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义对于这掌柜姑娘这番话语且是万万没有料想到的。
这姑娘莫非是想让洒家再买些东西?
刘公义便摇了摇头,看着阴沉的天空,那雨势小了不少。
“姑娘好意洒家心领了,雨势渐小,不过片刻洒家就会离去,绝不耽误姑娘的生意。”
看着刘公义这番果断的拒绝姿态,那少女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未说出。
哼了一声,便坐回了自己的柜台后的竹椅上。
过了有半柱香的时间,虽然还落着雨,但明显已经不耽误行程。
随即,刘公义将木刀别在腰间便走出了木棚下。
少女见着刘公义这般直接了当的便走了,总感觉好像少了些什么?
对了,好像这厮连招呼也没打!
不过,他也没有要打招呼的理由吧。
少女左手托腮看着外面依旧阴沉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六合靴踩在青石砖上,向四处溅起了细微的水花。
走在街上,刘公义自觉像自己这般年纪,腰间还别着一把木刀,总是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不自在感。
倘若是小时候的自己,拿了这般模样的木刀,怕是能兴奋的睡不着觉。
不过饶是这般不自在感,在呼吸到被这场春雨清洗过的空气后,也被这难以明说的舒适感打消掉。
情不自禁的,刘公义露出了笑意。
光是呼吸到这般清馨带着泥土芬芳味道的空气,便足以让他的心情感到愉悦。
他忍不住细细嗅闻起来,风中似乎带着不知名的花香味。
是了,应是春天要到了。
抬起右手,张开手掌,感受到微风从指隙间流过。
突然间,内心中,似乎有着什么要被孕育出来一般。
转过身,看向西边的天空。
那边已经没有了浓厚的阴云,取而代之的,则是日落前最后的一丝明亮,即为黄昏,也是夜晚与白日的相遇,相别。
“原来如此。”
刘公义像是想到了什么,任由这细若牛毛的雨丝在自己的脸上瘙痒着。
杂货店的少女见到外面像是雨停了似的,便出门放置招牌。
就在这不经意间的一瞥,她看到了青石街东边不远处的正中间,站着一名男子。那名身高八尺有余的男子,正是刚刚在自己这里躲雨的那位男子。
一缕昏黄色的光线像是穿过无数时光岁月般,穿过了层层叠叠的乌云,在那人身上缓慢地流淌着。
而那男子身后的东边天空皆是闷沉到像是要压垮大地般的阴云。
远远的,那男子的目光与自己的目光像是错误般的交错到了一起。
那男子不甚在意的笑了一下,便转身离去,重归于那阴暗里。
仿若刚刚所见的都是一场如泡沫般的幻影。
“练儿,你在看什么?”
正在少女发呆之际,其身后传来一阵醇厚的嗓音。
闻得此声后,少女才回过了神看向身后。
“父亲大人,您回来了!”
她如此说道。
……
刘公义此时此刻总算是悟出了太虚剑的第四层,琢剑心。
独属于他的剑心。
回到了听风楼后,刘公义掏出房牌进了自己的房间。刚一进房间,便打开了那幅《仙踪图》。
之前刘公义只是能够从此图中感受到些许韵律,但这时与往昔不同,刘公义已经能够看清其中所蕴藏的大道之理。
而原本那有些缥缈的背影,也开始凝聚真实了起来。
“秒极!”
宛若醍醐灌顶一般,刘公义直接盘腿坐在八仙桌上,开始回味着刚刚的那番突然的顿悟,借此稳固自己的剑心。
这一回味,便是过了一夜。因刘公义早有吩咐,未经自己同意下,不得让任何人叨扰自己,所以自己此次顿悟没有受到任何来自外界的影响。
睁开眼睛后,倍感神清气爽。
只是腹中略有一些饿意,起身走至窗前,推窗看了眼外面的天空。粗略估算,此时应是辰时初。
收好了画卷,便推门下楼。
到了一楼厅堂时,厅堂内早已坐着不少的人。他们身上穿着的衣装各不相同,一看就是各个江湖门派的自制服饰。
同样的,也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刘公义。
更有眼尖者仿佛识出了他的身份一般,小声的与同桌人嘀咕。
“此人大概便是朝廷来的人了。”
“唉,怎么不是‘少阳剑’?”
“此事着实有些奇怪,少阳剑半月前就到了武进。”
“我过我听说半月前的一个晚上,有实力极高之辈在城内争斗!不过这事似乎被萧家盖过去了。”
“来者既然不是少阳剑,那此人是谁?我怎从未见过此人?”
“应同李轲一般,大抵也是大内某位高手的子嗣,出来历练罢。”
刘公义没有理会这些议论的声音,他看到了另一端坐在屏风后的萧连山正笑着向他轻轻招了招手。
刘公义知晓了萧连山此举何意后便走了过去。
萧连山身后站着侍从立刻拉开萧连山对面的椅子,等待刘公义入座。
待到刘公义入座后,这位江南四公子之一的连山公子笑道:“真是让在下好找啊,刘兄。”
他拍了拍手,那名站着的侍从身上便涌出一股无形的真气遮住了整座屏风所在的地方,任何声音都无法泄出这扇屏风。
这般控制力,是真气境第二层,三花聚顶的标志性手段。
真气境三花聚顶的高手放到江湖上已然是二流高手的层次。
好生奢华的萧家,竟为自家嫡系优秀子弟配备了这般层次的高手当做贴身侍卫。
不愧是出过二十一位天子的顶级门阀。
“洒家何德何能能让连山公子称却一声‘刘兄’。”
刘公义拱了拱手这般道。
萧连山摇摇头道:“我萧家之人从未因名声,出身看轻过谁,‘少阳剑’李轲,李兄与我交情匪浅。
他在离开武进前便向在下极力推荐刘兄你。李兄流着皇室之血,看起来虽是恭敬谦逊,但骨子里有着皇室磨不灭的骄傲。
而刘兄能让李兄五体投地,光凭此一点,便足以在下倾力结交。”
萧连山这番语气真诚至极。
刘公义心想,仅凭这一言,这连山公子看起来倒也像是大方人,一点也不忌讳的说要好好的与自己结交一番。
眼前之人虽说表现的这般大度,但刘公义自然知晓,万不可因此过分得意。
见刘公义便未说些什么,萧连山也并未感到什么,而是姿态潇洒的煎着茶。刘公义的视线便跟着萧连山的一系列动作。
“世人皆说连山公子书法一道了得,今日一见却不曾想连山公子的茶道也堪称一绝。”
萧连山闻此言后,分茶至茶碗之中,待沫饽后,刘公义便举起茶碗轻抿了一口。
“刘兄过誉了,区区小道耳,不足为奇。”
“好茶!”
饮了一口茶后,刘公义装模作样的说道。
虽然他尝不出好在哪里,毕竟比起喝茶,刘公义还是喜欢喝酒。这茶叶何如,茶水何如,刘公义一概不知。但姑且说个好字总归还是不错的。
那萧连山听到刘公义的赞美声,依然露着那副淡淡的笑意。
“刘兄喜欢便好。”
不一会儿的时间,一名做侍女打扮的女子进了屏风内,她手中提着一个木盒。
小心地将木盒放在桌上后打开,并从中取出一份又一份精致的茶点。
刘公义眉头不自觉的轻皱一下,心想这莫不是早饭只吃糕点喝茶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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