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鸳鸯三人所求的公道。
她们眼睁睁看着死去的姐妹以语焉不详的理由被抬出府安葬,而她们这些命大存活着的更惨,自己并家人都要被二太太敲打一番,意思就是已经给了封口费,莫要在外胡言乱语败坏侯府名声。
“这是二太太给的银子,本意是安抚我们,并警告我们不要在外乱说话的。”鸳鸯举起双手,“婢子愿意还给侯府,只求侯爷给我们一个公道。”
池家的长辈们都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何况这本就是两难啊,刘老夫人行事是歹毒,但是这若是昭告天下,那坏的可是池氏一族的名声,想到以后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众人都恨不能将刘氏拖出来鞭尸。
众人只能都看向池远端,既然人家是侯爷,还是听他怎么说吧。
“四爷爷,叔公,您几位如何看?”池远端试探着将问题踢了回去,苦着脸道:“毕竟这关乎池氏脸面,我也不敢擅专啊。”
辈分最高的四爷爷也是老派读书人,没有做官,老了以后偶尔在宗学里客串教书先生,平日最是刚正不过,闻言冷哼一声看向池远志和池远经两兄弟,“刘氏是你二人的生母,此事还与老二有关系,你们兄弟二人先说吧。”
池远经从池远端说到分家开始就一直在一旁‘装死’,这种情况下更是不愿意多嘴半句,唯恐让人知道他也与那件事有关系。
池远志也知道紧要关头指望不上弟弟,但是他怎么可能同意将事情宣扬出去,这对他仕途是大大不利,更何况池超就要参加科考了,“四爷爷,此事虽然是母亲一念之差,但是她也知道错了,并且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若非东窗事发,刘氏身体康健,怎么会倒下后就没救回来呢。
池远志咬咬牙,继续道:“正如大哥所言,此事关乎池氏一族的脸面,若是传扬出去,咱们府里未出阁的姑娘该如何是好啊。”
说着他看向池绾。
池远端一见就头疼,作为一个父亲,他的确是很害怕绾绾嫁不出去啊。
池绾一脸莫名,看她作甚,她又没想过要嫁人。
另一边,池超拉着齐氏耳语了几句,齐氏呆愣了一下,才一脸坚决地冲了出来。把还在和长辈们摆事实讲道理的池远志吓了一跳。
齐氏冲到鸳鸯三人面前,一脸悔恨的哭诉道:“方才姑娘所言,我才知道我那日说话多么过分,我是做人媳妇的,自当维护婆母脸面,正因如此,才忽略了姑娘们的感受。婆母已去,三位姑娘依旧觉得没有得到公道,不若这样,你们今日便杀了我吧,我给死去的人抵命,行不行?”
说着她就拔了头上的簪子递到鸳鸯手里,握着鸳鸯的手将尖锐的一头抵上了自己脖子。
鸳鸯一时不察,她力气又大,那簪子抵到脖子上就划出了一条血痕,一线血丝流下。
鸳鸯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就连忙缩手回来。
齐氏不管不顾的缠上去,的确是豁出去了,丝毫没顾脖子上的伤口,一边将簪子往人手里塞,一边哭道:“我只求你们看在我一条命的份上,放过池家,放过婆母,她已经去了啊……”
鸳鸯三人都不知所措,她们才是苦主,可是在齐氏的伤口和哭诉下,她们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池绾看着乱作一团的几人,在心里叹了口气。
鸳鸯三人都是侯府家生子,服从主子几乎是天性。齐氏做了这么多年侯府后院的主母,在她们心中无比威严。可是现在,齐氏在她们面前痛哭流涕,愿意一死偿命。
没多久,胆子最小的祥云就松口了。
最后池远端做主,解除了三人的奴籍,赔偿的银子照给。
事情解决之后齐氏还瘫软在地,方才为了丈夫和儿子的前途,也为了二房的名声,她真的是抱着一死了之的决心的,不然也无法以命逼得这三个丫头松口。事情解决了,她才后怕起来,看到手里还握着沾了自己血液的簪子,手一抖,连忙扔了。
池华连忙上前将她扶起来,又端了一杯茶给她压惊。
颜氏在一旁看得分明,方才齐氏闹这么一出,族中长辈都是乐见的,毕竟谁也不愿意看着池氏一族的名声都被带累。
“罢了,此事到此为止,以后大家都莫要再提了。”四爷爷咳嗽一声,开了口。“还是说回远端要分家的事吧,家财如何分配,可拟了章程?”
“自然。”池远端转头吩咐池章将东西递上去。
池远端极为公正,公中的银子、田地、店铺皆公平的分成了三份,族中长辈们一看便都不由点头,最后递到池远志手上,“你们也看看吧。”
池远志看的时候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齐氏凑过去看一眼时脱口而出道:“大哥明明不只这么些银子啊。”
池远端头都没抬,“我自己赚的银子,弟妹也想要吗?”
齐氏这才不敢说话了。
池远经接过后还惊讶了一下,虽然是平分三份,但是数量已经让他吃惊了。颜氏没有看,平平说了句:“不管大哥怎么分我都答应。”
池远端原以为为着家财的事还要拉扯几天,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全票通过了,还小小诧异了一下。
在宗族长辈的见证下,按照池远端的计划分了家,都签了字。
送了长辈出门,池远端三兄弟站在一起,只觉得恍若隔世,这么快,母亲去了,他们也都分家了。
池远志沉默良久,忽然问道:“大哥,你让弟弟死个明白,方才那三个丫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们会来。”
池远端不妨他这么问,顿了一下,倒是老实点头了,“对,我知道她们会来,绾绾和我说过……”见池远志脸色不好看,池远端连忙道:“你可别误会绾绾,也是那三个丫头求得她心软,她还和我打赌来着,若是大家都不愿意见那三个丫头,便会拦着她们不让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