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那鞭子就要落下,厉上思又是坐的姿势不及躲闪,马上就要酿成惨剧。
忽然,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伸出来,以不可思议的奇妙手法,将鞭子反折过来,牢牢的牵住了蓄势待发的灵鞭。
被横加拦阻的少女先是一愣,紧锁了笔直娟丽的柳叶眉,一双灵动的杏眼带着几分嗔怒狠狠地瞪向对方。
可是在看清那人之后,她的脸庞倏然染上一抹粉黛,耳尖也漫起稍许薄红。
“竣,竣叔叔!”少女慌乱的眼睛乱瞟,强自镇定,理直气壮的辩解道,“都怪厉上思出言不逊,诋毁南照小叔叔!我是气不过才动手的!”
厉上思也站起了。系辞城流行穿风衣,所以他穿的也是一件银灰色风衣。
身量在新生中算是修长的,体格健朗。由于疏于锻炼,皮肤偏白。倒八字眉,眼睛里锐气逼人。一双招风耳,像酒铺外挂起的酒旗,异常醒目。
“诋毁?哼,苏南照不是历年资质榜历年倒数第一吗?我哪里有诋毁他?
“我只不过把事实说出来罢了!就算我不说,谁不知道他的身份?我就是说了,我还要当着你们的面说,苏南照,他压根就不配坐在那个位置上!”
厉上思愤恨的指着甲字楼座位的右前方。
“原来那就是苏南照!”
薛有才和叶长生躲在人群后,听着那边的争执。彼此小声交谈,交换信息。
“我听说他容貌好,娃娃脸,总是穿着很华丽。不小心在街上看见了,可能会误认为,是一堆会行走的宝石。特别好认,所以一开始没敢认——他的衣着看起来也没有和常人有多大不同?”
薛有才叹口气,不知是艳羡还是叹服:“我不知道他在青麟学生会也有一席之地。”
叶长生的关注点却不在苏南照身上,他问:“你觉得那两个人,谁会吃亏?”
另一边,看见厉上思死不悔改,少女狠狠的握紧了手里的鞭子。“他才不是这样说的!他说的……更过分!”
说苏南照是个废物,说沈家已经没有男人了,说沈家是靠沈眠的势,是靠着女人。
但少女也知道这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厉上思斗气可以这样说,她要是开口就是自爆其短,连累沈家要被人笑话的。何况那些话,她怎么说得出口!
厉上思看出她投鼠忌器,色厉内荏,笑嘻嘻道:“你倒是说我说了些什么呀?”
苏怀竣并没有理会两人的争执,朝着少女道:“遇事不知道冷静,口角之争变成刀戈之争,这是你的错。”
少女眼圈一下子红了,冷冷的道:“我才不会跟这种人道歉!”
厉上思冷嘲热讽:“哎哟,月沙小姐这么漂亮,我怎么舍得让美人向我低头呢?心领了心领了……”
少女气得发抖。碍于苏怀竣在场又不能动手,狠狠瞪厉上思一眼,背转过身坐回竹席上。
与此同时,她身边的人也都或侧身或转过身,暗自戒备着厉上思。
厉上思满不在乎的看向苏怀竣,端详他好一会,才悠悠道:“这位院师——怎么称呼啊?”
他听到了少女的那声“叔叔”,所以语气也并不恭敬。毕竟,少女只不过是这个叔叔的侄女,而他可是厉风济的小儿子。有他父亲的脸面在,就算是院师也要卖他几分薄面。
“院师?竟然是院师?”
“是啊!他不是青麟的学生!学生的身上都戴着命牌。他身上没有命牌,倒是有院师牌一样的东西!”
“那厉公子岂不是要倒霉?我听见程姑娘喊那位院师什么叔叔。”
“你倒霉都不会轮到人家倒霉,也不想想,厉公子是什么人?”
苏怀竣一直没有怎么看他,好像眼睛里根本没有他。直到厉上思问出口,他才将视线落在他身上。冷冷的盯视一会儿,忽然笑了。
厉上思却是一阵心悸。被苏怀竣盯着的时候,明明也没有如何,但他就好像被什么东西钉住了手脚,一动不能动,连呼吸也好像是在高原地带,几乎喘不过气。
也只有在父亲厉风济面前,他才有这样的感觉。这院师看上去这么年轻,已经能和他父亲相提并论了吗?
他心里惶恐,面色不由得端正起来,并带上了几分敬畏。
“我姓苏,苏南照的苏。你可以去打听一下我是谁,不过我想我们还会见面的。”
苏怀竣轻轻拨了一下自己的黑色手串,又道:“为人师表,就提醒你一句。苏南照凭什么坐那个位置?确实不是因为他的资质。”
“你们从来没有想过,青麟学生会的开销从哪里来吗?服装、学生会成员的薪资、租用办公地点的成本……这九百多年,一直是由苏家,苏南照背后资助。
“以前不坐,是因为不在乎。但是只要他想坐,青麟学生会就必然有这个名额。
“提醒你一句:永远不要小看那些天资比你低的人。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天资能维持到何时。”
留下这样几乎可以算是恐吓的一句,苏怀竣就离开去院师座位了。
“他到底是谁?”
厉上思夹杂着恐惧,愤怒地问身边的随从。
“苏、苏家并没有听说过什么亚境,如果有的话,只有前段时间刚刚突破亚境的苏怀竣!”
“苏怀竣是什么人?”厉上思逼问。
“他、他是苏南照的哥哥,亲哥哥。”
“你是说他只有一千多岁,就成了亚境?”
“是、是的。”
厉上思心里惊涛骇浪,戒备的看着身边的人,怀疑他和程月沙起争执是身边的人鼓动。忽然冷着脸,道:“这件事都别提了。谁大嘴巴,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我把谁的舌头割下来!”
“是!”
厉上思虎着脸,连围观的人也讨不了好,都被他瞪着,他身边的人赶着,散开了。
看了好一阵热闹的薛、叶两人也缩回去。薛有才感叹道:“人比人,气死人。大人物身上搓一根毛,都比我们的胳膊粗。”
“我瞧我们这一届的佼佼者,都是暴脾气,不好得罪。”叶长生想得更远。
“那有什么关系?他们肯定分到甲字楼,还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机会和他们做同学,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不是杞人忧天吗?”
“就算分到不同的楼层,基础课还是一起上的。要是得罪了他们,这一年恐怕会很不好过。”
“唉,那些天资好的人——”
人多眼杂,薛有才没有说下文。那些天资好的人,月飞胡如此,程月沙如此,厉上思想必也如此,为什么个个飞扬跋扈,目中无人,得理不饶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