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身手来接青年的行囊，青年没有立刻递过去，而是打量着伙计，看得他不好意思，说道：“少掌柜，怎么了？”
青年说道：“旺哥，又吃胖了呀，最近没有好好锻炼吧。”
被叫做旺哥的伙计笑道：“哪有少掌柜那样的劲头，整个关州都快走遍了。对我来说，在店里打扫一下高架上的货，就算是锻炼了。”
青年摇了摇头，转而看着我问道：“旺哥，这两位客人是看上我的藏品么？你也不收起来，让客人误会了。”
旺哥赶紧向我道歉道：“实在不好意思，那些收藏是少掌柜的私藏，不卖的。前几日下雨，我怕那些藏品发霉，打算今天拿出来晒晒，先搬到店里了。”
我说道：“没关系，我只是看那牛头石刻不错，好奇问问而已。”
青年说道：“哦？您觉得它哪里不错呢？”
我说道：“我也不是很懂，只是看它的形象，比寻常牛头更有灵气，而且，似乎不该是一只才对，这个石刻，至少是一对才对吧。”
青年惊讶道：“对，太对了，这是我偶然淘来的，是有一对，另一只是一个狗头，遗憾的是那只狗头被我不知道丢在哪里了。我这个人记性差，经常做一些想起来就后悔的事。”
我被青年的话镇住了，看向映，映低声问我：“怎么了？”
我说道：“你记不记得，越王山的守山兽是什么？”
映说道：“不就是那只狗头牛身和牛头狗身的两个......你说那个时刻是？”
青年看我俩在嘀咕，也礼貌地没有打断，而是打发了伙计去忙自己的事，然后他把那个牛头石刻搬到了店内的一张茶桌上，说道：“两位有兴趣，可以再一块聊一聊，我也很久没有遇到识货的人了。”
我和映对视一眼，便接受了青年的邀请，坐了下来，青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也没有推辞，端起牛头石刻，仔细看了起来。
这个牛头石刻本身的材质不怎么好，但是却生动地刻画出了神韵，就是这个似曾相识的神韵，让我想起来，原来它是在描摹越王山守山兽吠吠的样子。
可能是我露出了一脸追忆的表情，青年说道：“客人您，是不是见过这个牛头神兽呢？”
我将石刻放下，说道：“神兽？真的有神兽么？”
青年说道：“虽然我不曾见到，但一定是有的。”
我说道：“兄台怎么能这么肯定？”
青年说道：“我翻阅各种古籍，比对其中的各个游侠笔记，其中不乏对于奇志怪物的记述，有很多过于详实，完全是编造不出的。我想必然真的存在过。况且。”
青年顿了一下，我问道：“况且什么？”
青年说道：“况且，我好像在梦里真的见过像龙一样的怪物存在，只是太不真实了，我也不能相信。”
我笑道：“世界之大，我也不能断定什么，可无法回答兄台的疑问。”
青年说道：“没有关系，至少我们对这块石刻，都是欣赏的。”
我点了点头，问道：“那，这个牛头石刻，兄台卖么？”
青年犹豫了一下，说道：“不卖。”
我有些遗憾道：“也是，兄台也很喜爱，是在难以忍痛割爱。”
青年说道：“不卖，但是可以换。”
我说道：“换？拿什么换呢？”
青年说道：“拿一个同样对石刻感兴趣也有研究的朋友。我这个人朋友不多，喜欢的也很少见，我觉得阁下是对这些有所研究的，只是似乎并不想多说，你我不熟，没有关系，这个牛头石刻当做见面礼，易玩轩也欢迎阁下叨扰。”
我说道：“兄台突然这么大方，我有些不适应。不过对于同样对奇物怪志感兴趣的人，我倒是也愿意结交。这个石刻还是放在兄台手里的好，至少能时常保养，不至于腐坏。”
青年说道：“也好。只是让阁下空手而归，倒是本店有些失礼。”
我说道：“我们今天来请老掌柜帮忙品鉴宝石，也算有些收获，并不算空手而归。只是老掌柜可能有些不适，语焉不详，我们下次再来吧。”
青年看向旺哥，问道：“爹也在店里？不舒服么？”
