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家议论纷纷之中,林羽三人悄然退去,七转八拐之间便来到另一处擂台,擂台两侧竖着条幅,右侧一条写着“横纵交错,方寸布星子”,左侧一条则写着“黑白陈杂,只手演阴阳”,细看之下,原来是比试棋艺的地方。
只不过此时的比试略显不同,并非两人对弈,而是在擂台之上布有数个残局,参赛者轮流上台破局,所能破解这一棋局,便能在此位置上留下自己所布的局,当然绝不能是必死局,直到最后剩下的残局,出题之人便是优胜者。
林羽三人觉得有趣,便停了下来,现在台下观看,只见此时一男子刚刚破解其中一盘棋局,那棋局的主人正垂头丧气的往台下走。主持擂台的考官说到:“来者如何称呼?且报上姓名。”
那人答到:“小生何正明。”
考官又说到:“好,请布下你的残局。”
何正明点头称是,来到棋盘前,一盏茶的时间,布下一盘棋局,起身说到:“各位,小生何正明,本次前来无意与各位一争高低。素听闻这涣阳城的端午盛会,天下才子大多聚会于此,在下本次前来只想请各位帮个忙。”说着,何正明指着自己刚才布霞下的一局,说到:“这是家师曾经的得到的一局古谱残局,家师曾经用时数载,未曾破解此局,今日若有高人能破解此局,在下感激不尽。”
说话之间,已经有人将这盘棋局临摹到后面的墙画之上,以便众人观局。林羽也好奇的看了一眼,然而仅这一眼,林羽便觉得眼前一亮。只见这一局局势相当清晰,白子落败几乎已成定局,却不知为何能称之为残局。
台下众人看到这棋局,议论纷纷,更有人直接喊到:“喂!你是不是耍我们!这分明是马上就要结束的必死之局,你将它拿出来做甚!”
何正明闻言也不恼:“这位兄台别急,这绝对是一残局,之前家师在的到棋谱之时,书上明确标注着,白子仍有活路,而且后面附着破解之法,只是由于年代过于久远,其破解之法连带着后面众多棋局已经风化,只剩下这一局。为了让诸位相信,在下特意带来了这一棋谱,请几位考官验看。”说着,何正明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本用红色绸缎包着的书,递给考官:“还劳烦各位验看一下。”
各位考官轻轻的打开,依次传看之后,说到:“经过我们的验看,这确实是一本古代棋谱,何公子所言为真,白子确有活路,各位专心破局便是。”
听到考官都这么说了,众人也不再议论,只是专心的思考该如何破局。时间慢慢过去,中间倒是有几个人尝试,然而没落几子便铩羽而归,众人渐渐开始怀疑,这局是否当真有解。正当大家一头莫展之际,一人高声说到:“何兄,让小弟来试试。”说着话,一个身影纵身一跃,来到这擂台之上,大家定睛一看,只见一翩翩公子立于何正明面前。何正明见到来人,开口说到:“原来是杨兄!没想到你我二人竟在此相遇!怎么,你也来参加这端午盛会了!”
那来人开口说到:“早就听闻这涣阳城的端午佳节极为热闹,我日前去京城办事回家,路经此地,特意过来看看热闹,却不想正好看到何兄这一古谱残局,一时技痒,想尝试一番。”
这是考官问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那男子回答:“在下杨方。”
考官点点头:“好,既然你是来破解此局的,就请开始吧。”
杨方在棋盘之前坐下,对何正明说到:“何兄,请了。”说完拾起一白子,落了下去。
台下的林羽看到杨方这一步棋,微笑着点了点头,一旁武君盈见状,问道:“林羽哥哥,你这表情,是不是说这杨方下的对啊?”
林羽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到:“从这一步来看,单论棋艺来说,这杨方绝对是一流中的一流。”
武君盈继续问到:“你说他能赢那吗?”
林羽摇了摇头,说到:“不好说,不好说啊。”
武君盈又问:“那他的棋艺跟林羽哥哥比,谁更好啊!”
这次林羽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说到:“继续看吧。”武君盈撇了撇嘴,却也没继续纠缠,听话的继续看二人对弈。
已经过去了近一柱香,那杨方的棋艺确实是高,这一柱香的时间内,竟硬生生的将白子的败势挽回,黑白两方竟陷入了僵局之中,杨方的额头上也渐渐渗出了汗水。林羽看到场上的情况,低声说到:“到此为止了。”
武君盈听到了林羽的话,正要问是什么意思,却听到那杨方一声长叹:“在下无能为力了!”
