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璨来到父亲的房间,只见崔澈崔大人正在翻看着卷宗。崔璨进来后叫了一声:“父亲。”崔澈抬起头来看了看他,放下了手中的卷宗说道:“璨儿,你来了?”崔璨嗯了一声问道:“父亲,你也在看卷宗啊?”崔澈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找我?”崔璨笑了笑说道:“父亲,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孩儿正好有一事请教。”崔澈和蔼地说道:“有什么事你就问吧。”崔璨想了想说道:“最近我正在查一件案子,只是时间过得有些久了,大约是在十二年前。”崔澈眼里闪过一丝光亮,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崔璨继续说道:“大约十二年前,王寒王将军带领大军进攻西蜀,王将军凯旋而归后没多久就卸任了,父亲对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印象吗?”崔澈想了想站起身来了几步说道:“我记得当年王将军带着大军凯旋而归时,皇上亲自率领众臣在城门上迎接大军归来。当时大家议论纷纷,交相称赞,都说王将军用兵如神,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一兵一卒就攻下了蜀都,让西蜀臣服于我朝。”崔璨静静地听着父亲回忆着。
“大军回来后,大家纷纷上前给王将军贺喜,我们正在猜测着皇上会怎么嘉奖于他,岂料没过多久,皇上就任命王将军执掌尚书府。”崔璨有些疑惑地看着父亲。崔澈看出了他眼中的疑惑,笑了笑说道:“不要说你,就连满朝文武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崔澈踱了几步,来到窗前,他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记得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没多久,有一天我和王大人一起喝酒,当时我曾经问过他为何打了胜战却被卸了兵权,他苦笑了一下说道,胜败只在皇上一念之间。”崔璨心里默念道:胜败只在皇上一念之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皇上会认为他打了败仗,难道当年王将军除了攻打西蜀还有别的任务,而且那个任务失败了?崔澈看了看崔璨,只见他拧眉沉思着,他叹了口气说道:“也就是在那事发生后没多久,王夫人忽然暴病而亡。”崔璨听到父亲提起王小姐母亲,忙问道:“王夫人突然暴病而亡,难道仅仅是巧合吗?”
崔澈听他说的这话,有一些诧异,他问道:“璨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崔璨犹豫了一下,说道:“父亲,王小姐曾来找过我,说她对王夫人身亡之事有些疑虑,希望孩儿能替她查出母亲身亡的真相。”崔澈皱紧了眉头,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崔璨,崔璨继续说着:“王小姐说,她曾听奶娘说起,王夫人身亡前几日曾跟王大人有些争吵,而且王夫人彼时身体健康突然生病而亡令人有些生疑。”崔澈说道:“王夫人一直深居王府,我对她并没有什么印象,所以对此事不便妄言。”崔璨听了,点了点头说:“最近还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让我觉得王夫人之死可能真的另有隐情。”“噢?”崔澈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王小姐说就在不久前她的奶娘过世了,据说她的奶娘原来是想来京城找她,说是有重要的事告诉她,谁知路上发生意外,跌落山崖受伤不治而亡。而令人费解的是,奶娘下葬没多久,她的屋子就发生了火灾,家里物什被烧得一干二净。”崔澈深吸了口气,缓缓说道:“这事看来没那么简单啊。”崔璨从怀里掏出那把黄铜钥匙递给崔澈:“父亲,这是王小姐从奶娘的遗物中发现的,我记得好像在哪儿见过这把钥匙的样子,可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曾在哪里见过,父亲你可认得此物?”崔澈接过钥匙仔细端详摩挲着,当他看到钥匙上那个像眼睛的图案时,心里一惊,稍顷,他却不动声色地将钥匙还给了崔璨说道:“我印象中没见过这把钥匙。”崔璨听了,有些失落,他原本以为会从父亲这里得到帮助,可是现在看来还是得靠自己了。
正在这时,一个小吏跑了进来,说道:“两位崔大人,燕王殿下来了,正在正厅等候两位大人。”父子俩听了相互看了一眼,急忙走出了房间。
崔澈父子一来到正厅,只见燕王褚奕正坐在上方等候,崔澈忙行了个礼说道:“不知燕王殿下到来,让殿下久等了。”
褚奕笑了笑说道:“崔大人不必多礼,本王今日来大理寺是有事要给两位说。”崔澈父子二人抬起头来,不解地看着他,只听他严肃地说道:“父皇已正式下诏,要大理寺彻查内务府宝物失窃一案。”崔璨听了喜出望外:“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崔澈则是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褚奕看了看他们说道:“那这事就交给两位崔大人了,有劳两位了。”崔澈二人忙拱了拱手说道:“殿下言重了,此乃大理寺份内之事,何来辛劳之说。”褚奕沉声道:“如果只是辛劳倒还好说,但这案子牵连的范围甚广,这才是最为棘手的啊。”崔澈刚才一听褚奕说起此事就已经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是以他担心得看了看崔璨,只见他一脸正气毫无畏惧的样子,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崔璨这几日因手上的事情甚多,常常忙到深夜。这夜,当他忙完手中的事情时,发现夜色已深,他舒展了一下手臂,缓缓踱到院中。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夜空中,微风吹来不像前些日子那样寒冷,崔璨这才想起,冬天已过,春天不知何时已经到来。他叹了口气,望着天上那轮明月,不禁感慨:不知不觉中,没有她的消息已经很久了,不知她现在是否安好、亦不知她身在何处,那里是不是也像京城一样,春天已经来临。
千里之外,襄州城内的一处民居内,李桑柔倚在窗前看着天上那轮明月,不知为何想起秦淮河畔的码头上那张悲愤失落的脸庞,心中暗自思忖着:过了那么久,他是否已经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