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爱真的需要勇气3
警报拉响的车子闪烁着“120”这三个数字，触目惊心的红，在这黑夜里添上一抹血色。惨淡的血色。
“文夏！文夏！”推着车子飞速冲向抢救室，身旁跟着跑着的却只有季文泽，他为何会在，无人知晓。
“喂，苏阳。来医院。”果断挂掉电话，季文泽喘着气停下脚步，伸手抹去额上的汗水，手中紧握的手机沾满手心的汗，他坐在抢救室外面的排椅上，埋着头，双手举过头顶交叉放置。
“怎么回事？”苏阳的步伐越来越近，呼吸越来越重，看着季文泽，眼神里掩匿着一种紧张。
季文泽慢慢抬头，说不清楚是什么表情，微微张嘴，“文夏她……”
“文夏怎么了？”苏阳的声音突然高了几个调，医院，文夏……“说啊！”抓起了季文泽的衣领，猛地朝自己一拉，双眼放大紧锁他的脸颊。
季文泽别开头，将他的手慢慢拿开，“文夏怎么出事的，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啊！吼我？苏阳，别忘了初中的时候就已经发生过这种事。”
苏阳踉跄了几下，靠在墙壁上，呼吸凝重，看着季文泽。
“她下楼梯的时候摔了，具体怎样我不清楚。你自己等吧，我走了。”季文泽最后的这句话刻意说得咬牙切齿，他和苏阳算是最好的死党，却又算是最差的关系。
待到苏阳反应过来的时候，季文泽只留下了背影。下楼？苏阳伸手，“啪”对着自己的脸便是一下，身体下滑，跌坐在了排椅上。
要是多留个心眼，或许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四周经过的医护人员被他的动作吓到，还有人在议论着什么。
他听不进去，只能够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一切的一切，他不想要再重头体验一次。
三年前的那场车祸。失去了他最爱的她，失去了她最爱的他。
“苏阳！苏阳！”那是季文泽的吼叫，看着苏阳倔强不回头的背影，他顿时恼怒溢满心胸，身体里护着的少女，血色涌动，染满地面，湿透一片。
就是那一次倔强的离开，他再次看到她的时候，竟是一具冰冷的尸体。那个时候注定谁都不会原谅谁。谁心中的痛苦都无法言表。
自那以后，季文泽和苏阳的关系再也没那么亲密。直到一年前，彼此敞开心胸谈了一晚上，最终决定放下一切。只是，伤痛怎么可能轻易放下。
“叮——”没等回忆继续，手术室的灯突然黯淡。苏阳猛地站起身，在门口徘徊，直到看见从手术室中推出的一具担架。
“文夏。文夏，醒醒啊，我是苏阳！”一路奔向重症监护室，苏阳紧握着文夏细嫩没有热度的手。
“病人家属请跟我去签字。”医生取下口罩，径直出了门。苏阳轻轻放下文夏的手，将她呵护于被子中，才紧跟着医生走了出去。
“医生，她怎么了？”
医生狐疑地看了苏阳一眼，摇头，“估计会面临失忆或者精神障碍。总之，她的后脑部被撞击得太过猛烈。”
如同一把利剑，毫不留情地刺进苏阳心中，陷入，再深深陷入，直到鲜血流不出，剩下一滩冷灰。
失忆。多冷的两个字，多可笑的词语。
“那……应该怎么做，才能够恢复？”苏阳尽量降低声音，低沉着嗓子，哽咽在喉咙。
“那就要看病人自己的状态了。不过，多陪陪她，说一些曾经印象比较深刻的话，或者选择回忆一些深刻的事件，也是很有帮助的。但前提必须要在她状态很好的情况下，否则只有反效果。”医生语重心长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深刻，和她在一起还没几天，谈得上什么深刻。她在我心中的印象已经很深刻。而我呢，在她心中又是怎样。苏阳没再发话，只是跟着医生默默走着，他不知道此刻心情是怎样子，是失落还是悲伤，或许都会有。
通过各种方式联系了文夏的家人，签了字后的苏阳立马跑进了文夏的病房，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就这样一言不语的看着她。
苦涩的表情，抽疼的心。多久前的相遇，那般尴尬却带着点青涩。又是什么拉近彼此距离，或许应该感谢你数学如此差，才让我好好地了解你，走近你，再像现在这样关心你，只是，你看不到。我还没做到的事情，你全都记在心中，我做到的事情，你都体验过。醒来好好看看我。我只是，只是想说一声生日快乐。可是，现在已经迟了，不再是浪漫心动的零点零分时刻。
