妫瑶泠喝着杯中酒,看着殿上莺歌燕舞。
这轻舞的女子们亦是仙姿佚貌绰约多姿,若不是这殿上所坐之人是魔族尊者,险些还以为这处是那九重天上凌霄殿……
只是若是比起瑶池宫,这些女子不论是风采还是舞姿都略差半分……
亦是不知那魔尊蘙嶷与身边人说了什么……
只见,在妫瑶泠身后的魔侍悄然换了人……那曼妙的魔侍方才为妫瑶泠斟上酒,妫瑶泠便闻到这酒中淡淡香气,原是那清幽的桂花。
只是还未等妫瑶泠谢过那蘙嶷,又见方才斟酒的魔侍在狐一兮身旁坐下……小心侍候也就罢,可这女子偏偏眸含秋水妖娆妩媚……
狐一兮微微与这魔侍拉开距离,再看那小鬼好似风平浪静,带着面具自然是看不出表情,可从这魔侍坐下起,那小鬼竟未曾多看他这处一眼……
妫瑶泠看那蘙嶷趾高气昂笑中得意便是知晓,这魔侍就是她故意安排气她妫瑶泠的……想来定是因为方才在殿上妫瑶泠语中拐着弯的数落她,这蘙嶷便滥用私权想着让她妫瑶泠也糟糟心……
这魔侍亦是眼中活道,斟酒续杯一分不敢含糊……况且,这狐公子本就盛颜玉面绝世无双,如今又得令前来侍候心中怎会不喜?有这机会又岂会轻易放过?见这狐公子似是走神便是借着斟酒之际轻轻蹭上狐一兮修长的手指……
狐一兮猛然回过神,冷冷的看了一眼这魔侍,嘴上虽未多说,却是将那眼前的酒水推得远了些……
这魔侍的手是不想要了吗?妫瑶泠心中想来。面虽掩与面具内,可这眼中余光却时有注意狐一兮身边那魔侍……魔侍那微微之举又岂能逃得过妫瑶泠目光?
蘙嶷嘴角微弯,掩着笑意,饶有兴趣的看着妫瑶泠,见那狐公子不为所动,那妫瑶泠又似风轻云淡,便又唤去一魔侍……
只是这次的魔侍并非女子,而是位面容较好的男子落座在妫瑶泠身侧。
蘙嶷嘴角一弯望着妫瑶泠,眸中含着戏谑,好似等待看一场热闹……
妫瑶泠眉头一皱,这又是何意?这姚夫人……不,是魔尊……这魔尊又是闹哪出?倘若说这魔尊想用那魔侍气气她妫瑶泠,倒也能理解……可这回怎的又派个男魔侍来了?莫不是这狐一兮亦是惹了她?
也罢也罢,面前这男子虽不及那狐狸,可看这面相也不差,更何况她妫瑶泠还从未享受过这般待遇……
平日中虽说亦是被牧昊侍候,可说到底,牧昊在她眼中并非灵侍……亦是从不曾让牧昊屈尊下跪……而此时身侧这魔侍……
有趣有趣,倒不如体验体验这世间男子的乐趣……
狐一兮心中自是苦闷,这是何意啊?狐一兮看向那蘙嶷。更让他狐一兮结郁的是这小鬼竟好似欣然接受这般“好意”?对那魔侍款待竟是无一丝拒相?简直岂有此理!
见那小鬼一杯杯的接过那男侍斟上的酒水,狐一兮心上更是萌生一股醋意……
平日在灵界,侍奉身侧的都是灵界的女侍,想不到这侍奉的人只是换了性别竟是别有一番滋味……妫瑶泠这般想道。
诚然,妫瑶泠并非只是“好色”,实则却是因为这侍奉的男子指尖虎口处有些剑茧……想来是蘙嶷故意选来,只是为何如此?莫不是因她是灵界国师,蘙嶷心有芥蒂?
“嗖”的一声从妫瑶泠耳边划过,妫瑶泠头上步摇一晃,眼神瞬间变得冷如冰霜。而在她身后的墙壁上,竟是插着一根银针……
妫瑶泠正想起身,却被身边那位魔界男侍轻轻抓了一下衣袖。
妫瑶泠看向那男侍,只见那男侍为妫瑶泠斟酒之时轻声说道“国师稍安勿躁。”
妫瑶泠眉头微微一皱,又闻那男侍说道“还请国师,佯装无事,近日魔尊得悉有人试图挑拨魔灵二界关系,遂派属下确保国师安危,还请国师放心。”
“嗯。”妫瑶泠嘴角一勾,看向魔尊蘙嶷,见蘙嶷亦是眯着眼睛看向自己,虽是瞬间眼神交汇,却已读懂其意。便又是低头饮下杯中酒,更是放松了姿态,干脆歪斜着身子离那男侍更近了些,问道“可是魔族中人?”
那男侍见这灵界国师一手拖着头的样子微微一愣,嘴角一笑轻声说道“不知。”
若是旁人看来定是以为这灵界国师是瞧上了这魔族的魔侍,可只有他二人知晓其中原由……
可,这可气坏了她身旁的狐一兮,这殿中音乐声,人声,酒杯声嘈杂,那小鬼又是与那男侍窃窃私语,亦是不知他二人在聊什么,可见那魔侍笑得如此灿烂,莫不是这二人还说笑起来了?这魔侍哪儿比他狐一兮好了?竟是让那小鬼乐的洒了酒?
