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需要露出这样悲天悯人的表情!”徐花惜出言终止,“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所以才一直不远不进地站在高处,看着芸芸众生,没有希望地苦苦挣扎,明知道他们不会有明天,却还是无动于衷,只因为你的懦、弱,亦或是自、私!?”
“惜……”
“好了,”徐花惜背对着他,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让自己看似一切如常。
悦耳的女声,在用英语催促着还没有登机的乘客,“我要走了,你可以回去了,高贵的王子殿下,我想我们应该会很难再见了吧……”
“惜…..”苦涩片片上涌,慕晨枫的一个字,还是止住了徐花惜临走的脚步,“我答应过阿姨,会好好照顾你们的,给我一点时间,也给你一点空间,等我妈妈的身体好些,我会回国的找你的。”
越说越感觉错,越说越觉得说什么都是无力,慕晨枫从没有觉得他也会如此狼狈。
“不用了,”徐花惜露出一种像是看透死亡,反而不会胆怯的麻木,却永不会是豁达,“我自己就可以照顾好自己,不用麻烦你了!”
忍住不再看身后男子的样子,随着最后一句“我的好哥哥”,徐花惜快步走入安检口,机门合上的那一刻,两人驻足凝望,一个痛苦的麻木,一个麻木到忘了痛苦。
慕晨枫还是以那个她离开的姿势,稳稳地站在那里,大厅中在安静的放着一首英文歌,旋律缓慢低沉,似是在最后的道别,有似是在祈祷的什么,还有怀念那曾经的无忧时光。
Irememberlosinghope
AndIrememberallthefeelings
Andthedaytheystopped
Weare,weareallinnocent
Weareallinnocent
Weare,weare...
Weare,weareallinnocent
Weareallinnocent
我们都曾天真,我们都曾无忧,我忘了我曾经的希望,却还是记住了那份淡淡的感觉,那,是一种因为流淌着同一种血液,而产生的绵绵的亲情。
惜,对不起,对不起……
慕晨枫的身体,沿着曲线,缓缓蹲下,将头颅埋藏在臂腕中,突然的突然,他发现,他做了一件极其错的事,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徐花若。
徐花若的决绝,是他没有想到的;而这一次,他二十几年来,唯一的一次逃避,竟然会沦落成,这样一个结局。
有言,却无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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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烟,借我根吧?”全身靠在座椅上的徐花若,突然打破一车沉静,对着还在开车的裴子寒说道。
将车驶向落柳湖岸,迎着凉凉晚风,徐花若一系列贤淑优雅的抽烟动作,倒是让裴子寒大为吃惊,“怎么,经常如此?”
中指和无名指三分之一段夹着烟,红唇间,烟雾流连,淡淡哀伤妖娆。
“放心,在小小面前,我可是百分之一百的良好国民,行为言辞都可以升级为全国标兵了!”像是猜测裴子寒担心什么,徐花若一个玩笑式解释出口。
“小小她要这能学成你的十分之一,我倒是觉得奇迹了!”裴子寒打开敞篷车顶,因为是市郊区,加上难得的晴天,满目繁星,淬淬闪闪,在夜幕上,晃悠着,也晃动着地球上人的眼皮,“就是你这个成熟姿势,我想她就是眼红到家了,也只能学个不伦不类的!”
徐花惜一个笑容抖动了下玉肩,差点被烟呛着,“我说你们……还真是天生一对!”
“承蒙贵言,的确如此!”裴子寒一个魅惑人心的痞笑,彻底让徐花若无语了。
“既然这样,那还不把她老实地看好,小心被别人给拐跑了!拐跑她本就很容易了,要是她还来个心甘情愿,估计你就得满世界通缉了!”
“想不到你还这么关心我们啊,”裴子寒一个火苗上扬,指间已是烟火缭绕,“你觉得她有那个机会吗?还是她有那个能力?”
“小小是没有能力,可并不代表别人没机会,没能力,人家慕晨枫可是天天虎视眈眈着呢!”一说起那个人,徐花若脸色微变,似乎是本能的竖起双翼,保护着什么。
裴子寒听出了徐花若言辞间的起伏,除了具体原因不知道,其他的什么也感觉到了,只是,还是有丝疑惑,“路虎是个值得珍惜的人,为什么还要那样对他?”
“明知道不可能,何必做无谓的挣扎,徒增日后的痛苦!”徐花若的答案简洁,坚定,不留一丝犹豫的余地。
“都还没有开始,你怎么会如此断定是那个结局?就算是前尘借鉴,我想路虎,也会是一个可以给你一个‘不一样’的人。”裴子寒亦是坚定的注视着徐花若,沉重的男音,一股奇异的力量。
徐花若“嗤”的一笑,有些的无奈的自嘲,也有些无望的凄凉,“他可以给一个‘不一样’,可是,我却没有那个尝试的勇气,所有的力气,都在她选择离我远去的那一刻起,消耗殆尽!”
“我的妈妈,就是爱上一个豪门世家的男子,爱的轰轰烈烈,结果呢,落得个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另嫁比她不知道逊色多少男人的下场!虽然那个男人也很爱她,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心都死了,还指望什么!”
“因为什么,还不是所谓的‘门不当,户不对’!两千年的世俗礼教,我妈妈已经挑战的够失败了,我不需要在步她后尘。路虎是好,好到我也开始不忍心在伤害他。只是长痛不如短痛,路夫人的态度你也看见了,属于我们的奇迹,只不过是个不曾显现的海市蜃楼!”
长长的叹息声,自裴子寒的心底,经由嘴边,缓缓蔓延,然后再整个车厢内回荡。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为他们的行为,找到一个最恰当的辩解。殊不知,那个被伤害的位置,站着两人,一个是爱你的人,另一个,就是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