不知多久，苏阳醒来的时候，四周依旧安静无声，病房依旧是灰蒙一片。走向窗前，伸手拉开窗帘，一阵阳光射进眼中，刺眼的疼，闭眸。
天已经亮了。
转身继续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安静的脸庞，白皙的脸上苍白映照，软弱的状态，哪怕睁开眼看看我也好。苏阳苦涩笑容那般令人心疼。
“吱嘎——”房门被打开，声音轻却惊动了苏阳。
“文夏。”一位看起来大概四十多岁男人跑了进来，手中提着一袋水果，放下后，一脸镇静地看着文夏。不知道是被刺激了还是怎么样。
“你就是苏阳吧。谢谢你了小伙子。”男人竟然还很客气地拍了拍苏阳的背。这让苏阳觉得很不解，出于礼貌还是站起身，“这是我该做的。”因为此事由我而起。
紧接着一穿着雍容华贵的妇女走了进来，不紧不慢的，还总是不耐烦的扇扇风，一只手捂着鼻子，脸上尽是厌恶的神情。“这地方真臭！文庭走吧！”
男人起身，有些发怒的看着她，“我没让你来。你要走自己就走！”
女人跺脚，伸手指着文庭，气得青筋暴起，“你！好，我走是吧？你陪你的宝贝女儿！我走！”说完，踩着高跟鞋，“蹬蹬蹬”离开，还不留情地甩上门，发出“砰”的巨响。
苏阳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眼角有些跳动。她不知道这是医院？不能大声喧哗，不能这么用力关上房门么！看着还没醒的文夏，还好，没有吵到她。
“小伙子。你是她同学？”男人又换回笑容，坐下开始削苹果，看苏阳点头之后，接着叹口气语重心长道，“你肯定觉得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文夏很小的时候我就让她没了妈，还让她自己去外面住。这孩子平时有苦也不会说，我也没怎么过问。或许是恨她妈，但是她终究是我身上的一块肉。”
这种话。苏阳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会觉得很狗血很假。但现在看着男人一脸的无奈，心里顿时涌上一股冲动。“我会好好照顾文夏的。”
男人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可思议的目光，紧接着又笑了，咧嘴说，“文夏的男朋友吧？不用瞒着我的，我也是你们那个年龄过来的。”
苏阳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想了很久，才又坚定目光看着文夏，“她或许会失忆，或许会有精神障碍，但这些都不能成为我丢下她的理由。”
男人一直看着苹果，漫不经心地削着，嘴边是一抹久违的慈祥的笑。“给。”将苹果递给苏阳之后，起身走向门口，“我去交钱。”说完留下轻轻的关门声。
拿着苹果，看着文夏。苏阳心中从未有过的自信。
给学校请了假后，苏阳一直陪在文夏身边。
文夏迷迷糊糊，眼皮折腾了很久，终于慢慢翻开，迎接她的是第一缕阳光。鼻尖是重重的氧气瓶，雾气隐约消散又聚拢。
微微动荡的手指。
“文夏，文夏你醒了？”随着男人的进入，苏阳的叫喊就如冬日中的一缕暖阳。
如果没有什么曲折的爱情故事，结局是不是都那样，不欢而散。
江小C“你们是谁？”文夏起身，伸手想要拔掉鼻上的氧气瓶，却被苏阳拦住。
“不要乱动。你生病了，需要在这里休息。”苏阳笑得很灿烂，就像陌生少年的笑容一般。
语气里依旧是少不了的温暖。男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几岁时就从文夏的记忆里离开，她不记得这个父亲，或许是件好事。笑笑之后，默默走出了房间。
“我为什么会在医院里？我没有生病的。你看，我好好的啊。”文夏的语气有点急切，神情有些慌张，似乎很害怕医院的气氛。
苏阳觉察到了什么，按下了服务键，并且很细心地摸了摸文夏的脑袋，“没事的。我们等会就出去了。”
“真的吗？”文夏鼻头微微酸楚。
苏阳很肯定地点头，“真的。”随着护士走了进来，询问道：“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我想带她出去走走，不知道可不可以。”苏阳起身，有礼貌的对护士说着。