旺哥走过来，在青年耳边说了几句，青年先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不太好吧，传出去，我易玩轩的名声岂不是毁了？”
旺哥有些急，说的话我也听到了：“可是老掌柜说凶物不宜在店里久留，我也是照办呀。”
青年看我们看向他，解释道：“家父经验老道，却也是小心谨慎，还望阁下理解。不知道，那只珠子能否让我看看？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我想了想拿出红珠，放到了茶桌上，说道：“请看吧，不要拿，也不要盯着看就好。”
青年先是惊喜，而后凑到茶桌上，认真地看着桌上的红珠，虽然我已经劝过，但他还是盯着一般看着红珠，我和映叹息着，随时准备打断他。
没想到青年仿佛不受影响一样，不仅盯着红珠看，还忍不住地抓起网兜，旋转着打量着，过了很久才放下，说道：“绝了！真的绝了！”
我问道：“兄台可有什么发现么？”
青年老实说道：“没有，这个珠子我没见过。”
映失望道：“那你还那么激动？”
青年却说道：“那是因为我第一次见到内丹，难免兴奋。”
我赶紧问道：“兄台能够确定，这只珠子是内丹？”
青年说道：“基本可以确定。”
我和映兴致大增，问道：“兄台何以见得，这是内丹而不是宝石呢？”
青年再次提着网兜，指着红珠说道：“如果我没有看错，这应该是一只怪兽的内丹。《奇经异断》上说，内丹内有造物精气，生命之变化。我家世代做珠宝生意，珠宝无论多么罕见宝贵，都是死物，是不会有变化的。而你看这只红珠，里面的红晕在不断变化位置，这是里面精华的沉淀，我想只有内丹是符合的。”
青年说完，问道：“敢问阁下是哪里获得的呢？”
我说道：“是一个朋友随身携带的。”
青年说道：“内丹并不适合随身携带，因为很多怪兽，尤其是洪荒异兽，理论上体内精华是疯狂而凶悍的，它们的精华也充满戾气，容易对人产生影响。这应该也是体弱的人不能盯着内丹看的原因。”
旺哥站在一边说道：“难怪我看了一会儿就燥怒不已。”
青年劝道：“所以，旺哥真的该锻炼了。”
旺哥说道：“知道了。”
我和映确定得知了这是内丹，便也明白，这八成是那只振翅金龙体内凝练而出的，只是那振翅金龙，明显是经过某个阵法的加持而成，如此说来，这样的阵法太恐怖了，竟然能够将骆闻楼，变成那样的怪物，而且还让他体内凝练出内丹来。
我和映正思考着，老掌柜从后院回到了店里，看了青年一眼，说了句：“回来了？”
青年回到：“回来了。”
老掌柜点了点头，斥责旺哥道：“不是说了送客么？这点事都办不好。”
青年说道：“不怪旺哥，是我和两位客人聊得来，便多说了几句。”
老掌柜哼道：“练声，不要因为自己的一时糊涂，给易家招来祸事啊。”
说完，老掌柜又回后院了。
青年看着老掌柜的背影，叹了口气，转身对我们说道：“二位也看到了，家父心里忌讳，我们本不该做这种逐客的事。”
我说道：“理解，离乱之世，心中求安也无可厚非。”
青年说道：“阁下能理解真是太好了，我想两位不如留个联系方式，我择日登门致歉，我也准备一下，到时候也可以就这只红珠和两位好好讨论一二。”
我看向映，映说道：“那就不必了，既然已经知道是内丹，我们也不想过于张扬，下次有机会，再向少掌柜讨教吧。”
青年笑道：“那好吧，我叫易玩，字练声，两位以后来易玩轩可以直接来找我。只是我常常不在店里，不容易碰到的，哈哈。”
我说道：“我叫阿七，今日就多谢练声兄的帮助和抬爱了。那，我们就先告辞。”
易练声知道我说的是赠石刻的事，说道：“小事一桩，这边请，我送二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