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良和淑芬在万间田塘放了十来天的鸭子,将那里的田塘过了一遍。他们要走了,村子里的百姓都来送行,大家依依不舍。族长尉迟大伯对嘉良说:“嘉良兄弟——,你是我们大家的救命恩人哪——,真舍不得你们走呢——,以后有空就带着师妹来住段时间——,我们保证欢迎——!”
“感谢!感谢!这段打扰很多!以后有空我一定回来看望大家!”嘉良双手抱拳示意,“大家请回吧!”
翻过竹叶山,一路往下,他们来到一个叫石头翻身的地方,这里也是新宁地界。石头翻身有一片石林,穿过石林一路通到小水冲里。石林的石头有高有矮,有大有小,但不管高矮大小,所有的石头一类上头大,越到下面,石头越小,就像倒立着一样。
说到这石头翻身,当地人还有个流传呢。据说当年仇佛爷爷为了修建风神庵,他到处去寻找石头打基脚。本来风神岭山上有的是石头,仇福爷爷就是不用,他担心开山辟石会搞坏风神岭的风水。仇佛爷爷在风神岭周围打听了好久,后有人建议他去小水冲里看看。仇佛爷爷翻越风神岭,穿过竹叶山,来到小水冲里。在冲里往上,挨近罗汉堂不远,有一大片石林。仇佛爷爷记得曾经来过这里,那时的罗汉堂还在,后因交通不便,香客太少,罗汉堂经年失修,庵堂倒掉了,所有的和尚都迁到风神庵去了。仇佛爷爷利用一个晚上将那些石头取出翻了过来,第二天准备运走。可是第二天下大暴雨,电闪雷鸣,乌黑到岸。只见那雷公老子在乌黑的雨幕下,轰地一炸雷,打在风神岭对面的张主岭上。顿时张主岭上巨石全部被雷打翻,一块块滚到庵堂山脚下,有一小部分滚到土桥这边的杨乃坪。张主山由一个山顶分开成两个,后人称之为“双丫岭”。
仇佛爷爷知道后,冲里的石头也不要了。从那以后,小水冲里的石头就是倒立的,当地人觉得好生奇怪:“这石头怎么会自动翻身?”从那以后,人们将小水冲里的石林地带称为“石头翻身”,这便是石头翻身地名的由来。
嘉良和淑芬在小水冲里放鸭子,那里是小山狭弄,田垄不宽,稀稀落落地住着几户人家。沿着冲里一直往下,有一个大院子,院子里至少住着二三百人。村子里的人几乎都姓肖,同土桥肖家同一个祖脉,都是江西填湖南时搬过来的。
小水村的对面,是一片开阔地,那里有个村子叫塘尾头,村子里人几乎都姓唐。这塘尾头村人与小水村人是死对头,两个村子连山共界,牛马相操,经常发生各种纠纷,小纠纷进而演变成群殴。一打起架来,就没完没了,连鸟铳等火器都用上了。
有一次,塘尾头村和小水村因山林纠纷发生了严重的斗殴。塘尾头那边有二霸,老兄叫唐生龙,弟弟叫唐生凤,两兄弟都是从少林寺学了好几年回来的武林高手,唐生龙用的兵器是耙,他舞起耙来滴水不漏,连乌铳都打不进。且唐尾头村以唐姓为主,小水这边以肖姓为主。肖氏家族在两县交界的地方势力相当强大,如果肖家有人同异姓发生矛盾,就到杨田去开祠堂门。这样肖家就会有人出来主持公道。
唐肖两大家族对峙了几个月,死伤很多,但不分胜负。总的来说还是唐姓人欺负肖家人,霸占肖家人的山林。为了挽回局面肖家这边的头人绞尽脑汁,还是想不出办法。那段时间周嘉良和淑芬正在小水冲里放鸭子,他听到这个消息后,就让淑芬一个人去放鸭子,他就去下面的小水村里玩。
到得小水院子,嘉良发现那里的人到处都在讨论打架的事。见到陌生人到来,他们马上警觉起来。嘉良马上解释说是放浮鸭的,现在正在上面冲里放鸭,今天先过来踩点,这样才打消了小水人的顾虑。当听到小水人谈论打架之事时,嘉良插了一嘴:“你们要想打赢对方,只有多打几架,多打几架包你们打赢!”大家一个个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嘉良。
后来,两边又打了好几架,都是唐姓人占上风。有一天早上,唐尾头人在唐生龙的带领下正耀武扬威地向小水村开拔时,唐生龙的耙舞练虎虎生风。正当两边人马接近交火时,从路边的柴篷里飞出半块砖头,不偏不依正砸在唐生龙的右腕上,他的右手顿时疼痛难当失去了平街,这时躲藏在田基边肖家后生数铳齐发,一下子将唐生龙打成了筛子。姓唐家人兵败如山倒,急忙撤退。
但是直到今天没有人知道,砸断唐生龙右手的那半块飞砖是谁放的。
从小水冲里往上走,过了石头翻身有四条岔路可走,最右边那条通到罗汉堂。罗汉堂早已倒掉了,罗汉堂下面是一口大水塘,叫罗汉塘。塘边有一口清泉,叫罗汉泉,罗汉泉水也很甜净。人们说高山有好水,这罗汉泉的水是否也是风神岩流过来的?不得而知。
但这里出了一件怪事,就是罗汉塘水深,不管是谁,只要下到塘里去,都会被淹死。以前罗汉堂没倒的时候,年年有和尚下水洗澡被淹死,而且淹死的都是水性很好的年轻人。所以当地人怀疑塘里有水猴子,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水鬼。
周嘉良和淑芬每天下午都要将鸭子赶到罗汉塘去洗澡。当地好心人总是叮嘱他俩不要下塘,连洗手都不要去塘里洗,赶鸭子的时候用小石头吓上来。
嘉良对于罗汉塘有水鬼这件事半信半疑,他想:既然有水鬼当地人为何从来未见过?我们这段在这塘边转,也从未见水鬼现身?
正好那天下午钟汉权来找他,钟汉权告诉嘉良说他们的部队要开赴新宁,日本鬼子已全部占领邵阳了,他们的部队将驻扎到新宁白沙镇去。钟汉权说:“还有一件让你高兴的事。”
“什么?”
“那个六通法师被吴局长带人去抓住了,逮了个正着,他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应怀和尚偷女孩都是他指使的,他有卟啉症。”
“真该死,应该千刀万剐!”
钟汉权临走时,嘉良向他打听水鬼的事。钟汉权说:“都说有,但也从未见过,既然大家说罗汉塘有水鬼,你还是避着点,”走了好远,钟汉权回过头来又说,“据说水鬼怕红色!”钟汉权说完就走了。
这几天,嘉良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他想:“我将用什么办法去抓住这个水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