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若想和神女及神女背后的神秘之人对弈,就要先弄清楚对方的实力。
从目前的种种迹象表明,对方实力雄厚,这实力不仅是修行水平的高低,也是世俗权财上的能力。
玄黄神女能在虎颚关及周边风靡,其根本原因是神女对百姓所求之事有所回应。随着信徒变多,所得到的回应速度却不如往常一般快捷了。这就导致了信仰的扩张陷入了瓶颈,变得停滞不前。
虽然不知神女是如何做到满足百姓祈求的。但由此可以断定,神女背后势力的人手有限,目前应该也没有扩充人手的打算。
除却这背后的势力,摆在明面的便是那个大将军。
老百姓分不清官职,将军又有很多,但要说这大将军,却只有一个。确切的说,大将军指的是这关中的四品屯骑校尉,若非战时,这屯骑校尉便是这虎颚关里说一不二的人。
这般人物若是想要敛财,自然有的是办法。但这种事情见不得光,即便是大将军也不方便明目张胆的收人孝敬。但能想到建个神女庙来掩人耳目,必然是受了他人指使。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想彻底铲除神女的影响,就必然先要抑制神像流出的源头,再将市面上的神像摧毁。
但要把握好时间差,不可先一步打草惊蛇。必须在神秘势力还未反应过来时,解决神像的问题,才能逼迫背后之人出面。
只有解决了背后之人,才可一劳永逸的解决神女这个问题。
……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市井的地方就有流氓。
近日,虎颚关内的泼皮们遭了殃,不知打哪儿来了过江猛龙,也不先盘盘道,上来就打,打完就捆,捆完就抢。
本以为只是哪方绿林路过,费些钱财送走便是。
可这人却混横,不肯走,非要把众泼皮收拢在一起办个堂口,让众人听他号令才能善罢甘休。
北地泼皮们各个都是独行的好汉,哪里肯干?
可架不住人家天天的找上门来,打不过不说,还被百般羞辱。有几个出名的刺头早就已经被挂到关中百姓引以为傲的城墙上了。
既然人家凶狠,索性大伙就服了软,拜那人为堂主,成立了个什么灭神堂。
灭神堂成立后,那人作为堂主便颁布了许多的规矩,看架势是想让泼皮改行。
又带着大伙一起,软硬兼施的盘下了一个赌场,并当场立下规矩;赌场第一个月赚的钱全部上缴,之后的钱他只取一成,这倒也算是给大伙留了条出路。
除此之外,灭神堂倒是有个福利,就是可以用神女像在堂主那换二两现银。
泼皮中不乏心思活络之人,很快场里便有了用神像换赌资的活动,一尊神像可当一两赌资,却不料由此一举,赌场竟然火爆了不少。
远在军营的四品屯骑校尉自然不会知道这些事,他最近有些焦头烂额。虎颚关虽然由他掌控兵马,却敌不过那八品通判的一纸弹劾。
也不知道是哪个龟孙捅出去的消息,让关中的通判知道了自己用神女庙敛财的手段。便如同疯狗一般盯上了自己,开始到处搜罗证据。
通判都是自诩清流,一副穷横模样,总想咬出些贪污腐败之人,光鲜自己的履历。若是想花钱收买,那就更是落了个贿赂言官的口实,轻则贬为庶民,重则抄家问斩。而这些人是皇帝认命的官员,是打也打不得杀也杀不得,让地方官员又恨又怕。
好在神女庙一事做的隐蔽,大不了壮士断腕,先断除一切相关的联系。等那疯狗通判过了这阵子疯劲儿在做其他打算。
大将军不开心,自有人开心。
神女庙的庙祝就很开心,因为庙里的那个记账的烦人家伙终于走了。从此以后,这神女庙便是他一人说的算,所得的香火钱也自然全都归了他所有。
除此之外,原本那个天天蹲在门口的假冒的萨满也不见了,登门求神像的人也多了起来。原本庙里的库存就不多,这两天更是售卖一空,赚了个盆满钵满。
算算日子,下一批神像也该到了送货的时候了。到时候便要和那先生说说,多做一些神像好了。
庙祝所指的先生,便是当初找他来庙里的那人。因为那人未说姓名,又是一副儒雅形象,便只能称一声“先生”来表示尊敬。每次送神像的时候,都是他亲自来送的。
神女庙的庙门于白日常开,就是方便有人随时进来。正盘算着先生什么时候来,便看见一身紫衫的儒雅男子迈步进了明堂。
“哎呦,先生您可算来了。庙里的神女像早就卖光了。不知道您这次带了多少过来?可是在门外?”
来人头戴金冠,面生三捋青须,一双狭长丹凤神光内敛,看气度便是不凡。但举止间却并无凌人之举动,反而嘴角含笑,待人亲和。
微微侧头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听见庙祝的问话,便挥手冲着门外招了招。就见有人推了小车进来。
紫衣男子随手掀开车上的蒙布,露出了下面整齐罗列的神女像来。微笑寒暄道:“庙祝近来一切可好?某这次又送来九十樽泥像,还劳烦庙祝费心。”
庙祝赶忙弯腰作揖,“托先生的福,一切都好。俺不算费心,全仗着神女灵验,香客都是不请自来的。”
又看了看车中神像,试探问道:“先生下次可否多送来一些?最近香客来的多,求神像的人多了不少,这九十樽怕是没几天就能卖完。”
紫衣人手抵额头,笑叹道:“这神像制作不易,颇费心神,若一味求速,难免有所瑕疵。但既然是庙祝所求,那某努力便是。半月之后,某再送百樽来。不知庙祝可否满意?”
庙祝诚惶诚恐,摆手道:“俺不知道这神像难做,先生勿怪。大不了卖光之后,俺就他们等着,哪有让先生为难的道理。”
紫衣人摇头道:“此言差矣,怎能让百姓等待?某这就告辞,回去再做上一批。”
刚出两步,又恍然想起还有事情没做,便从怀中摸出一钱袋,折了回来,双手递给了庙祝,玩笑道:“某光想着去做那泥胎,却差点忘了庙祝的例钱,庙祝也不提醒一声?若某忘了,那庙祝岂不是也忘了?”
庙祝接过例钱,尴尬道:“近日大将军的人走了,收来的香火钱都在钱箱里,俺这就给先生拿来。”
那人摆手制止了他的行为,微微一笑道:“算了,某刚刚说的是玩笑罢了。既然将军看不上,你留着便是。”
说完,便不顾庙祝欣喜,从容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