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光溜溜躺在床上的海华,子雅想起了梅姨,当年她是梅姨的追随者,现在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不管发生什么,这两个孩子都不会离开她,和孤苦伶仃的梅姨比,她是幸福的。
前段时间家闹的鸡犬不宁,后来,自己又怀孕了,根本没有时间去看看梅姨。不知道梅姨怎么样了?他想念梅姨,想请梅姨过来聊聊。
她把想法告诉了父亲何方,父亲觉得女儿的想法没什么不妥。于是,就通知梅可欣,说子雅想她了,这段时间怀孕、生宝宝,一直不能去看她。
子雅的身体还很虚弱,对着父亲接通的电话,她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梅姨,弱弱地说:“我想你了。”
梅可欣听子雅说想她,心里开心的不得了,这世界上除了父亲总算还有一个人会想起自己。这段时间她东奔西跑做调研,也真是忙坏了。
听子雅的声音很小,她有些心疼,她真把子雅当成自己女儿了。她告诉子雅很快过来看她。
何方第一眼见到梅可欣的时候,觉得她变了,她不再像以往那样浓妆艳抹,脸上露出了白皙的皮肤,笑的时候,眼角浮出细细的皱纹。梅可欣老了,可她总归是个美人坯子,她毅然非常漂亮。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魅力四射,不管走到哪里,都能成为男人目光的焦点。可是她毅然是个大方脱俗,气质雅致的女人。何方暗自怜惜,这样一个众人追捧的大美女竟然落得个孤老一生。
如果说老天是公平的,她给了梅可欣所有的才貌,却拿走了梅可欣子孙之福的话,何方宁愿让老天收回她的才貌,赐给她满堂子孙。
妻子见何方目不转睛地盯着梅可欣,就喊他去准备些水果。然后,她挽住梅可欣的胳膊,她把梅可欣带到子雅的房间。
子雅连忙迎了出来。
“宝贝儿,让你受苦了。”梅姨仍然这么叫子雅,子雅拥抱梅姨。然后带她去看床上玩得正酣的小宝宝。
看到小海华,梅姨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母性的表情,她摇摇头,嘴里发出嘟噜噜的声音。小海华紧盯着梅姨的眼睛,手脚不停地摇动,好像是在讨好梅姨,让梅姨抱抱。
梅姨伸了伸手,想去抱孩子,可是她的双手刚接触到小华的后背,就撤了回来。她没有抱过孩子,不知道几天的婴儿是那样柔弱。
当她的手接触到孩子的时候,被孩子的柔软吓坏了,她不敢伸手去抱,怕不小心弄伤了宝宝。
子雅见状,一手托着脑袋,一手托着脊背,抱起来想递给梅姨,梅姨微笑着摆了摆手,没有接。她从手提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子,按开机关,小盒子打开了。
一个金光闪闪的长命锁躺在盒子里,梅可欣小心翼翼地把长命锁取出来,呈给子雅看。
长命锁的上面写着:“祝我们的小宝贝周海华”,中间写着四个大字“长命百岁”,下面还有小子落款“梅可欣赠”。字的周围雕龙雕风,显得格外珍贵。
梅可欣把长命锁挂在小华身上,说:“这是我专门为小华在香港定做的,祝我们的小华华幸福一生,长命百岁。”
“姨,您真是用心了,我替海华谢谢您!”
“不谢不谢,您是我的女儿,海华就是我的孙女儿。应该的。”
子雅把小华用小被子裹好,递给梅姨。有了小被子包裹,没有就胆大多了,她轻轻地结果小华,双手依然紧绷。
小华也盯着梅姨,嘴嘟得高高的,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像是在说话。
“看,我们小华和姨奶说话呢,这么热情呀!”
梅姨也学着小华的声音哼哼哈哈,脸上再次洋溢着幸福的母性笑容。
何母准备好饭菜,她在外面叫大家吃饭,梅姨把孩子递给子雅,子雅把孩子放在床上,小华自己躺在床上哼哼哈哈自己嘟囔起来。
……
……
饭桌上何方问梅姨的情况,
梅可欣沉思片刻,然后说他和父亲梅廷正在做一个关于“自由选择和他人选择的优劣”课题研究。
子雅觉得挺高深的,不明觉厉。她让梅姨举个例子。
梅可欣说,比如自由选择加班和公司规定加班,虽说一个主动一个被动,表现行为却是一样的,心理感受却大相径庭。
再比如有人想跳楼和别人让他跳楼,表现行为是一样的,心理感受却完全不同。
就我个人体会最深刻的丁克和别人强迫绝后,心理感受真的是南辕北辙,丁克是自己花一辈子时间去追求的,最后的行为结果和别人强迫绝后一样。
从这方面讲,同性恋和丁克一样。
说起同性恋,子雅想起了吴非,那个动作女里女气的同学。在医院,他妈大骂他没有留住父母的基因,要他还给父母基因,才和他断绝关系。
还有很多想生育却无能为力的男女,他们到处求医问方,倾全家财富寻求后代却不得,何等悲哀。
子雅说这个话题特别有价值,值得研究。
梅可欣说,她自己用一生的时间追求到一个最痛苦的结果,何等不幸。她要用她的研究来告诉年轻人,自由选择有很多陷阱,哪些自由选择注定是痛苦的结果,提醒大家谨慎选择。
他人选择不都是坏的,比如家长选择就可能是一种最优选择,他们是按传统经验来选择的,有的依据是几千年的传统,经过了几百代人检验的结果。
说起传统,梅可欣感慨万千,当年她想办法抛弃传统,却把自己赶进了死胡同。人生不能重来,她只能把这些写成报告,写成书,让大家理解优秀的传统文化,能听得进老人之言。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句话子雅理解得也很深刻。她现在有两个女儿,今天的她是个幸福的女人。如果当时执意不听父母的话,她也同样有可悲的结果。
梅可欣眼睛湿润了,她揭开她最痛苦的伤疤展示给读者看,她是何等高尚呀!
她不愧是子雅的偶像,痛苦也展示得如此不同,展示得如此高贵。
何母端上面包蟹,说是正宗的英式面包蟹,膏肥肉美。何子雅嗅了一下,香味四溢,沁人心脾,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浓郁的蟹香,夹着奶油和芝士的味道,令人垂涎三尺。取一块洁白细嫩的蟹肉,蘸一滴细磨酱汁,再喝一口暖融融的姜茶,让每一根神经都感觉舒畅,充满幸福感。
梅可欣的忧伤一扫而光,浓浓的家的氛围和美味可口的饭菜,给梅可欣少有的家的感觉。要是母亲还在,要是儿女陪伴,她就可以每天有这种暖暖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