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无人,孟不言让慕锵在院墙外等候,自己先跳上墙边。还未来得及站稳,一股妖风刮来,她不受控制的从院墙外飞身掉落在院里。不言没有防备,后背重重的拍在地上而猛地咳嗽起来。她坐起身眼前出现的一幕还是实实在在的震惊到了。
几个五六岁的孩子瘫坐在地上,月光印在他们没有血色的脸庞上极为可怖,看起来已经被迷了心窍,有傻笑的,有张着嘴流着口水的,有发着呆说着胡话的。
孟不言脸上镇定自若,心里暗暗想到:这大概就是昨夜被抓来的孩子了。
茵茵缓缓走来,看着孟不言笑的倒是娇媚动人,一对柳叶眉透着奸诡,头上的步摇也跟着颤动起来。
“妖才需要童子精魄续妖力,可你是人,抓这些孩子做什么?”孟不言开口。
茵茵眼角微低,头依然抬的很高,开口道:“我是人,又不代表别人也是人,况且,凭你也想闯我张府,你可能太低估我了!”
孟不言看着这么多孩子说:“这些被取了精魄的孩子,会呈痴傻状,难道说,你不是妖怪,但你养了一只妖,还是一只蛇妖。”
茵茵仰头斜眼也不慌张说道:“哦?你猜出来啦,猜出来了还敢闯进来,小妹妹,你如此聪明,不怕惹祸上身嘛。”
“到底是谁小看谁,我看还未可知啊。”孟不言扶着墙站起来。
借势一滑,抓准时机反击,取了背后的弓箭趁其不备拉弓射了过去,一个起身跨步又是第二支,茵茵的功夫并不高深,腿脚不抵习武之人,就在孟不言得势,箭枝直直逼向对面之人时,茵茵微微斜身避开了第三枝负日箭,一个身影旋身跳出,妖力划出防御将负阳箭打落在地,吐出毒针直指孟不言要害。
是他!昨晚黑衣人!孟不言惊到,立马反应,下腰避开。
瞬间蛇妖抽出自己脊椎里的软骨,咬破手指用妖血化诀,点骨成钢,足足二十寸有余。
“你在逼我现身吧,小姑娘,我这锁骨鞭可几百年没有沾过血了。”蛇妖在空中抽响锁骨鞭,他疾步近身,跃上半空,锁骨鞭化作游蛇,孟不言来不及抵挡,本能的用手抓住鞭尾,鞭子的力道太大,孟不言的手心被抽的发麻。
孟不言擅长远程,可这蛇妖一直欺身作战让她渐渐无力招架,只能背上弓,步步退让,手拿一枝箭羽防身。就在蛇妖劈下鞭子,孟不言暗想:“来的好!”
她用箭迎上鞭子,鞭子在箭身上打了个旋儿被缠了起来,孟不言猛的发力将蛇妖扯了过来,微微下蹲,灵力注入自己左手上的“沧蓝玉镯”,玉镯化作蓝色的冰凌将蛇妖的大腿生生的割出伤口。
孟不言几番纠缠,体力渐弱,她心里清楚自己必须撤离,蛇妖见她出神,甩起鞭子将她牢牢困住,接着掐住她的脖子将她使她不能动弹。
茵茵拍手叫好,踱步来,拔出刚刚没有射中她,却死死钉入窗框的负日箭。她捂嘴甜甜一笑,继而在她腰间一划,有血渗出素纱轻衣,孟不言皱起眉头没有吭声。
蛇妖念几句口诀,锁骨鞭将不言牢牢捆住,茵茵道:“现在先不要杀她,马上还有客人要来的。”
“那这几个孩子?”蛇妖问道。
“都处理了吧。”茵茵答。
蛇妖将毒针刺入孩童体内,那些小儿的面容开始憔悴失去血红,慢慢的口吐白沫,再没了动静。
“不要!”孟不言瞪大了眼睛,她想阻止可捆锁绑的她动弹不得,她紧紧咬住嘴唇,眼中含泪。
她不敢去设想到底有多少个孩子死在了这里,多少家庭比她此刻还要绝望,孟不言闭上眼睛心情复杂,突然一个人从墙上掉落下来。
慕锵持着剑,目光凶狠,面容如冰,他道:“许久不见你出来,果然出事了。”
不言叹了口气,实属无奈的摇摇头说道:“你来干嘛,你没看见我被捆了吗?一个人脱身已经很麻烦了。”意思明显不过。
茵茵捂起嘴,大概是没控制住自己内心的喜悦竟笑出了声音来:“客人来了。”
慕锵并未完全恢复,但也可以抵挡一时,他将孟不言护在身后道:“我放心不下你。”
孟不言没有感受到这句话别样的味道,但她确实是已经快气了个半死,自己强忍下去说道:“你能不能稳重点”过一会又轻语:“真是笨。”
慕锵用一副从来没有人敢跟我这样说话的表情看着她,低下头说道:“别怕。”
慕锵嘴角以不易人察觉的速度缓缓的扬了上去。蛇妖现出原形就朝着慕锵扑去,慕锵催剑出鞘,他的手伸出,净微落入他手!
