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人!”来莘叫到,看到妫瑶泠被一男子抱在怀中眼中一惊,又用双手捂着嘴。
她身后半步的来青流见这一幕也是一愣,又瞬间恢复了笑容……
嗣荣则是张着大嘴巴。
妫瑶泠撑开狐一兮怒视着这只心机狐狸,谁不知狐狸耳朵灵的很,定是听到脚步声接近,才故意如此!他就是想让妫瑶泠周围的人都知道有他狐一兮这么一只狐狸的存在!
“那个,恩人,这位是?”来莘问道。心中自是对这人满是好奇,打从认识妫瑶泠除了他们几个,从没见过她这恩人有什么朋友……来莘看着那人,突然想到仲夏祭那日,她这恩人曾追着一个什么人……来莘那时虽只是晃了一眼,但好像……的确是有个一袭白衣的身影……便说道“哦,我好像有点印象……恩人,仲夏祭那日你可是追这人去了?”
“哦?竟有此事?”狐一兮嘴角一弯看着妫瑶泠,问道”仲夏祭?本公子的确有来这隞城,不过,只是路过,顺道看个热闹罢了……竟没想那日你会寻我?”心中想来,这小鬼竟会注意到他?那日他明明掩了灵气……
“……”妫瑶泠这倒是也想起来了,那日就是因为追那个一袭白衣的人才又去了王城。原来那日自己追的竟真是他?若不是来莘提及,自己倒是差点忘了。
“所以,妫姑娘是为这人抛下我们的啊?”嗣荣说道。嗣荣想起那日妫瑶泠走得急,一走就是数日,不由得打量着妫瑶泠身边的这位白衣男子,的确是一派风流倜傥之姿……与妫姑娘并肩,二人确实有些搭配,均是不似人间之物。
“在下来沅来青流,这是舍妹来莘,不知公子作何称呼?”来青流说道。来青流也是好奇这是何人,从未见过妫瑶泠身边友人,这倒还是第一次。
“狐一兮。”狐一兮说道。眼中打量着这几个人,方才那女子叫妫瑶泠恩人,想必是妫瑶泠曾救下之人,其兄长来青流倒是有人中君子之相,骨中似有些傲气却并不令人生厌,反倒平易近人。这位……
“原来是狐公子,在下长勺誉字嗣荣。”嗣荣说道“是这姚府姚夫人的舍弟。”
狐一兮拱手回礼,心想道,原是姚夫人的舍弟,难怪方才就觉这人气息有些熟悉。看这一身翠绕珠围想来长勺家也算是人界中上等之人。姚夫人那般桀骜,本以为只是仗夫之家,竟未想本家更胜一筹。
妫瑶泠站在一边默不作声。只看狐一兮奸诈的眼神,便觉这狐狸心中定是又在盘算如何戏弄与她……表面一副翩翩公子模样,其实就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狐。又想来,以后要多加小心些,定不能再中了这狐狸的计谋……
“你们几个还真是把姚府当自己家了。”不远处传来姚夫人的声音。这姚夫人方才听侍女说妫瑶泠和狐一兮在后院打起来了,前来看看热闹,谁知来了却见这几个“小的”也在……
“嘿嘿,阿姊。”嗣荣笑着拱手一拜,方才进府之时只见侍女慌慌张张走出后院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他便随来氏兄妹跑了过来,竟是忘了先向阿姊请安。
“姚夫人。”来莘见姚夫人,自然乖巧的很,倒不是因为这姚夫人伤她之后心有余悸,而是因为她本就觉得这姚夫人高高在上的气势让她有些忌惮罢了。
“夫人。”来青流拱手说道。眼光虽有些躲闪,但还是藏不住内心想要多看姚夫人几眼的冲动。
“嗯。”姚夫人微微一点头。
狐一兮一听,嘴角一弯。原来如此,这个来青流倒是抓了言语的空子。本还在想,这来青流会不会对自己有威胁,这一声“夫人”叫的狐一兮心头一松。看不出这来青流如此温润之人所中意的人竟是这姚夫人……只是姚夫人看着并不知,也并未在意……
妫瑶泠只是余光一撇,却见狐一兮嘴角一弯,心中一紧。不知这妖狐又在想什么。
“看来你们都见过妫姑娘的未婚夫婿了。”姚夫人说道。眼中含着嬉笑看着妫瑶泠。她自然是故意这么说的。
“未婚夫婿?!”嗣荣,来氏兄妹这三人更是瞪大的双眼。本就在想这妫瑶泠与狐一兮究竟是什么关系……姚夫人这一句话愣是惊呆了这三个人。
