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行,太冒险。万一拔出来了,我还不得跟紫霞似的把命搭上?我这命只有一条,精贵着呢。”
他看了看我,“我倒觉得吧,不妨试试。”
“要是我有你一半本事,我也试试,可惜啊。”
他不乐意,“我怎么了?”
“夸你呢,你心中不有把刀吗?”
“我就不信你没谈过恋爱。”
“所以说你眼睛毒呢。”
“几次?”
我掰着指头算,“从十一岁起,明恋暗恋一起算,怎么也有个四五次吧?”
他不怀好意地揶揄我,“成啊你格格,也算是个中高手了,既然经验丰富,干嘛还这么多防备?要是苏迟真心,你就再多玩一次呗?”
“别扯淡,以前小,满肚子少女情怀,谈恋爱像幼儿园玩过家家,新鲜劲过了就过了,可现在不行,我怕动真,这么说吧,要换了别人恋就恋了,大学谈恋爱就打发时间呗,可苏迟不行,我怕把自己栽了。”
他诧异地看着我,“苏迟,真这么强悍?”
我突然笑起来,“逗你呢,小样儿,就说你好糊弄吧,怎么连我的话你都敢信?”
他狐疑地看着我半天,突然伸手拍了我脑袋一下,说了句混蛋,然后跑去上蹿下跳练投篮。
我静静地站在那儿,心里却开始不是滋味起来。
周三下午没课,路言扯着嗓子在楼下大声喊我去打球。
我趴在窗口看了看天,阴阴的,没有太阳,是个打球的好天气。
“都这个时候了球场上还有位置吗?”
“去找呗?说不定运气好就能捞到地方,你不经常和男生打球?说不定有认识的人在,和他们蹭呗。”
“鸽子这几天忙着跟小姑娘玩甜蜜,红中研究西方园林发展史呢,黑桃K和毛羽弄的像连体人,我还认识谁啊?肯定没戏。”
路言拼命招着手,“你就下来吧,就算不认识,看到人少的咱就厚着脸皮蹭,多大的事儿?我记得你脸皮没这么薄吧?”
我不乐意,“就算咱学校我脸皮最厚,你也不用大嗓门在楼下这么吼吧?以后还让不让我混了?”
三楼窗口伸出个脑袋,是我们班的蒙蒙,她咯咯直乐,“格格你还真就没说错,反正大家都知道你脸皮厚了还怕什么说啊?”
我脚底下正对着的窗口也伸出个人头,是周雪,我们球队的,她也笑,“怎么打球都不叫上我?路言,就你俩关系好是不是?”
我头大,“你们都什么毛病啊?咱这是宿舍楼,不是会议室,你们是不是打算在这儿开茶话会啊?”
路言叉着腰,“你要早下来不就没这事儿了?周雪你也下来,她要不去咱俩走。”
我忙说就下来就下来,转头看蕾蕾坐在床上支着下巴,“干嘛呢?下午没消遣?要不要跟我们去打球?”
她甜甜一笑,“我又不会玩,你和女生打球我就不去掺合了,得研究下策略接下来怎么和你抢苏迟。”
我一愣,随即摇头,“千万别这么说,苏迟跟我没半毛钱关系,你慢慢研究,我下去了。”
我压根就觉得,我和苏迟除了朋友扯不上别的关系。
因为,扯不起。
后来蕾蕾对我说,她说格格你这个人特喜欢口是心非,明明心里有感觉,面子上却死都不肯认,还总是镇定的跟什么事儿似的,她说以前她特羡慕我那种泰山崩于前不变色的劲儿,她就总是想着,什么时候能看到格格惊慌失措什么时候能听到格格声色俱厉呢?
我也以为我永远不可能那样,并不是我不会发火,只是我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事情值得我大动肝火,劳民伤财对自己没半点好处的事情,我才不干。
就算我真的生气,我也不会真的破口大骂,最多凉凉地看你一眼。鸽子说他最怕我这种眼神,每次我这么看他,他都忍不住马上告饶。
后来鸽子说,其实如果当初在我们都还年轻的那段日子,如果我能把心里的不快甚至怒火发出来,也许我和苏迟不会搞成今天这样。
他说猜一个人的心思,很累。
蕾蕾真的是个很有韧性的孩子,就冲她用四年的时间坚忍不拔的一直对苏迟穷追烂打,我都佩服她。
所以当我们打球中间休息看到苏迟和她一起坐在球场边上的时候,我脸上的笑容真的是很由衷的。
我觉得蕾蕾能把苏迟拿下也很好,蕾蕾什么都直来直去,人漂亮大方,能有女友如此,是福气。
我一直希望一日找个简简单单快乐温暖的人做我的男朋友,我敏感悲观,身边有那样一个人在会很轻松。
很多时候我会想,其实一个人能让你没有负担逗你笑,那应该就是爱情。
我甚至想,如果不是实在对鸽子免疫,抓了他做男友也不错,我不怕他花心,不怕他和别的女孩子嬉皮笑脸,只要他能在我不开心的时候逗我笑,在我寂寞的时候陪着我,已经足够。
可惜,我跟他不来电。
我总觉得苏迟和我很像,所以我希望他遇到了会让他轻松快乐的就抓住,寂寞的人,需要一个快乐的伴。
我也很快乐,但我有太多伪装,我不像蕾蕾简单。
苏迟看到我,过来跟我打招呼,问了一句再废话不过的废话,“在打球?”
