人，有才却不足以傲视群雄出将入相。不是京城人士，又不是在京城踏实过日子的。
刑部的人嫌方箴这种叙事方法太慢，插嘴道：“这次书生身上掉落东秦制式的令牌，他也没有否认，直接承认了东秦奸细的身份，还说此事是与池家两位姑娘有关。关于公主府发生的事下官也听过几句传言，敢问池姑娘与这奸细是否早就认识？”
方箴面上闪过一丝怒气，现在仅凭那书生一面之词，压根还没有证据呢，他们就给人英扣罪名一般，池家若是还能配合那就巧了。
正如方箴所想，那人话音刚落，池章便扑上去了，一勾拳砸在那人嘴角，“你什么意思，那奸细贼心不死，在公主府污蔑我妹妹，你情况都没弄清楚，就在这里阴阳怪气说话？”
“哎哟……”
刑部官员拿惯了笔杆子，哪里是年轻力壮又习了武的池章的对手，直接被他按在了地上。
末了只能哀嚎：“你这是殴打朝廷命官。”
“嘿，本世子打的就是你，大不了，就是世子不做了，我就不信陛下还能因为我打了你把我怎么样。”在打架的时候，池章的脑袋无比清明。
原本还准备拉架的池远端听到儿子这句话，又默默收回了手。
怎么着他们家也是侯府，有人阴阳怪气对她女儿说话，还不能动手了？大不了就是儿子世子之位不要了呗，他想得通。
“这……”方箴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方大人放心。”池绾笑了笑。
方箴茫然，让他放心什么？
“我爹爹于朝堂无功，但是在生意场上还算有几分天赋，想来陛下不会怪罪我们的。”池绾平静道。
方箴：“……”陛下想打仗，但是缺钱，而镇南侯府出了名的有钱，池侯爷还会赚钱！
方箴看着已经被打成猪头的刑部官员，十分冷静的得出了结论：所以这位挨打也是白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