“无妨无妨。”妫瑶泠拨弄洒在身上的桂花酒说道。方才若不是这魔族的灵侍故意弄洒了酒水,妫瑶泠一动身子便是又一根银针轻轻擦过她肩头……
妫瑶泠佯装擦拭衣裳,实则却是用小心打量这银针所来的方向……这殿中来客百余人,对面魔侍与宾客怎么说也有五六十,而这银针轨迹隐蔽不容察觉,两根针并非来自同一处,并非灵气所化,难寻其踪……又不可打草惊蛇,若想在这五六十人中寻得凶手着实不易……
歌舞升平,暗藏杀机,妫瑶泠一面与这魔族灵侍佯装闲聊,一面警惕的观察四周异象,想来这一曲接一曲,离曲终已是不远,行刺之人定是再次动手……
毕竟,留给那行刺之人的时间不多了……
狐一兮见那小鬼与灵侍相谈甚欢,他这心上早已是如猫抓如蚁噬,酸涩难耐……
狐一兮重重的放下酒杯,什么礼节顾不得了……
狐一兮端起酒杯起身走向妫瑶泠身边,硬挤在妫瑶泠身侧……
亦是不知是否巧合,原本有些喧闹的震愆殿中语声渐落,一时间只有音乐与舞者挥动衣袖之声……自然是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妫瑶泠这处……
妫瑶泠夹在这二人中,心道这人又是来添什么乱?
“你坐回去。”妫瑶泠轻声说道,这人坐这处实在危险,倘若再有银针袭来保不准会伤了这人……
狐一兮微嘟着嘴,端起酒杯“灵界的国师威名四方,方才本公子见国师好酒量,便想着来敬国师一杯。”
这倒是让众人一惊,想来也是,他们哪知这二人是何干系?只知这狐公子平日中虽待人有礼,却总留有距离……莫说是与这狐公子吃酒,就是想敬上一杯亦是有心无胆,如今这狐公子竟是主动与这掩面的灵界国师敬酒?
看来这灵界国师果然是有过人之处……
众目睽睽之下,妫瑶泠心中就算将这人从头骂道脚趾头亦是得喝下这杯酒。
“……”妫瑶泠心中无奈,端起酒杯微微掀开面具,又以袖遮面将那杯中酒一饮而尽……
“国师!”那魔族男侍眼中一惊。
只见妫瑶泠衣袖一甩,将那银针挡下……而后,又是脚下一点,越过面前的桌子,缠绕在手臂的朝蔓一挥,似捕食的毒蛇一般,紧紧地绕在一舞者模样的侍女脖颈间,那侍女自是吓得面容失色。
妫瑶泠手上一使劲,那女子便被妫瑶泠从人群中扯了出来,重重的摔在殿中,惊了其余舞者的阵型……
“想杀我?”妫瑶泠蹲下身钳住那女子下颌,一摸,便一把扯下那女子脸上的易容……
瞬间女子变男子。
妫瑶泠心上一沉。
殿中一阵惊呼,众人交头接耳……虽不知发生何事,可就冲着眼前这人的易容就知,定是这人欲要行凶!
众人又是看向高坐在殿中笑着看这一切的魔尊蘙嶷……这魔尊莫不是要当众杀那国师?
早闻这魔灵二界向来水火不容,此次这灵界国师前来此处,这便有人行刺,莫不是,是这魔尊所为?
蘙嶷望着殿下众人疑惑的神色,放下手中杯酒笑着说道“灵界国师,果然好身手。”说罢,又是冷冷的望向躺在殿上的那人说道“难怪一直抓不到此人,原来竟是易了容……还是人界的把戏……”蘙嶷站起身轻声一笑,走下高坐说道“众人皆知我魔界与灵界虽有不合,可这千百年来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可就在国师你入我魔界之时,我魔界重臣遭人狠手,本以为应是你灵界所为,看样子,倒是我误会国师你了。”
妫瑶泠冷冷的看着这行刺之人,是,灵族。
狐一兮拔出深嵌在桌上的银针,放在鼻下轻轻一闻。眉头微微一皱,搴魂草?
狐一兮拿着这银针走向殿上那跪着的行刺之人问道“你这针上所染之毒从何而来?”那行刺的人轻声一笑,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妫瑶泠转身对蘙嶷说道“此人乃是我灵族中人,还望魔尊容在下将此人带回灵界,仔细审问。”
那行刺的人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慌了神,灵界有传言“宁肯被夜王发配边疆,不愿被国师请进牢房。”众人皆知国师带进牢房的人,十有八九非死即疯无一完肤而出,无一完体而亡……便想拔腿而跑……
妫瑶泠鞭子一挥,瞬间抽断了那人的腿,只闻一声惨叫,那人便卧地不起。
妫瑶泠回过头又对蘙嶷说道“弄脏了魔尊的震愆殿还望魔尊见谅。”
“无妨,来人,将此人拖下去,暂入牢中。”魔尊蘙嶷说道,见魔侍将那人抬起又说道“可别让这人死了。”
“是。”
“既如此,还请国师上座。”蘙嶷看着妫瑶泠说道“既是误会,便莫让这人扰了雅兴,本尊为了这盛典可是备了好酒。”说罢,蘙嶷又是笑着走向高殿之上。
无论是姚夫人,还是魔尊蘙嶷,果真是有王者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