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十月下旬,凡间都会下场大霜,那日取名霜降。
“若有来生,我愿化成一片霜花,随着风儿来也自如,去也自如。”
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外面长什么样呢?是否和雀祁山一样?天是否是蓝的呢?
春箐历年六百七十八年,今年的霜降,是百年一遇的雀祁山选弟子大会,各仙家纷纷前来。
惜冉坐在高台上,托着腮,双目无神地望着只有一个雀祁山大小的蓝天。她自言自语地嘟囔道:“身为大师姐的我,实在是太可悲了,整日被困在这茫茫白山中,好些无聊,真是不理解居然有这么多人要来这雀祁山,来这修仙不成,倒先把自己闷死。”
第三百八十六弟子都修成仙出山了,惜冉是弈渊上神的亲传弟子,无论怎么修炼,就是成不了仙。
“师姐!”
她被吓得哆嗦了一下,睁大了眼看着身边突然出现的参申,参申是守雀祁山的门徒,所谓门徒,就是守着山门,不许让山中未成仙的弟子离开雀祁山半步,说白了,就是看大门的。
惜冉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继续发呆,轻声说道:“你来干嘛,不去好好守着你的山门。”
参申眼神有些慌张,道:“师姐,小姐不见了!”
他睁开眼睛,提起神来,看了看他慌张的样子,不屑地一笑,在这雀祁山中的三百年,参申不知道跟惜冉开了多少玩笑,什么雀祁山后山着火了、雀祁山的结界打开了……这又来了个小姐失踪,可什么都编的出来。惜冉说道:“好啦,你玩够了没,话可以乱讲,玩笑不可乱开。”
参申却是一脸严肃,皱了皱眉头,拉着惜冉的胳膊说道:“师姐,我没开玩笑,这回是真的,小姐她真的不见了!”
又是这话,惜冉言道:“参申啊,你可知道一而再再而三,三而不信,傻子才信你的话,别以为你演技提升了就可以再骗我。”
参申叹了口气,又把眉头皱了皱,那眉间仿佛就能夹死只苍蝇,他央求道:“小姐真的不见了!全雀祁山都找遍了,我那几个门徒兄弟也未曾见少主,师姐,你想想办法,要不师父又要罚我了。”
见参申这番模样,好像真的没在开玩笑,她心头一紧,想道:莫非韩易偷偷溜出去了?若是她偷偷溜出山,我方可说是下山找韩易,顺道开溜。
惜冉一脸得意,转头朝参申看,瞬间表情静止,不知什么时候,师父带着一堆女修默默地站在参申后面,参申歪着头看着静止的惜冉,疑惑地回头一看,慌忙抱拳跪下,言道:“师师师师父父,您来了?”
惜冉摇着头,叹了口气,摇头间,向高台下一瞥,那些新来的弟子全都跪下,喊道:“拜见仙尊!”连师父后面的女修们都跪下了,她朝师父尴尬一笑,道:“师父你来啦!”
师父唇角轻轻上扬,无奈一笑,说道:“怎么,又不跪了?”
“哎呀,师父,咱俩谁跟谁啊,我见了您还用得着下跪吗?”
她见师父还是在那淡笑着,便说道:“师父您最近可是又漂亮了几分,决对是凡间之绝品,比那仙子都要好看……”
师父抬手施咒让惜冉闭了嘴,她言道:“油嘴滑舌,嘴倒是甜得很,老实交代,韩易是不是溜出山了?”
惜冉又静止住了,韩易真的真的出山了?今日雀祁山选弟子,人多满是慌乱,这时候出山也不是不可能。她摇摇头,道:“我不晓得,韩易就算出山,能去哪,她那功法,又破不了结界,再说了,您是她干娘,不可能没在她身上下追踪咒吧?”
“休要多嘴,近日没见她?”
“我怎么可能见着她,她那性子,让人烦得很,我躲她还来不及呢。”
师父嘴角的笑渐渐消失了,神色略微有些紧张。
“报!”
一个小修士扯着嗓门大喊,慌慌张张地朝这跑来。
那修士面色发紫,额头上散着汗粒。跑过来,指着山下说道:“仙……仙尊,方才,方才……”
“方才怎么了……”
“方才属下见到山门口散着白雾,我过去一看,三十多名弟子被那白雾毒死了!有一人影溜出了雀祁山,属下……属下憋着气,未……未敢追上去,苟且逃生。”
白雾和毒是韩易特有的法术。韩易体质奇特,练不成寒冰术,却把雾术练得如火纯青。至于毒,惜冉和韩易在雀祁山的药老头那儿学过七八十年,毒术学得甚好。
惜冉勾唇一笑,道:“自己小姐的法术都不认得了?”
她瞥眼一看,师父紧握着拳,脸色较刚才大变,但她仍强笑着说道:“三十名弟子,毒死?这事我雀祁山自然会赔罪。照这样说,易儿出山了?”
全场都沉默着。
师父说道:“罢了,她也长大了,就随她去吧。”
惜冉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憨笑着地对师父说道:“师父,我也长大了,也该出去见见世面了吧。”
师父脸色又暗沉了许多,眼里暗了几分,说道:“你出去,得把天下搅个大乱,还有,你的寒冰术练得不够透彻,等你何时能给春箐下次霜,便何时出山。”
“真的!?”
“为师还能骗你?”
“师父真好!”
师父从袖子里拿出一条红色长发带,递给她,说道:“你若出山,便带着这发带。”
“这有什么用?我又不是没簪子,干嘛带发带?”她仔细瞧着。
“隐藏你女身,保命。”
说罢,师父挥袖转身,离开了高台。
“神神秘秘,奇奇怪怪……”这全程,话唠参申居然没说一句话,惜冉瞥了他一眼道:“见到仙尊不敢说话了?”
参申抿抿嘴,低着头,问道:“师姐,你真的要出山?”
何止是真的想,都快想疯了,这雀祁山这就是个猪圈,养在里面,除了练功就是吃啊睡啊,日子可无聊的很!
雀祁山虽是仙山吧,景色却单调得很,死板冰冷,终年被一层大霜覆盖着。还有那个什么结界,薛瑾暮亲自布下的,靠近都能冻死的那种,一个半圆的结界把雀祁山罩得死死的,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除了今日,那冰罩连苍蝇都不放进来。
惜冉强忍住心里想出山的欲望,回道:“师父说我的寒冰术不够透彻,那我就练呗,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