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活人就在眼前化为齑粉,不单单是陆扬身上,地上、墙上到处到溅满了老七的鲜血,就像一朵红艳的狂花绽放一般。
陆扬倒在地上,身下一片青绿色的血液。此时的他尚未从老七那术法中摆脱出来,眼神定定的,状若痴呆。老七那尚且温热的血水,浇灌在他身上也是一无所知。突然,他身下的青绿色血液像是活过来一样,居然倒流起来,那些血一股脑地涌向陆扬,一眨眼的功夫就全回到了他的体内,地下除了老七那鲜红的血液和残渣,哪里有一丝一毫之前那诡异的青绿色血液的影子。
“啊啊~呜呜呜~啊!”老八突然大叫起来,他神情慌乱,也顾不上身边的少女,把那石缶往地上一丢转身就往外跑去,边跑还咿咿呜呜个不停。直到他跑去很远,依稀还能听见山谷间回荡着哑巴那惶恐的呜呜声。
如果现在有人走进那小屋,一定会被小屋里那诡异的景象给骇到。屋子里满是喷溅的鲜血,一个赤裸的少女,面无表情地站在木桶里,地上躺着个双目紧闭晕死过去的少年,这个画面就像定格了似的,要不是微风吹进小屋,带动少女长发飘动,甚至会让人觉得时间都停止了下来。
月移影动,窗外的树影随着月亮的脚步已经从东墙映到了西墙上,大院里虫鸣唧唧,似乎连它们都觉得此处已是空无一人,可以放心大胆地鸣叫。突然那小屋里传出了一阵声响,吓得那些虫儿们都紧紧地闭上了嘴。
陆扬在地上躺了整整两个时辰,终于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他原本头脑还有些不清楚,然而但他看到这满地已干涸的血水时便一下子清醒起来。他依稀记得当时自己被老七的刀气打翻在地,然后老七似乎试图对自己施展一项邪术,然后好像就恍惚了,只觉得好像有谁救了自己。
“阿又!对了,是阿又!”
陆扬突然想起来在昏迷前似乎听到了阿又的声音,当时自己体内一阵燥热,似乎茶息被剧烈地调动。陆扬从怀里掏出黄羊书,正正反反瞧了好几遍,又敲了几下,也没见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哗啦”一声响。
陆扬连忙转头去看,只见一个全身赤裸的少女在水桶里晃了几下正往下倒去。陆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就是为了救助这个少女才冲进屋里的吗?他连忙冲过去一把扶住少女,甫一接触,一股如羊脂般柔软的触感传入手心,陆扬这才想起那少女身上正一丝不挂,心脏砰砰地跳起来,吓得他双手往后一缩。那少女失去了依附,顿时摔倒在地,却也未见醒转,就这么躺倒在地上。
陆扬低头看向地面,只见眼前白花花的一片,羞得满脸通红,哪里敢再看下去。着忙之下突然看见那屋子里挂着几匹帘帐,连忙跳将过去,三两下扯了一副下来,歪过脑袋靠近那少女,往她身上一罩,这才敢转头看她。
那少女年纪颇小,看上去倒和妹妹二丫一般大,想到那远在乙四十二的妹妹,陆扬的心便柔软起来。心想这姑娘不知道是什么人,似乎被那佟堂主一伙邪里邪气的家伙抓了来当成什么苗床了,又应该被他们灌了那劳什子忘忧茶,导致神志不清,心中越发可怜起她来。
陆扬心想可不能让这姑娘一直在地上躺着,打量了一下屋子,除了中间的木桶,也就只有一张长桌了。这长桌便是之前老八配置忘忧茶的地方,想到此处陆扬突然一个激灵。
“不好!老八刚刚是跑了啊!他一定会找人来的,此地不宜久留!”陆扬心中大急,当下也顾不得害羞,连忙一把抱起那少女,往外夺路而去。他冲出屋子,左右看了两下,寻到了大门所在,便向着大院的大门疾跑而去。
出了大门口后就是一段山路,陆扬观察了一下周遭的环境,只见周围的植被皆是茶树,想来应该还在荼泽山里。陆扬双手把那少女往怀里一抱,紧了紧。他不敢走山路,怕遇到佟堂主那伙人,于是挑选了一处向下的山坡,运起风波术,便往那林间山坡里腾挪而去。
一直来到山脚下,已是日出东方,陆扬抱着那女子奔波了半夜,早已是困倦得不行。他找了块平坦的大石板,让那少女平躺在上面,又见山里野风阴得厉害,便把自己的外套脱下,给那少女盖上了。然后一屁股坐在那石板上,用手一撑脑袋,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来以后,陆扬发现自己正身处书房之中!而阿又则摇晃着尾巴在屋子的中间看着自己。
“主人,您幸好安然无恙。”
“阿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扬挠了挠脑袋问道。
只见阿又走到陆扬面前,突然深深地低下了头,就像在行礼一样。
陆扬甚为吃惊,需知这阿又虽然平时一直“主人主人”地叫着陆扬,可是却并没有什么特别恭敬的意思。有时甚至有些高傲,现如今突然对陆扬行起了大礼,怎能叫他不吃惊?
