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小坐在椅子上,看着手插在口袋,站在窗外,凝视着夜景的慕晨枫,他的背影为何还是如此,让人心疼?
还记得一部电影里,女主离开时说的话:“每当想要流泪的时候,我就会抬起头来看星星,这样眼泪就不会流下来了。”
突然感到自己眼里有晶莹的泪光,这个风一般的男子,这个曾经站在木棉树下对他倾城一笑的男子,这个曾经在医院中为她呵护小心照顾的男子,这个在她最狼狈地时候,不顾一切为她解围的男子,这个在瑞士洛桑陪她一起散步逗天鹅浅笑的男子,他们之间何时已经走过了这么远?远到连她也忘了,原来是她让他走过了那条曲线。现在又要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开,苏小小,你也错了么?
就是这个城市最繁华最明滟的夜色,他素颜青鬓,落寞如雪:“小小,你终于打碎了我这么久以来,做得最美最好的一个梦,真残忍,让我不得不醒来。我知道那天你没有赴约,就已经做出了一个决定,只是我还是想赌一次,就算是最后粉身碎骨,也还是希望那百万分之一的可能,不要从我身体里彻底消亡,因为我怕我自己会因为没有了信念,而走不过以后漫长的岁月。“
他抑止不住心中的那种疼痛,不能言语,无法控制。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还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原来心会比他想象的还要痛,还要凉。
“对不起。”这是苏小小现在可以对他说的三个字,即使听起来太无力,太可笑。如果不知道慕晨枫的过往,可能她还会轻松一点,只是,这个男子经历了太多,背负了太多,命运如同一场惘局,到了最后,每一颗棋子都是动弹不得,千羁万绊,生不如死。
慕晨枫终于转身,看着苏小小笑了,很淡很淡。
“你也该知道我跟裴子寒联手架空华彩的跨购案了吧,”慕晨枫修长的手指触摸上了冰冷的香槟酒瓶,轻轻摩擦着,“中运投资了将近两个亿收购市场小额股份,你说要是我现在停止追加资金,你说裴子寒会怎么办?”
苏小小没想到慕晨枫会对她说这件事,震惊之外,就是无法置信了,她不相信这样一个曾经连微笑都小心翼翼地男子,会做出这样的事!
“你不要觉得不可相信,”看着苏小小脸上的讶异,慕晨枫“啪”的一下拧开瓶盖,香槟酒带着一股清新的酒气,砰发而出,“我曾经说过,就算是被算计的爱情,我也想试一试,所以这一次,你觉得我会如此轻易放手吗?”
细小的酒泡泡在大理石桌面上轻轻旋转着,一圈一圈,直至化为一滩液体。
苏小小只觉得身体顷刻间一片冰凉,她从来没有想过,慕晨枫会以这样一种毫无感情的声音,对她说着如此令人震撼的话。眼底一阵苦涩,是谁让谁为难了?是谁让谁从一段人生蜕变成另一段人生?
也许,穷途末路;也许,沧海桑田。
“你不会。”低沉的女声,在很久之后响起,窗外是灯火辉煌的江景,室内是烛光温馨的寂静,苏小小心中另一种声音在告诉自己,慕晨枫不会!
他瞳孔中的太阳,他笑起来的迷幻,他戒不掉的流浪,他逃不掉的无奈,一直一直他都太美好,所以苏小小坚信,这样的男子,不会趁人之危。
他看着她,她亦看着他,她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唤作信任的目光,模糊而明亮,像是天际最清澈跳跃的星星,让人无法不为之心动。
是的,他不会,他不会那么做,不仅仅是自己个人原则原因;同样也是苏小小的那三个字,多么直接,多么普通,但他就是无法拒绝。
苏小小,难道她真的是他一生中的一个劫数吗?逃不了,亦得不到。
一室的浪漫,一室的温情,却不是苏小小可以承受的,起身站起,再一次看着这个让她曾经心疼的男子,久久无言。
门轻轻得被打开,又再次被合上,一开一合之间,带走了一个女孩坚定地脚步,也一样带走了一个男子最后的执着。
没有结果的结果,已经被注定。
慕晨枫触碰香槟的手指久久未曾远离,仿佛那样,她一直还在。只是,嘴角那一抹苦涩,终究还是掩饰不住,一层一层蔓延,泛滥。
我以为爱情可以填满自己人生的遗憾,然而,制造更多遗憾的,却偏偏是爱情。可是我仍想感谢你,不仅仅是因为美丽的擦肩,更是感谢曾经,有这么一个值得我深爱的人出现。
小小,木棉树下,此生唯一,平生一遇,足矣。
于是,在那个紫色葡萄光彩琉璃的夏季,我遇见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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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缓缓下降,整座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苏小小缩了缩腰,深呼吸,总算可以稍许轻松一下了,不管以后,只想现在每个人都可以走好一段路。
一段开始,一段结束。
当苏小小猫着腰,一蹦一跳,跳过两条斑马线,左三圈右三圈审视着停靠在车坪最外面的那辆她眼中最经典的雪佛兰时,她再一次为自己的好的记忆力,感到自豪。
只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就值得她要仔细推敲一下了。
“还没看够,还是觉得它跟它主人一样,越来越帅了?”被苏小小如此一副状态一搅和,终于忍不住字想喷笑的冲动,裴子寒的戏谑声,在背后响起。
“切,真自恋!”苏小小也好好掩饰了一下心中的突然,不慌不忙的拍了拍胳膊,回头斜视了一下来人,“你怎么在这里?”
“你能来,我怎么就不能了?”本来今天是有够忙的,可是在饭局上听一个朋友说在港湾看见苏小小,神神秘秘进了顶层一个雅间,他就纳闷了,要知道苏小小那孩子是不会随便去那里的,更何况还是在顶层贵宾室。
当他略一借口打听,还真是很想把苏小小拖来打一顿才解气!慕晨枫竟然也在那里,难怪出门时苏小小一副庄重的神情,原来是做了心虚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