我坐在球场中间,挑了挑眉毛,对着他淡淡的笑。
“其实蕾蕾不错,这样的闺女,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你就没打算和她有点更实质性的发展?”
他在我旁边坐下,抱着膝盖,“不来电怎么办?”
我笑,“摩擦摩擦就有火花了,没听过日久生情?”
“听过啊,而且还真的发生了。”
“那不是更好?都发生了还扭扭捏捏的干嘛?我和鸽子红中都等着你俩请客吃饭呢。”
他很认真的看着我,“格格,你是不是对我,真的没感觉?”
我看着旁边场子里打球的帅哥微微笑,“这种玩笑开一次就够了,说多了没劲。”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觉得我是那种会拿朋友开玩笑的人?放你身上,你会吗?”
我没看他,“我又不是你。”
他支着下巴歪着脑袋看我,“有时候我觉得我和你,真的很像。”
我看了眼球场边的蕾蕾,朝她招了招手,“有吗?回头我问问我妈,看是不是我真有个失散了的长的很帅的哥哥。”
他拍了我一下,“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看着走过来的蕾蕾,站起来,“不占用你们俩的时间了,我打球。”然后招呼在聊天的路言周雪还有三个不认识的男生,“还是刚才的分法?”
长的最帅个子最高的那个走过来,指了指我和路言,“我带你俩,他俩带那个女生。”
我笑,“成啊,帅哥,扯你后腿别怪我啊。”
他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我想起广告上的高露洁。
我发球,眼光瞟了下场外,苏迟愣愣地看着这边半晌,终于回头和蕾蕾走了,留下一个暗暗的背影。
我叹了口气。
二十分钟后我便告饶休息,太累了。
那帅哥递给我瓶水,“想什么呢?打球都魂不守舍的?”
我看了看他,“你哪个学院的?大几?”
“市场营销,大三,怎么了?”
我拧开矿泉水喝一口,“没什么,问问。”
“你呢?”
“我?人文的,和那俩妞一个学院。”
“哦,常来打球?”
“偶尔。”
“你球打的不错。”
“女生打球就那么回事儿。”
“那到不是,你上篮的时候特帅。”
我笑了,“师傅教的好。”
“听她们都叫你格格,你是皇室后裔?”
“扯淡的,就一满族人,和皇室不沾边。”
他笑,露出白牙。
我抬手遮住眼睛。
他诧异,“怎么了?”
我一本正经,“你牙齿太亮了,晃眼睛。”
他愣住,半天爆笑出声,“你怎么这么逗啊?”
我突然想起苏迟每次在我冒冷笑话的时候抿着嘴的样子,他总是说,格格,你可真逗。
我站起来,抻了抻胳膊腿,“今天真是累的够呛,回去了,洗个澡好好窝一会儿,虚脱了都。”然后招手叫周雪和路言,“你们走不?我不行了。”
路言看看表,“呀,都四点半了,走,走,等我拿球。”
周雪凑
过来,瞄了眼我旁边的家伙,“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啊?下次还找你打球。”
那孩子很爽朗的样子,“成啊,我叫罗蒙,没课的时候基本都在这儿。”
我点了点头,“原来是西服。”
周雪扑哧乐了,“我说怎么觉得这名字这么耳熟,乍一听还以为自己以前认识呢。”
罗蒙只是看着我笑,我挥了挥手,接过路言甩过来的篮球,转身走了。
晚上我没去食堂吃饭,洗了澡换了睡衣窝在床上呼呼大睡。
露天会场说是放蜀山传,寝室里的人都跑出去看了。
我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陈慧琳寂寞的声音在空旷的寝室里轻轻唱,我看见自己写下的心情把自己放在卑微的后头等你等太久想你泪会流而幸福快乐是什么。
我愣了半晌,想起她在演唱会时泪流满面地唱这首歌。
一个无论什么时候都强势独立的女人,居然在一首情歌里痛哭流涕。
因为那份爱,还是那爱的卑微?