护士看着他，帅啊……犯了会花痴后，才拿起病单瞧了瞧，“可以的。但要按时回来。”然后扯下一张纸递给了苏阳。
“谢谢。”苏阳微微一笑，看着护士为文夏摘下那些沉重的负担，心里虽放心了，但还是会有一阵子的失落。她，不记得我了。
走在外面，文夏四处张望，似乎忘记了陪伴着她的苏阳。随着走进了一家精品店，环顾一周，视线落在了一个精致的盒子上，打开，习惯性地转动纽扣，《爱丽思》的曲子随之荡漾于这家店中。
正当文夏欣赏着这个音乐盒的时候，店小姐不耐烦地叫道：“嘿，小姐。不买不要随便碰的。”
文夏抬眸，正要开口说话，却被苏阳拉住。“这个我买了，多少钱。”说完走向收银台，付了钱，回到文夏身边，“喜欢吗？”
“喜欢。”文夏点头，“你为什么要买东西给我？我们……认识吗？”模模糊糊的，有一团空白在心里作祟。
苏阳耸肩，走出了精品店，“我送你回去。”
“回哪去？”文夏警惕地皱眉，狐疑的看着苏阳，“我……我不要去医院。不要，不要……”语气恳切带着焦急，紧张如同急骤的雨，不满整张白皙的脸蛋。
苏阳拍拍她的肩膀，轻柔的说：“我们去医院办了手续，以后就再也不去了，好吗？”
文夏想了很久，终于惶恐不安的点头“嗯”了一声，跟在了苏阳身后，像个走丢的孩子那般无助。
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医院，就像害怕黑夜一般。苏阳顿时有些心疼起身后这个女生，究竟是什么成长过程，让她有了这么多阴影，是什么故事让她这般小心？如果可以，我想去了解她的内心，分担她的难过不安。
这首曲子，你会不会觉得很熟悉？
医院里，苏阳办好手续带着文夏离开，目光一直停在她的身上。
“谢谢你。我们认识吗？”在转身之前，文夏礼貌地笑着问。
苏阳心里抽疼，但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点头说，“不但认识，而且很熟。”
文夏皱着眉头，有些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之后，挥手转身离开。迈着轻快的步伐，很快随波逐流，剩下一个越发渐小的背影。
我们，认识吗。苏阳问自己，嘴边不禁挂上一抹苦笑。那种伤痛，谁可以体会。
“苏阳？”走在路上的时候，偶遇刘迹寒。苏阳吃惊得微微张嘴看着他，“你……不是走了吗？”和秦水一起转校。
刘迹寒吐了口气，“秦水说文夏出事了，我们又赶车回来了。到底怎么了？”
“头部重创。”说得很平静，只是身体某个部位在慢慢裂开，然后越发的痛，全身都会因痛而麻痹。
“怎么回事？现在在哪里？”刘迹寒焦急地看着他，目光那般冷静却带着从未有过的苦涩，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阳无奈地摇头，“她，不记得我们了。现在估计回家了。”
刘迹寒一时木讷不知说什么，脑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所措，愣了好久好久，终于抬起一双迷茫带着感伤的眼睛说道：“你傻啊？她都失忆了，还怎么回家？”
一句话顿时将苏阳从失落中拉了回来，是啊，失忆了，还怎么回家？“走。”拍了刘迹寒的肩膀一下后，猛地朝文夏离开的方向追去，文夏，等等我。
刘迹寒点头，视线相交，拿出手机，一边拨着号码一边跟着苏阳，“喂，秦水，我这里一时之间跟你解释不清出，你先找季文泽，我去做点事。”挂掉电话，将秦水问出一半的话打断，剩下忙音。
正在火急火燎地往家赶的秦水，一头雾水地放下包，又转身招了一辆车，坐往了铭月高中。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高二A班里依旧平常地学习着，周一，早自习是悲催的语文。“咚咚”轻轻敲响了门，努力呼吸，再呼吸，听说王铭是个要命的色鬼。
“王老师好，请问，季文泽同学在吗？我有事找他。”看着打开门的王铭，秦水吞了吞口水后才开口。
王铭点头，仔细地将她打量一番后，回头朝后面看去，“季文泽，有人找你。”然后回到教室，不紧不慢地继续上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