妫瑶泠口中的“非也”还没说出口,就见狐一兮眼睛微弯,嘴角奸笑,看着妫瑶泠似是一番警告……妫瑶泠咬牙切齿,却也知晓若她这句一开口,这狐一兮定是又要说出她不负责之类的话……一想到这处,本要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下去。心想到,好你个狐一兮,咱们来日方长。这仇就这么记下了……
“正是。”狐一兮又看向面前这几人,笑的温文尔雅。心中不知有多感谢姚夫人这一句话。
妫瑶泠又看向姚夫人,心想到姚夫人啊姚夫人,当真是抓着不放……一人乐也就罢了,还真是不忘分享!方才狐一兮抱着自己那事还没来及解释,这姚夫人一来竟又添一把火,这把火真是烧的妫瑶泠面红耳赤。
“竟不知妫姑娘已有婚约……”来青流笑着说道。平日中看这妫瑶泠自是清风两袖,虽不见目,想必也是恃才傲物之人……不过看这狐公子不仅相貌出众,身姿洒脱飘逸似是还有种不羁之相,倒也算是般配。
“恩人。”来莘突然将妫瑶泠拉向一旁,一脸严肃的问道“你是被逼的吗?”来莘方才见妫瑶泠似是有话要说但看了一眼狐一兮之后又不说了。心中有些疑惑,妫瑶泠的功夫她是见过的,难道这狐一兮还能胜她恩人一筹?才使得妫瑶泠有口难言?
众人一听皆是倒吸一口气。这丫头还真是什么都敢问,还是当着狐一兮的面问。
“……”妫瑶泠被来莘这一问问得更是不知该如何作答,若说是被逼的,那就是承认了这婚约,若说并未被逼岂不是合了狐一兮的意?若说根本没这回事,狐一兮指定又会整出些幺蛾子。妫瑶泠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子,微微一笑,说道“咱们出去逛市可好?”
这话一出妫瑶泠就后悔了,逛什么市啊?自己本是个不爱露面的,今日若是去了,这狐一兮定然跟着,就他这一身张扬的模样,定会招来那些凡夫俗女的目光,万一他再做出什么出人之举,以后便不用出门了……
“也好。”狐一兮看着妫瑶泠邪魅一笑,轻声说道。
若是换个姑娘看了狐一兮现在这表情,听他说话的声音,怕是顷刻间便要以身相许……可这一声“也好”在妫瑶泠听来却是如雷贯耳,如万箭穿心,如扒皮抽筋,如千刀万剐……
妫瑶泠看着狐一兮冷冷的说道“你,在家。”
“为何?”狐一兮佯装为难模样,又试探似得问道“莫不是还未成婚,妫姑娘便要金屋藏娇?”
这话一出,众人又是一惊。
这狐公子还真是一鸣惊人,一句金屋藏娇岂不是坐实了他是那个“弱者”,亦是不可能行逼婚之举,妫瑶泠才是那个恃强凌弱之人。再一看这妫瑶泠手中提剑,而狐一兮却是手无寸铁,的确也像……
“……”妫瑶泠哑口无言,心想道,就不该说话,在这臭狐狸面前就该当个哑巴……只要开口,就是中计。这妖狐……怎么太上老君就没收了他?
“妫姑娘,方才狐公子说曾来这隞城,却只是路过,想必走的匆忙没好好逛逛这隞城,不如今日就带狐公子一起……?”嗣荣说道。嗣荣看妫瑶泠默不作声,表情严肃,他也曾听阿姊说过,妫瑶泠身手不凡,这妫瑶泠性格又与阿姊有几分相似,想起自家阿姊在家之时对他嗣荣亦是十分严格,又想到姚大人那时……如今看来这狐公子以后的日子的确不好过。
“随他,随他……”妫瑶泠无奈地说道。心想,若是自己执意不让他去,怕是在嗣荣他们眼中还会挂上个悍妇之类的罪名,这她妫瑶泠可不愿担起……
姚夫人轻轻一笑,转身离开。她自然不会同他们一道在街上招摇,她只需守着这府便是了……
一行人走在街上,妫瑶泠虽一身黑衣,又黑纱遮面却脚步轻盈,一派仙子飘渺之姿,而她身边一袭白衣的公子亦是神采奕奕,如沐春风。二人并肩而行着实引来不少羡煞的目光。
这男子们看妫瑶泠便也罢了,这女子亦是抛去了内敛,竟直勾勾的看着狐一兮。
狐一兮弯着嘴角不时地看看身边的妫瑶泠。
可他们身后的三个人却是失了颜色……
来莘尤其不高兴,往日她还能拉着妫瑶泠东看看西看看,可今日倒好,自己的位置被这狐一兮霸占了去。嗣荣自是知道来莘不开心,倒是见着好玩的小玩意就逗着她。好在来莘也是心大的人,不经逗,一逗这心里的怨气就没了。
来青流则是在一边看着笑着。只是这翩翩公子形单影只,不免显得有些孤寂。
“你这小鬼怎的一路都不说话?莫不是本公子哪里得罪你了?”狐一兮笑着问道。看着妫瑶泠紧闭双唇,目光没有一刻是在自己身上的,总是东张西望,心中难免有些失落,难不成他这六界第一美男竟不入她眼?