四周黑漆漆的,看看时间,八点多点。
看了下号码,是鸽子。
可能是见我半天没接,就挂断了。
刚想拨回去,电话又响起来。我看也没看就按了接听,往后一仰躺回去,声音里带着睡意,“干嘛啊鸽子,打搅我美梦了你知道不?我告诉你我刚刚做梦在路上看到一百块钱,还没来得及捡呢,你可得赔给我。”
苏迟的声音带着笑意响起来,“格格,你想钱想疯了吧?”
我一愣,拿过手机看看号码,真的是苏迟的。
我有点不好意思,“刚才鸽子打电话我没听到,还以为是他又打过来呢,怎么了,有事吗?”
“没事,鸽子下午和红中老黑打牌赢了钱,说要去吃烧烤,问你去不。”
我一听烧烤两个字,肚子马上很配合的咕噜了两声,这才想起来晚饭都还没吃,我马上精神了,“吃啊吃啊,我打完球回来就开始睡觉,正饿着呢,你们在哪儿呢?我拾掇拾掇马上过来。”
“永红,他们都去了,我还没走,一起吧?”
“你和蕾蕾先去吧,我估计要磨蹭一会,不用等我,永红的门我熟着呢,丢不了。”
他沉吟了一下,“我没和蕾蕾一块儿,你下来吧,我在楼下等你。”然后不由分说就挂了电话。
我愣了一下,这孩子。
晃了晃脑袋,揉着肚子爬起来,换身衣服慢吞吞下了楼。
到楼下的时候苏迟已经站在那儿,看到我,笑了一下,递给我袋牛奶。
“不是没吃东西呢吗,刚路过小卖部,就先买了这个给你。”
我接过来,还是热的,如果是鸽子,我想我一定会调侃他几句,可这个时候在苏迟面前我竟然调侃不起来,于是我只说谢谢。
他看我一眼,没说什么,和我并肩走着。
这个季节的武汉已经热起来,晚风浮着热气,扑在脸上,很舒服。两个人谁都不说话,一路的沉默。
走出校门的时候他突然侧头看向我,“格格,跟我在一起,是不是觉得没什么话可说?”
我把玩着手里一直没喝的牛奶,声音淡淡的,“没有啊,我平时也不是很多话。”
他笑,“平时和我们一起的时候你挺能侃的啊?尤其跟鸽子凑到一块,说得那么热闹。”
我也笑,“那是鸽子能扯,再不喜欢说话的人跟他凑合到一块也肯定能掰持几句。你不也是吗?”
“我只是——”
我抬头看到鸽子站在永红门口抽着烟正朝这边张望,于是抬起胳膊朝他挥了挥,大着嗓门喊,“这儿呢?点我的份了吗?都快饿死了。”
他扔了烟,迎上来,“点了点了,苏迟说你没吃饭,我还特意出去给你买了份粥,空腹吃烧烤喝酒对胃不好。”
我嘻嘻笑,“哎呀鸽子,你可真是太好了,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好?让我这个感动啊,我可跟你说,一个女人如果对一个男人太过感动的话,可是容易出事儿的。”
红中从里面出来,“出什么事儿啊?是不是打算以身相许?”
苏迟在旁边突然插嘴,“瞧瞧这待遇,真是差距啊,我知道格格空着肚子,过去找她的时候还特意去买了袋牛奶,结果就换来一句谢谢,鸽子一碗粥就邪乎多了,都以身相许了。”
鸽子抬手给了他一拳,“怎么这么个味儿啊,你连我的醋都喝?”
我笑眯眯地看着他俩,“什么醋啊?你俩抢蕾蕾了?这就不对了啊,鸽子,你不退出了吗?感情这还惦记着呢?”
鸽子挑着嘴角瞄了瞄我,“你就装傻吧。”
我笑,“装傻我就不会,不过现在这肚子咕咕直叫,装点粥啊肉串啊之类的估计肯定成。”
说罢跟着红中窜进烧烤屋。
老黑毛羽乐小千正吃的热闹,嘴上乱七八糟的什么孜然啊油啊辣椒啊跟开会似的特热闹。
乐小千看我进来,指了指旁边打包的粥,“还热乎的呢,赶紧吃。”
我打开粥碗上面的盖子,“凭什么啊,你们吃肉我喝粥?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吧?”
毛羽来劲了,扔了手里的竹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