青蛇迎风甩头,蛇信散发毒气,一道青黑的妖气迎面而来,却在关键时刻转了方向逼向孟不言。慕锵飞身去档,妖气入体,剑还未起,慕锵脚步生浮,后退了五尺,背脊已贴上身后的院墙。
孟不言瞪大眼睛,满是担心。
他手借力一推,灵剑变化招数,看不清来路,却直指蛇身七寸。青蛇知他来意,俯身躲避,但退无可退,剑气不可阻挡,将青蛇的腹部划开切口。那蛇妖呜咽一声,盘起身子化作人形,可腹部的伤口一直在涌出血来,茵茵跑过去,扶起青蛇。
孟不言身上的软骨鞭渐渐失去妖力,她挣脱开来,一个纵身伸手夺过茵茵腰间佩戴的东西。茵茵不防,一直目中无物的她转而神色慌张,欲索孟不言性命。孟不言抓着慕锵说:“快走!”
两人疾步上墙,青蛇复来紧跟其后,一掌打过来,慕锵感觉到背后掌风,反身接住,着实的刺痛感震伤了肺腑。
慕锵憋住胸口喷涌而出的血,搂住孟不言的腰,用尽所有力气,轻功飞檐走壁,翻了院墙跑了出去。出了张府,孟不言扶着慕锵一路狂奔,到了郊外才停住脚步。
“你没事吧?”孟不言发问。
“无妨,噗……”慕锵将瘀在胸口的黑血尽数吐出。
孟不言压上他的脉搏,表情越来越沉。
“刚刚团黑色的妖气有毒,加上你接了那一掌,那一掌将毒逼进了你的肺腑。”孟不言略带哭腔又不敢表露。
她扶着慕锵说:“前面有个破庙,我们先去那里休息一下。”
小庙不大,三间进出,陈年旧物摆放的整齐却布满灰尘,有些木头已经被蛀虫啃咬大半,孟不言抱了一堆稻草铺在屋内,自己又去砍了好些柴火。慕锵体力实在不多,也没有硬撑,就势躺下,好好歇一歇。
“你夺了她什么东西,竟让她生气成那样。”慕锵刚躺下半刻又复起身问道。
孟不言拿出一个吊坠,摇摇头。
慕锵接过吊坠说到:“这是崆峒印,上古神器,它没有威力也不惧杀伤力,却可保人不老不死,青春永驻”。
孟不言倒是不解,说:“她要这个做什么,既不能杀人也不能增加修为,难道就只是为了永葆青春?”
