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人欣喜,经历过死亡才会感叹生命的珍贵。
经此劫难,大家都还活着,这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段平安抹了眼泪,慢吞吞的撑起无力的身体,将身上的外套脱下给金殃盖上。调笑道:“怎人家打架就脱个衣裳,怎么到你这就全脱了?本来就没什么好看的地方,就别藏着掖着了,正好也给小六长长见识,免得她总好奇。”
金殃涨红着脸,反驳道:“哼,那玩意你也有,你怎么不给小六长见识?亏老子还在担心你,没想到你却这么对待我。”
段平安嬉笑着帮他把外套穿上,费力的将他搀上马车,打趣道:“我倒是无所谓,只怕你瞧见了以后会自卑。”
金殃龇牙咧嘴的呸了他一口,扭头看向被小六推着爬上马车的老刘,兴奋道:“老刘,赶紧给我讲讲那神女是怎么被你俩弄死的。我正好奇着呢!”
老刘抬了眼皮不耐烦道:“一时半会儿跟你说不清楚。你让俺先歇会儿,这事儿还没算完呢,可不能掉以轻心,要是这会儿那紫衣人找上门来,那咱们可就彻底完犊子了。”
金殃问道:“啥是完犊子?”
小六抢答道:“就是完蛋,哏屁,死翘翘!”
金殃撇撇嘴,不屑道:“老子就不信会这么巧,前脚刚弄死神女他后脚就能赶到!”
这时,一个洋洋盈耳的声音从车外传来,“还真挺不巧的,某刚刚到赶到。”
听到这话,车内四人无不失色!三只貂鼠也赶忙露出一副凶狠的表情躲到小六身后。
来人面如冠玉,颌生青须,头戴金冠,身着紫袍,赫然就是老刘所说的紫衣人!
紫衣人并无动作,只是一脸和煦的立在马车一旁,饶有兴趣的看向四周。
段平安靠在车舆上,故作镇静的问道:“你就是神女背后之人?可还有其他人在?让他们一并出来吧!”
紫衣人一副惊讶表情,“你不怕我?”
段平安指了指身后的老刘和金殃,自信道:“为何要怕?这二位方才举手之间便灭了那神女,若你敢造次,也逃不过魂飞魄散的下场。”
紫衣人轻咦一声,故作惊讶的问道:“某方才听见你身后那老哥说,如果那紫衣人找上门来,你们就完犊子了。莫非是某听错了?”
段平安露出一副笑脸尴尬道:“原来你那时便来了呀!为何不早说。”
紫衣人指着段平安摇指笑道:“你这少年倒是有趣,某只是好奇你们在聊些什么,并非有意偷听。”
段平安吹捧道:“我观阁下样貌堂堂,温文尔雅,生的一副仙人相。果不其然,阁下真乃君子也!”
紫衣人哈哈一笑,摇头道:“某可当不起君子之称,小兄弟谬赞了。”
“阁下勿要自谦,仅凭您这坦荡作风,便当得起这君子之名。”
紫衣人拗不过他,拱拱手,算是默认了君子的名头。微笑道:“小兄弟莫再抬我,也莫要惊慌,某只是来看看,并不是来杀人的。”
段平安开心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阁下说什么我便信什么!敢问阁下可是为那神女来的?”
紫衣人轻嗔道:“你呀,明知故问!”
段平安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继续问道:“那玄黄神女和您是什么关系?”
“算是某的女儿?”
众人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紫衣人轻轻皱眉思量了一下,又觉不妥,改口道:“她生于吾手,且算是某信手而为的一个作品。”
段平安奉承道:“阁下果然手段高明,信手拈来之作便让我等性命危危可及。我见到阁下后,心中一直存疑,像阁下这般神仙人物,为何会创造神女这般邪魅?”
紫衣人不太认同他的观点,摇头道:“某觉得邪魅这词用的不甚准确,世人信仰可分为神、仙,佛三类,仙为避世之人,佛为无欲之人,而神为虚幻缥缈之人。玄黄由虚化实,无中生有,受世人跪拜,当的起神女二字。”
“至于某为何要创神女,只是因为兴趣。”
“某猜测认为,邪灵本就是俗世人欲望纠结灵气而生。要不为何邪灵总是会在动乱的年岁愈发多见?
而大多数人从不自醒,总会把希望寄托他人,也会把错误归结于他人。使天灾终酿人祸,引邪灵滋生霍乱天下。
佛家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说的就是欲望即是屠刀,只有放下欲望后,才可顿悟成佛。
但没了欲望,这世界将何等无趣?
某便反其道而行,偏要用世人屠刀造出一尊神佛,某想证实一下猜想,也想试试看,这尊神佛到底会如何。
某便取千余生灵一丝天魂,生其灵智,又取自身一丝地魂,增其气运。又立神像让其受世人欲望熏陶,这才生出神女。某从不干预玄黄所做之事,任其自由生长。没想到当真有些意思,她竟悟出了个杀人即救人的路子。
可惜还未长成气候便被你们给毁了。
本就是某的玩心之举,某倒是不会怪罪于你们,只是好奇那拔除神女的绝户之计是出自何人之手,便特意过来看看。不知是哪位的手段,小兄弟可否帮某引荐一下?”
段平安挠头道:“是我。”
紫衣人围着他转了几圈,连连称奇,称赞到:“果然年少有为,没想到一届凡夫便将某数年的经营一朝尽毁。只是某还好奇一件事,你们几个如何能杀的了玄黄?”
段平安继续道:“我们没有杀她,她为了救我,自杀了。”
紫衣人睁大了双眼,惊讶道:“哦?竟有这事?能否说来听听?”
段平安便将宝瓶空间内发生的种种经过简单的讲述了一下。
紫衣人抚掌微笑,连道有趣,询问道:“某有个不情之请,想去阁下宝瓶内一探究竟,不知你是否应允。”
段平安大方道:“请阁下自便,如果您看出什么明堂来了,还请指点一二。”
紫衣人大笑道:“你当真是个妙人!”。
说完,伸手像抚摸小动物一样摸在了他的头顶,只是轻抚两下,便收回了手,脸上笑容愈发愉悦。
“没想到呀没想到,事情竟然这般有趣,她竟然会给你留了这样一番天地。如此一来某就不便插手了,若是知道了结局难免不美。某与你相识也算有缘,便自作主张也在你宝瓶天地内留了一个礼物,时机到时你自会发现。某就不再打扰诸位休息了,告辞。”
说完,紫衣人转身要走。
段平安赶忙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若日后再见也好称呼。”
紫衣人皱眉顿步,似乎被问了一个难题,原地走了几圈,拍手恍然道:“某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孤身一人,险些忘了自己的名字。真名倒是不方便透露,怕给你惹上麻烦,不过这些日子总有人称某为先生,你便称某为落月先生吧。”
段平安细细念叨了一番这个称呼后,拱手道:“先生的名字就透着仙气儿,在下恭送先生,请先生慢走。”
落月先生点头示意,负手而去,只是几步,便再无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