“主人,您救助愚弟,助其摆脱那永世之苦,当受我一拜。”
“之前我就有所感悟,看来果然如此。”陆扬点了点头,说道:“在地宫中我感觉到的那些情绪,其实是你的吧?”
“正是,我深居于主人精神之内,喜怒哀乐皆有感应,因此主人您能感知到我的情感也不足为奇了。”
“唉!蚩尾被关押在那地宫之中长达数百年,身受酷刑,被人采取精血,真是可怜。不知道是什么人如此可恨!”
阿又神色黯然,似乎欲言又止,摇了摇头说道:“数百年沧海桑田,想来一切早就尘归尘土归土罢了。”
陆扬伸出手去,挠了挠阿又的下巴,说道:“之前在那山腹甬道中,我瘴毒发作,意识渐渐远去之时便是阿又你呼醒我的吧?”
“正是,主人。当时情况凶险万分,主人您如在那处失去意识,瘴毒将毫无阻碍地遍行您的全身经脉,真要如此的话,恐怕主人您就要永远地沉睡在那漆黑的甬道中了。”
“可我在地宫中晕倒昏睡时你怎么没出来?”陆扬继续挠着阿又的下巴。
阿又用那开叉的尾巴轻轻扫开他的手,说道:“那地宫中埋藏着极为厉害的阵法,专门镇压我等茶灵,阿尾他也是因此才无法动弹的。不然以阿尾之能,岂是区区几根铁链能束缚住的?”
“对了!茶灵!你是蚩尾的兄长,难道你也是茶灵?你怎么会跑到黄羊书里来的?”
阿又迟疑了一阵,说道:“黄羊书早就是一具空壳,我不过是鸠占鹊巢罢了,这中间的缘故……主人,您现在还是不要知道为好,否则不利于主人。待时机到时,我自会告知主人。”
陆扬挠了挠脑袋:“神秘兮兮的……那我问你,那个什么老七是怎么回事?他怎么突然就……突然就炸了?”这件事陆扬在下山时想了一道了,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可思议。屋里当时就四个人,首先肯定不是自己干的,就算想干,这种手段也不是他能办得到的。老八是那老七一伙,绝不可能。剩下的就是自己怀里的少女了,这女孩显然已经被对方用邪术操控,想来也没有这种手段了。那算来算去也只有阿又这一个可能了,而且当时自己隐约间似乎听到过阿又的声音。
“所以我之前说主人是九死一生啊,那个老七是我杀的。不过,要不是主人您饮下了大量阿尾的精血,体内茶息奔流不息,经脉中充满了阿尾的灵气,我还真没办法将那灵气引动出来,击杀那贼子呢。”
“原来如此……不过真是吓人啊,阿又你非得搞得这么血淋淋的吗?”陆扬想起那屋子里残渣满地的情状,仍然后怕不已。
“主人您有所不知,阿尾他乃是一头巽灵。我们茶灵各有所属,乾坤巽兑震艮离坎对应茶息八脉。因此主人您的巽脉一路才会突飞猛进,而巽风催离火,主人您那大红莲术也真是极为精彩呢。那时情况危急,我引动阿尾的灵气,那巽风便像数百道利刃一般,将对方撕得粉碎。那贼人居然胆敢用血蛭这种邪术伤害主人,碎尸万段不足为惜。不过这只是一时权宜,随着阿尾的精血在主人体内慢慢稀释散发,茶灵的灵气便会慢慢消散掉了。”
“那岂不可惜。”
“所以我才在会这里等待主人。主人,如果您能按照我教您的方法,便可将灵气融入自己的血脉中,成为您自己的力量!而阿尾他也算是在这世上留下了自己的痕迹吧。”
“好!既然如此,那便请阿又你教我吧!”陆扬振奋地说道。
“主人,请您先去巽一、巽三、巽九、坤八、坎二上取这几本书加以详读研习,然后我再教您运功之法。”阿又用那开叉的尾巴往那几座书架上指了指,都是什么《巽经》、《风疏论》、《坎水蒙书》这些古书籍。陆扬一看便头大如斗,但是他深深地知道如果不把这些学通了,是没办法练习阿又的法门的,便硬着头皮去书架上取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