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杳杳翻了进墙以后,侧目看了看那面墙,又像是透过那面墙想象着墙外的人。
她刚才其实有一个问题想问他,却不知如何开口。
那天晚上,枕头说你要去花满楼抓贪欢公子,我也偷偷的去凑热闹。
我见到了贪欢公子,却没有看见你。
我打闹了花满楼,楼里的人几乎都被这动静给吸引了过来,可是,依然没有你。
是不是……你其实根本就没去花满楼?!
你让枕头传的话,根本就是骗我的!
我始终想不明白,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这事儿你为什么要骗我。
沐杳杳垂下眼帘,将眸中的神色尽数掩饰,偷偷摸摸、蹑手蹑脚的回到了房间。
更衣洗漱完以后,躺在床上,望着从月窗透进来的黑夜,迟迟不能入睡。
…………
卿府,风华苑。
卿云轩身上穿着寝衣,倚坐在月窗,一条腿沾着地,一条腿曲起踏在窗沿,左手托腮,手肘抵在膝盖上,右手捏着酒杯,力气大得仿佛要将其捏碎,双眼望着漆黑如墨的黑夜,眸中充满了血腥和杀戮,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戾气,整个人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山来的恶魔。
与白日那个玩世不恭、风流俊朗的绯衣青年简直是判若两人。
他望着无边的黑夜,思绪万千,当年的夜晚……亦是如此般无二吧。纵有皎洁的月光,也难以照亮那如墨的黑夜。
三年前的那一笔血债,我会亲手讨回来的。
…………
五天后,天光微露,晨光微熹。
相府门前,枕头将昨晚收拾好的东西塞进马车,沐相和莫氏拉着沐杳杳的手交代完了一些事后,沐杳杳就转身上了马车,出发了。
沐杳杳从小记忆力极好,虽说不能全都过目不忘,但好歹能记得七七八八。
她玉手轻轻挑起车帘看了看沿途风景,心里暗暗地把路记了下来,另一只手无意识的摸了摸腰带,腰带里藏着的是那天从黑衣人身上搜出来的令牌。
她当时在郊外的枯树旁,并没有告诉表哥令牌的事儿,只说这是普通的仇家花钱雇杀手上门来寻仇。
令牌上面的四爪蟒龙花纹没什么特别的,重点的是那个字。沐杳杳在在五天里,查阅了很多的书籍,最终在一本名为《文字大全》的书上找到,那是摆夷的文字!
她当时看到后,直接给愣住了。
摆夷?!
十五年前,摆夷兵犯我大燕,被尉远将军和忠武侯领命去应战,大败摆夷,使其十年之内不得再次兴兵。
四年前,摆夷重新卷土重来,再次兵犯大燕,他就像一头冲出笼子的猛兽,两眼发红,狠狠地撕咬着把他困进笼子的人,这一次比十年前的那次更加的残忍,他们每攻下一座城,就屠杀城里的百姓,以杀人为乐,而且他们来得还要迅速,来得还要措不及防。
据坊间传言,摆夷进攻炽城时,一个名为戏尘的人,在两军交战之时,孤身潜入敌营,烧了敌军的粮草,还斩杀了敌军一个比他还要高出一个头的将领的项上人头。
他用兵以奇诡、出其不意为霸,在战场上歼灭敌军三万,打得摆夷落花流水的。
关于他的身世,世人知道的就只有他的名字,就像横空出世一样。哦,不是好像,本来就是。
不过,关于他的战绩,史书上记载,却只寥寥数笔。最后,他与摆夷余孽在永安城冥月河一战,兵败后身陨冥月。他带去的十万大军,一个都没有活着回来,尽数身陨于那儿。
最后,摆夷是被归鸿将军平定的。
在大燕的领土上,出现摆夷的文字,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就是摆夷余孽冒充大臣混进了大燕。
第二种,大燕有人同摆夷余孽勾结。
无论是那种,他们都对大燕有着很深的仇恨,他们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要复国亡燕。如果想要达到目的,就必须同南蛮结盟,来个里应外合。
若是如此的话,那么后果就会不堪设想。
沐杳杳将手放了下来,摸了摸怀里的两张人皮面具,暗暗地想:我一定要入朝堂,把那个人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