“我也不知道,我先休息......”慕锵摇摇头,话还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慕锵发着高热,冷汗如黄豆般大小,大抵是入了梦魇,慕锵身体抖动,口中不停的喊着:“爹,娘,不要,不要。”孟不言一手帮他擦着汗,一手握住他不停扑腾的手。
现下,她不敢离开,也不能离开。慕锵不知道自己中的毒有多难解,可她作为医者却在清楚不过了。昨夜他所中的血循毒并未彻底根除,加上今天青蛇吐出的毒雾,看他胸口发黑,显然已在内脏,医箱在客栈,自己又不能离开,形势危急。
“叮铃叮铃叮铃”慕锵腰间的银铃发出三声清响,不一刻,白御景踏步进了小庙。
白御景看见躺在地上的慕锵,箭步过来关切道:“慕锵,怎么了,怎么了,他怎么昏迷不醒。”
“张府青蛇妖所伤,我现在手边没有药材,就他这样,熬过三日都是奢望。”孟不言低下头神色伤神,复而抬头问道:“石榴林有收获吗?
“是的,石榴树的位置都成规律排列,可奇怪的是,这阵法并不害人,反而生机勃勃,树林里万物生长的极好,我在书中看见过类似的阵法,不为害命只为续命,树,常年吸收日月光华,和大地灵气,是很好的列阵材质。”白御景说。
“这就奇怪了,崆峒印永葆青春,石榴林生机盎然,可为什么青蛇还要杀人取魄。”孟不言沉默,一切难以解释。
“不要,不要,爹......”慕锵又开始抽搐,梦中父亲在对他施法,他疼痛难忍。
慕锵紧紧抓着孟不言的手,力道愈发的大,比刚刚的状态更加严重,孟不言情绪复杂。
白御景见她面露难色,开口说:“我在这里守着他,你回客栈拿药箱。”
孟不言说:“现下不是有没有药箱的问题,解铃还须系铃人,锵哥哥所中之毒我只能用药压制,延缓扩散。当下找到那青蛇才是最重要的。”
“青蛇何解?”白御景问。
“世间万物自有章法,一物总有一物来降,毒源自青蛇,当然也只有他才能解,蛇乃地龙,他下颚处有片逆鳞可解百毒,包括他自己的毒。”孟不言回答。
白御景说:“那先压制住毒性,解药我来想办法。”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孟不言身上只携带了一包银针,她跪在慕锵身边,就开始行针,银针进入皮肤后立刻变化颜色,这情况孟不言没有料到,惊慌的她赶忙扒开慕锵的衣服,将耳朵放在胸空感受慕锵的心跳,万幸!还有微弱的呼吸。
这时,外面传来利器相互撞击的打斗声,不言大感不妙,出去一看。
果不其然,那青蛇一脸疲惫可眼神分外坚决的站在庙堂外面的院子中,他开口:“我不伤你们,我只要崆峒印,给我,我就走,还可以顺便帮你救下这个小白脸。”
“青蛇,你收手吧,做恶多端,残害无辜性命,正道不走,走魔道,枉你修行白年,最后只会一无所有。”孟不言上前说。
“别废话,将崆峒印还给我!”这一声,青蛇喊的很用力,带着急切甚至有些乞求。
白御景手握剑柄蓄势待发,说:“有本事就来拿,你有伤在身,我们两个人现在就将你剁了喂夜鹰。”
“那你们就一起去死吧!”青蛇手中骨鞭挥来,骨结节哗哗作响,像雨像风,耳膜遭受着折磨,大脑也开始神智迷离。
白御景拔出自己的菁意灵剑,突然记起刚才孟不言将崆峒印给他看时,他顺手放在了自己的腰间,着实不敢有大动作,怕将崆峒印掉落出来,眼见鞭骨逼近,孟不言一箭射向劈下来的骨鞭,那鞭尾歪了个方向甩去。白御景掠地飞身跃起,凌驾半空,口中念诀,菁意剑游走将青蛇的手臂划开来。
那青蛇用鞭挡住菁意剑的杀气,顺着剑的方向引鞭,一个身影从一旁窜进了庙堂。
趁孟不言没有防备,她脚底生风,一个旋身在孟不言背后贴上了一张定身符咒,继而抓着慕锵,念诀燃符遁走。
白御景分心向庙堂内看去,那青蛇一鞭打在白御景肩胛处,使得他连连后退数步,那蛇妖毫不恋战,立刻化身逃走。
“怎么回事?”白御景跳进庙堂解了孟不言的定身。
“张府!他们带走了慕锵!”孟不言说。
两人不敢耽搁,快步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