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厉声说道:“今天的事大家都瞧见了,陆氏破坏府规,甘愿受罚,今儿叫各房过来也是想提醒诸位,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入了傅府的大门,一切都要按照规矩办事,决不可败坏风气,节外生枝,陆氏既然已经认罪,那就按照府规处置。”
一老妇取来长鞭立在一旁,扬手一鞭,我背部顿时火辣辣的疼开,挥手再挥一鞭,背部的衣裳就绽裂开了,我听见有小丫头“啊——”的一声捂上了眼睛,老妇闻声好像来了兴致,抿着嘴唇又狠狠抽了几鞭,大滴大滴的汗珠从我额头渗了出来,我紧咬嘴唇,嘴里一阵腥甜。
“别打了,再打就要昏过去了——”说话的是大爷正妻,蒙古国公主朗吉。“在我们草原,鞭子是驯马的工具,一鞭下去,马都要长嘶一声,打在人的身上该有多疼!”大家都知道朗吉从小在草原长大,又是身份尊贵的异国公主,自幼无拘无束惯了,入府这么多年,谁也没用府上的规矩去要求过她,因此一室之内,唯独一身洒脱蒙古装的她显得与这方正规整的殿堂格格不入。她的婆婆尉氏还是瞪了她一眼,“朗吉——休得胡闹,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朗吉嘴角一扯,眼光偏向别处,不再言语。
老夫人眯坐在椅子上,手持念珠嘴里不停地叨念着什么,那妇人扬手又是狠狠几鞭,老夫人身子一顿,半睁着眼睛终于发话:“拉下去,关进柴房等候发落!”
我只觉得周身再无一处能使上劲儿的地方,终于是支撑不住,眼前一黑,跌倒在地。
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再次睁开眼睛,昏暗烛火中只模模糊糊的看见对我用刑的那两个老妇恶毒的嘴脸,水滴顺着我的脸颊流淌下来,我想伸手去擦,却发觉自己一动也动弹不得,我的手脚都已被她们捆绑。冷水浸透衣衫,背部的伤口一阵辛辣疼痛,锥心彻骨。
“这是哪里,你们快放开我!”
两个老妇相视一笑,其中一个说道:“这下知道害怕了,快说——你是不是荣王府安插在傅府的细作!”
“我和荣王府毫无瓜葛!”我坚决的说,忍不住咳了几下。
另一个老妇掌殴了我一把,我的半边耳朵嗡嗡作响,“贱婢!敢跟傅府作对的人死相都不会好看,老夫人是心慈才会安排我俩问清楚了你再做处置,若你自己招了,八成还能有条活路,若等着上头查清你的底细,只怕你连全尸都留不成,我再问你一遍,你和荣王府到底有没有关系!”
我冷眼瞧她,“你们只听小人的几句谗言就怀疑我与荣王府有关,有证据吗?”
“山野之民,能写得一手好字,谁教你的?家里穷得都揭不开锅了,怎么入府的时候还带着一支上成的玉簪,谁给你的?”那妇人丑陋的嘴脸在我瞳孔中放大,气势逼人。
“你们怎么知道这些?”
“将死之人就让你死得明白些,你在四爷房里这阵得罪的不只彩萍一人吧,有人或许比她还盼着你早点消失呢。若我们把知道的这些告知老夫人,任你巧舌如簧,只怕……也是百口莫辩!”
有人?我心中认真思索着,会是谁,比彩萍还想置我于死地?
另一个老妇摁着我的肩,“怎么样,姑娘,认了吧,只是可惜了你这副姣好的容貌,若是长到十七八岁,一定是娉婷玉立,美艳无双吧!只是女子太美有时也并非幸事,魅惑主子,那就得死!”
“魅惑主子?”难道……“四爷呢,他是我的主子,即便是死我也要在临死前见他一面!”
老妇冷嗤了一声,“别做梦了!四爷早就被颜夫人禁了足,窗户都被钉死了,你就不要再指望着他还能来救你!”
果然是她,究竟是爱子心切还是恨我入骨?以她的心智和地位想要整治一个奴婢,微微花些心思的事儿,我冷笑,发丝沾了冷水凝成股贴在苍白无血色的脸上,人在内心苦痛绝望至极的时候想放声大笑,大笑过后,感觉自己疲乏至极,整个身子都在颤栗!
“还真是个疯子!”
“天色不早了,我看今儿个咱们就问到这吧,让她自己好好想想清楚,明天我们再来审她。”
等我回过神来,两个老妇已退出暗房,留下漆黑如墨的夜色和无尽无望的漫漫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