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这里以前有过那么个城池,最后毁掉了,也该有断垣残壁残留痕迹吧?可这破地方确实什么都没有,这种没有就是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都可能没有的那种没有。那么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如果真的有这么个地方存在的话,那么准是那赶着投胎的地图作者画错了地方,因此有很大可能就在这附近不远的什么犄角旮旯,才是正主。
想到此处,苏放就准备找一个高一点的山顶瞧瞧,趁着时间还早阳光还很充足,瞭望一下这一带的大体情况,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像样的线索,纠正自己过于相信那破地图的死心眼,不然今后恐怕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只能过着忍饥挨饿的下场。
一打定主意,苏放就行动起来。他先爬了一座比较近的山头,却发现那里视野不够好,又废了老半天挑了另外一座高一点的山峰。一路上是披荆斩棘,用一把短剑劈砍四方,把那些原本分外缠绕的枝枝蔓蔓无情地分开。就这样,那些鲜有人迹的崇山峻岭便被一个差点老羞成怒的人死活地开出了一条长长的小路。遇到太高一点的芦苇荡,他就像一个耗子一样在里面乱串,串一阵,便跳起来看一下当下的路线歪了没有,其结果就是在那荡田里形成一条弯弯曲曲的线条,成为他打乱这一方世界强有力的证明。
当他费了老大劲终于得偿所愿地站在一座险要高峰的顶端,却被那四下绵延开来的广阔山川激荡出一种震撼天下的错觉。尽管身疲力乏,尽管这种错觉险些让他忘记了来此的真正目的,但他还是打心眼里觉得不虚此行。不过在看过这些壮美景色之后,他显然又有点失落。那些冲波逆折的高山大川没有一点人烟的痕迹,这似乎证明了他刚才那些过于独断的推测也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不过就在他打算按原路返回的时候,却听到了一阵山歌。
这种歌声他小时候也听过,是山间猎户常有的曲调,那些为自己调剂枯燥打猎生活的猎人,便用这种方式消磨赶路时间。歌的内容大多是他们祖辈们相传的狩猎技巧术语,他也因此知道一些那些猎人之间的寻常寻声联系方式,便扯住嗓子,向着那声音来的方向一声大喊。猎啥子哟。那声音一落到山间便回荡不息,一直传到很远很远,他就这样吼了一下,两下,停了一直等,一息,二息,三息,四息,五息……。猎回家啰,那猎人终于有了答复。
后来两人碰了面。苏放也就解释起自己的来意,他打开地图向那猎户展示自己要去的地方,询问该怎么走。猎户不识字,于是他就念给他听。小丘,俺知道勒,俺就是那里人勒,有什么事?讨个住宿。苏放高兴坏了。
猎户又问了一些其他的问题,感觉苏放不是坏人,就邀请他跟着一起回去,只是当苏放真地看到小丘的时候,却是愣了一下。
如果只住着十来户人家也能算作城的话,那么按道理这里确实可以称得上是一座城的。不过那制图人在写名字的时候,也应该是经过一番考量,小丘,形容得倒是不差。这个城确实坐落在一个小山丘上,周围被一些上了年纪的方块石残缺地围成了一个营垒的形状,两面环山,一面临水,地势极低,难怪自己没能看见。
苏放就这样跟猎户进了城,进去了之后才发现,家家户户都大门紧闭,街面上也冷冷清清,根本就没人的迹象。苏放满是疑惑,只得跟猎户去了他家。那猎户倒是非常热情地招待他,直到晚间,两人喝酒聊天。苏放问起猎户,才解开了心中的疑惑。
前不久,丞周国无缘无故的撕毁了和世梁国的之间快五十来年的停战条约,大将军李胜带着十万军队突袭世梁国的边界重镇途岳,那途岳就在离小丘西南方向一百来公里。前些日子跑过来一大批难民,才把消息带到这边。这城里原本也住着不少人,一听说战势就要烧过来,都挨家卷着铺盖到别处逃难去了。现在只剩下老猎户一人,因为不愿意离开这里,一直呆着没走。那老猎户本来有个老伴,只是早几年走了,儿子如今在丞周国都打工,前几天刚来了消息,叫老猎户去投奔,儿子如今成家立业,只等孝顺老人家。如今战事将近,也打算明天离开。在走之前,老人家就难以割舍的四处走走,正巧便遇到了苏放。
苏放把自己想去世梁国的想法告诉了老人家,因为两国的隘口只怕由于战争早就关闭,那么要过去只得看看有没有其他办法。那猎户一听,你可是问对人呐。知道是知道一条小路,不过因为很险要的缘故,已经很久没有人问迹,如果小伙子不怕危险倒是可以试试。
当晚,那老猎户又凭借自己丰富的地理知识,为苏放好好地纠正了一下,那破地图丞周国和世梁国边境一带的大体地形。第二天两人都起得一大早,收拾行李,老人家又给了很多自己腌制的肉干给苏放装上,说自己不能全部带走,留着也是便宜别人。然后把苏放领到头天晚上说的小路前,苏放非常感激地到了别,两人便就此分开。
老人家走了,留下苏放独自一人黯然神伤地看着眼前这条小路。小路在最开始的地方没什么特别,只是因为长久没人使用长满了野草。但只要你拐过了一座山,那么接下来的路程就不那么令人满意,那些开凿在悬崖峭壁上的条条道道一直延伸到这段路程的尽头。
有的地方过低,你就只能低着头走。有的地方已经塌陷,你就只能重新推开阻碍。有的地方下临深渊,你都不敢往下瞧一眼。有的地方是几块老旧树干搭就,你就只能看运气地踩在上面。而更多的地方根本就只能算是那些山壁在千百年里自然形成的突出。这条路便通过这些,向所有试图经过的人发起了一次严峻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