“……”妫瑶泠白了狐一兮一眼,依旧不语。方才出府时妫瑶泠就封了自己的口,心中更是暗下决心,绝不能同这妖狐讲话,绝对不能……可是这狐一兮一张口就气得人发晕,什么叫“本公子哪里得罪你了?”,他是处处得罪!竟还敢问?
狐一兮见妫瑶泠未作答,倒也不气,妫瑶泠这性子他再清楚不过。可就是因为妫瑶泠就是这性子,他偏就觉得甚是有趣,偏就想招惹她……
狐一兮快妫瑶泠一步,挡在她面前……
妫瑶泠一愣,警惕地盯着狐一兮,心想,他这是要出招了吗?
只见狐一兮只是伸手摘下落在妫瑶泠头上的一片残叶……
狐一兮嘴角一弯,这一笑如四月暖阳一般。
妖孽。妫瑶泠心想,若是哪天在鬼谏上看见了狐一兮的名字,想必她妫瑶泠定是一点都不会诧异,罪名她都想好了,迷惑众生,颠倒黑白,妖言惑众。最好判他个千年万年,让他不能出来祸害旁人。
妫瑶泠白了一眼狐一兮,绕过他继续向前走。
狐一兮轻轻拉起妫瑶泠衣袖。妫瑶泠不解的看着狐一兮。
“等等我。”狐一兮笑着说道,眯着的眼中却有一丝坚定,不放手的坚定。
妫瑶泠脑中突然闪过一丝画面,有个模糊的声音说“等我。”只是一刹那。妫瑶泠眉头一皱,似是有一根经脉断了一般,脑中闪过一丝疼痛。
狐一兮走向妫瑶泠,与她并肩,拉起她的手腕向前走去。
妫瑶泠又回想那声音,是谁?说那句话的人,是谁?为何会突然有这样一个画面?只顾着想这些,竟未注意自己的手腕正被狐一兮拉着。
走了有一段路,狐一兮放开手中妫瑶泠的手腕。轻声唤她“小鬼?”狐一兮见妫瑶泠神色有些飘渺,想来定是在想什么。方才他拉着她的时候,她竟没甩开就觉得奇怪。此时叫她又不应。难不成是让什么给夺魂了不成?不该啊,他就在她身边,若有人想加害于她,他还能不知?便又问道“小鬼?可还好?”
妫瑶泠这才晃过神,看着狐一兮,见他微皱眉头,神色中有些担忧,定是方才自己想那画面那声音失了神。
只见狐一兮一只手轻轻地捧着她的脸,拇指在她唇上轻轻一抚,解了她的禁言之术。
原来狐一兮知道她用了鬼咏禁了言。
“可还好?”狐一兮问道。
“无碍。”妫瑶泠摇摇头说道。
“可是累了?”狐一兮又问道。
“……”妫瑶泠又摇摇头。
累自然是不会,只是因为那一抹画面,没了逛市的心情罢了。
“那我们回去吧。”狐一兮笑着说道。
与嗣荣,来氏兄妹告别之后,妫瑶泠与狐一兮向着姚府的方向走去。
来莘看着妫瑶泠和狐一兮的背影,说道“兄长,你说他们到底是不是凡人?怎么我总觉得他们二人不同于世?”
来青流亦是看向他们,笑着说道“是与不是,不都是友人?”
“对对对,既是友,又何须在意他二人出处?”嗣荣说道“而且他们修行之人本就与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不同。”
“可我怎么觉得他们离我们好远呢?”来莘又说道。
来青流轻轻一笑,说道“不远,不是在小妹心里呢。”
来莘一听这话亦是恍然“对,在心里。”说罢来莘挽着来青流的手臂,又笑着说道“兄长,我饿了。”
“小妹想吃什么?”来青流看着来莘问道。
“什么都想吃。”来莘说道。
“那便一个一个挨着吃。”嗣荣说道。
“好!”来莘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