见此,下面观战之人开始议论起来,一是议论这杨方的棋艺之高,竟能将这一盘必死之局救成僵持之局,二是议论这古谱残局当真是难,而且如今看来,此局应该是当真有解,只是不知道是谁布下的这一棋局,此人的棋艺更是无从想象。
何正明起身说到:“杨兄的棋艺果然非同寻常,家师历经数载,才找出这一条平局之法,今日杨兄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到这般,当真让人佩服。”
就在说话之间,一个女子款款走来,顺着台阶来到擂台之上,开口说到:“奴家秦月娥,平素对这棋艺也是极为喜爱,不知可否一试?”
杨方一愣,反应过来,说到:“是在下处事不周,既然破局失败,自然不应该继续在擂台之上,耽误他人破局,还请姑娘见谅。”接着转身对何正明说到:“何兄,咱们改日再续,倒是还要继续请教这古谱残局。”说完纵身一跃,跳下擂台。
何正明作别杨方,对秦月娥说到:“敢问,姑娘可是醉月轩的秦月娥秦姑娘?”
秦月娥点头答到:“正是奴家。”
何正明施了一礼,说到:“久仰姑娘大名,今日得见,果然是名不虚传。素闻姑娘琴技高超,却不想姑娘对这奕棋之术也有研究。”
秦月娥笑到:“研究不敢说,奴家只是喜欢罢了。何公子,我看这棋局已经整理完毕,不知是否可以开始了?”
何正明说到:“那是自然,秦姑娘,请!”
秦月娥:“何公子,请。”
二人相对而坐,秦月娥执白子,一子落下,台下的杨方忍不住一声惊呼,只见这一子竟与之前杨方所落之处相同。又走了几步,台下众人的表情开始怪异起来,因为秦月娥所落之子皆是之前杨方所落之处,一子不差,不由得议论纷纷,觉得这秦月娥分明是在照搬杨方的套路,根本就是哗众取宠,若不是看在她身为女子,而且颇有名气,此时估计已经有人高呼让她下去了。武君盈也很是不解,问身边的林羽:“这秦月娥的落子之处,怎么和之前杨方完全相同啊。”
林羽回答到:“因为杨方所走之路是对的啊,那杨方的棋艺极高,之前杨方已经做出了下棋之人能做出的最正确的选择。而这秦月娥也并非模仿杨方,而是她也看出这是下棋之人最好的一种破局方式。”
武君盈还是不明白:“既然杨方已经破局失败,那这秦月娥再走一遍,结局不也是一样吗?”
林羽说到:“这一点那秦月娥自然知道,然而她依旧敢上台,恐怕是另有思量,看下去就好了。”
武君盈闻言,继续看着台上二人的对弈。之间不多时,局面又回到之前杨方所处的僵持之局。对面的何正明说到:“秦姑娘,如今又是僵局,不如就此结束如何?”
秦月娥笑到:“何公子,别太早定论哦?”说着话,秦月娥又下了一子。随着这一子落下,何正明大吃一惊,只见秦月娥自填一眼,断了自己的一条退路,甚是不解,问到:“姑娘这是何意?你这自断一路如何能胜?”
秦月娥笑着说:“我之前说过,不要太早下定论,棋不下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
此时林羽也看到了秦月娥这一手,忍不住赞叹到:“好!”
武君盈问道:“林羽哥哥,这一子落的好吗?我怎么感觉秦月娥好像是自断一路呢?”
林羽点点头,说到:“你没看错,她确实是自填一眼,葬送了一片棋子啊。”
武君盈又问:“那你为何还夸她下的好?”
林羽笑到:“这是置死地而后生的选择,如今已成僵局,想要找到出路的唯一办法就是打破僵局,这秦月娥自填一眼,看似是自寻死路,不过你看,随着这一片白子的失去,僵局已破,局面又清晰许多,正是寻找反攻之路的绝好时机。”
武君盈闻言,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林羽又赞叹道:“此女的杀伐果断,若是男儿身,必定是一代枭雄。”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韩烨此时开口说到:“哪怕她是女儿身,也不可小觑。”
果然,正如林羽所说,随着僵局的打破,何正明趁势而攻,那秦月娥严防谨守,竟在劣势之中找到一丝胜算,绝处逢生,一转战局。看到这,林羽知道,秦月娥赢了。而结局也不出意料,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那何正明可谓兵败如山倒,手中一子迟迟不落,犹豫半晌,放下手中棋子,说到:“我输了。”说出这句话之后,何正明非但没有任何的沮丧,反而有些欣慰,起身对秦月娥施了一礼:“秦姑娘的棋艺,在下五体投地。也多谢秦姑娘,让在下了却一件心事,也圆了我师父的一桩心愿。”
秦月娥说到:“小女子也是侥幸,愧不敢当。”
台下的林羽看到这,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去,武君盈和韩烨紧随其后。台上的秦月娥看着林羽三人离开的背影,眼中流露着别样的光芒,却听到身后考官说到:“秦姑娘,既然你已破了这一棋局,还请你留下一局新的残局。”
听了考官的话,秦月娥再看林羽三人已经看不到踪影,于是缓缓回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