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朕的遗产……”
“无非便是这一片江山罢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老人稍稍坐起一些身子。
不知不觉间，他的身上竟然又萦绕起几分帝王之气。
虎老威犹在！
老人扫了众人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死以后，这片江山，我打算交给白晓易。”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大惊。
就连李忘尘，也是微微有些惊讶。
不是大皇子，也不是二皇子。
而是直接交给孙女白晓易！
“皇爷爷……”
白晓易上前一步，似乎想要劝些什么。
老人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你们谁也不用劝我，我已经想好了。”
“我那两个儿子，白子阳跟白子月……哼，说他们无才，那是委屈了他们。”
“可若是让他们来当这一国之主，天武王国非乱不可！”
老人冷哼一声，继续说道：“我的大儿子，白子阳。出身不正，不能得众文官的欢心。”
“他自幼习武，也有武道方面的天才。可是掌控国家，并非只有武力便可。”
“若是让他执掌天武王国，他斗不过那群文官，更斗不过南方的孙家。”
“天武王国非乱不可！”
“至于我那个老二……哼，生性凉薄，只会算计。”
“若是他当了皇帝，只怕朝思暮想，都是猜忌他大哥会造反，担心他大哥拥兵自立。”
“虽然他大哥绝非那样的脾气，但谁让我那大儿子争气呢。武玄境巅峰……换谁也不会放心。”
“白子月若是登基，则祸起萧墙，骨肉相残。怕不是施展什么样的毒计，也要把白子阳给除掉！”
说着，老人顿了顿，摇头道：“况且南方孙家虎视眈眈。”
“若是没有子阳镇守，王都也未必有多么安稳。”
“正因为如此，白子阳、白子月，这两个人都当不了皇帝，坐不了这个位子。”
“只有你，晓易！”
老人直直地望向白晓易，沉声道：“只有你，才能坐得稳这个位子。”
“你生性善良，上位之后，绝不会戕害长辈。你大伯在你手下，依旧可以执掌军权，镇守一方，做我天武王国最牢靠的护盾。”
“你那个不成器的爹嘛……八成会给你找一些麻烦。但是你性子中自有刚强之处。爷爷希望你能狠下心来，处理好你爹的事情。”
“为王者，就要当断则断！”
“最重要的是，你登基以后，曾经拥立你爹的那些文臣，很容易就会转投你的麾下。”
“权力交接，不会产生动荡。需要担心的只是白子月那一点点小心思罢了……”
老人沉声道：“白晓易！”
“天武王国，我就交到你的手里了！”
“皇爷爷……”
白晓易“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泪眼朦胧地望着老人，似乎有话想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老人不再管她，而是望向其他两人，沉声道：“李青，小李子。”
“你们两个，一个是百官之首，一个是我的贴身太监。”
“有你们两个作见证，等下再立下遗诏，按下我的宝印。”
“等我归天之时，便由你们二人行从龙拥立之事！”
两人纷纷跪了下来，沉声应道：
“诺！”
接着，老人又看向了李忘尘。
他沉默了片刻，突然微微一笑，缓缓地说道：“李忘尘。”
“这些天，我搜集了很多关于你的消息。”
“你是北地丹道新星，又是北雄拍卖行的幕后老板。”
“你凭一己之力，整合了鲁家和云海学院两大势力。自己更是成为了北地的权力枢纽。”
“若是有一天，我们和孙家起了正面冲突。你是最有希望能与葛红袖抗衡的那个人。”
说着，老人顿了顿，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你们北地想要联合王都的实力，来制衡南方的孙家。”
“说实话，我也想借助你们北地的力量。东方郡国已经烂到根了，西方……哼，守着那几座破矿，谁坐天下他们都是采矿卖矿，全不在乎。”
“只有你们北地，最和朕的心意。”
“李忘尘，若是想和我们白家合作，就请你替我好生照看好我的乖孙女。”
“她若是有狠不下心的时候，你来帮她狠。”
“她有抗不过去的难关时，朕恳求你帮她抗。”
“这样，等她登上了皇位，你便是从龙之臣，有拥立之功。”
“到那时候，我们白家和你们北地之间的合作，才能真正亲密无间。”
“除了我孙女白晓易……不管是白子阳，还是白子月，恐怕都不能毫无保留地信任你们北地。”
“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李忘尘望着眼前的老者，心生感慨。
他不愧是一国之主，尽管老死，却仍将身后的棋布置得密不透风。
李忘尘点了点头，拱手道：“我明白了。”
“那就好。”
老人的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你是个聪明人。”
“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有数。”
说着，老人再度躺回了床榻之上。
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一口气叹出，他整个人也仿佛更加衰老了几分。
老人冲众人摆了摆手，低声道：“你们都退下吧。”
“留晓易下来，陪我说说话。”
“等会儿小李子取我的宝印来，立下遗诏，此事就算了了。”
“除非等到我死，否则不可实现透露半点消息。”
“是！”
众人纷纷拱手应是。
……
走出养神苑，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夜空无月亦无星，只有深沉的漆黑一片。
大皇子白子阳和鲁志诚候在门外，见李忘尘走出门来，赶忙迎了上去。
“谈得如何？”
鲁志诚先行问道。
李忘尘摇了摇头，冲他使了一个眼色。
鲁志诚心领神会，不再言语。
一旁的白子阳沉默了片刻，走上前来，颇有几分关切地问道：“我父亲的病……到底如何？”
李忘尘看着眼前这人，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叹。
他没有询问老皇帝为何突然召集众人，也没有问老皇帝到底对李忘尘说了什么。
在他的眼中，李忘尘并非北地势力的代表人物，而是一个替他父亲看病的大夫。
“大皇子啊……老皇帝果真没有看错你。”
李忘尘心中暗暗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