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楼的贾婆子安排酒轻婴和秋蔓主仆二人住进了飞梧居。
晚间的时候酒轻婴主动来到缺月阁给水月把脉问诊。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水月屏退了身边服侍的人。
秋蔓也在酒轻婴的示意下闷闷不乐的出去了。
酒轻婴同水月相对而坐,水月眼睛少了白天的柔云似水,多了三分打量:“你这身份真不错,怪不得尊主愿意下血本培养你。”
酒轻婴防备的看着水月:“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我们还是坦诚合作,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
酒轻婴虽然知道水月的身份,但现在还不能肯定她和尊主的到底是什么关系,所以为了以后行事方便,她还得再打听一些。
水月冷笑一声:“凭什么我在燕国辛辛苦苦经营的一切,现在要与你分享。”
酒轻婴没有想到水月会拒绝与她合作:“难道你想背叛尊主?”
水月的目光似针一样来来回回盘旋在酒轻婴的身上:“这世上我可以背弃自己,但绝对不会背叛尊主。”
酒轻婴的眼眸划过一丝惊诧,原来水月爱尊主如此之深。
知道问题出在何处。酒轻婴便解释道:“我来只是协助你完成任务。并非要抢你的功劳,我的目的只有荣德府。”酒轻婴还补充了一句:“况且我对尊主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听到最后这句话,水月对酒轻婴的防备并未减少,反而咄咄相逼:“他是不是每日都和你在一起。教你武功,时常和你说话?”
水月已经由爱成痴了。
酒轻婴摇摇头:“最近这几年并不是天天都能见到,听长君说尊主在花精力培养了探子和杀手。”
水月突然像被抽了灵气一样,整个人爬伏在桌子上,声音中带着哀愁:“现在他除了任务以外,多余的消息一句都不会带给我。”
水月的泪痕还挂在脸上:“我们合作吧,既然他让你协助我,那我听他的就是了,我全部都听他的……”
语气卑微又刺痛,难道动了真心地女子都会这般下场吗?
酒轻婴有些同情的盯着水月,她已经没有了白天的明艳动人。
“燕国皇宫有一座地牢,里面关押着和我们一样的人。”水月一眼便可以看穿酒轻婴的身份。
酒轻婴心中一突:“枯叶蝶?”
原来小时候的传说是真的,燕国的皇宫真的有妖。
酒轻婴更加疑惑:“宫里那只枯叶蝶是什么身份,为什么尊主要花费这般心思去救她?”
水月冷哼一声:“你协助我就可以,其他的最好别多问。”
酒轻婴知道水月并不是十分信任她,便不再勉强。
然后自身上取下一个瓷瓶,拿出一粒黑色药丸递给了过去:“这药你吃下去,会舒服一些。”
以酒轻婴对尊主的了解,这世间他只爱自己,对某个人生出情愫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水月哈哈一笑:“我在燕国埋伏多年久,心血早已耗尽,现在只剩下这副皮囊,药石无用。”
酒轻婴反问道:“不管怎样你还是多爱惜自己一些。“
水月冷笑一声,接过药丸。
酒轻婴还以为她想通了,可是水月转身便将药丸丢在地上,一字一句道:”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酒轻婴面色微怒。
暗中的钦桃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也恨恨的说道:”太不识好歹了。“
酒轻婴也不知道水月为何如此嫌弃她,既然对方没有诚意,她也不必要委屈求全。
夜色漆黑,酒轻婴转身打算离开。
水月语中带刺:”我倒想看看,他慕容凤皇亲手调教出来的人到底有何本事?“
“慕容凤皇?”酒轻友对于这个名字很是吃惊,难道尊主的真实身份是燕国皇室。
水月的招式很快,酒轻婴在思索中迅速向右闪躲而去,但肩膀还是受了三分攻击。
”你疯了吗?“酒轻婴目光如刀,杀意闪现,主动回招攻击。
钦桃依旧躲在暗中,她并不打算出手,因为这是两代枯叶蝶之间的较量,虽然双方出招狠戾,但绝对不会伤到性命。
水月的招式和尊主的十分相似,酒轻婴便猜测他们肯定师出同门。
酒轻婴用之前学到了浮水点苍,用了虚假的招数迷惑,然后用简单直接的方式打向了对方手腕处的经脉。
但是她完全忽略了水月的实力,就算是痛她也丝毫不退缩。水月的进攻更加迅猛。
几个回合下来,酒轻婴渐渐处于劣势。
可水月很疑惑:“为何酒轻婴迟迟不肯展出蝶翼来自保。”
水月的手腕紫青一片,见酒轻婴减弱的动作,她也收了招式。
打过三十几个回合以后两人都收了招式,对坐在眼前。
水月将福星华元寺福星一事娓娓道来,酒轻婴明白了荣德府嫡出大小姐的身世。
“慕容凤烈身体越来越差,动了传位的心思,所以荣德府的郑国公也想着分一杯羹,想法设法接了嫡女回来,并且安了福星的名头。”
酒轻婴冷笑一声:“郑国公这辈子就是指望着女儿荣华富贵,郑玉楠如果嫁给太子,对他来说确实值得一赌。”
酒轻婴眼中恨意滔天,当初郑国公想要逼死她们母女,现在却因为权利,想法设法接了假的嫡女回来。
“欺君之罪是满门抄斩,还是株连九族?”酒轻婴若有所思的问道。
水月答道:“那就看你的本事了,你这个真牌嫡女能不能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呢?”
对于荣德府一切的繁华酒轻婴都没有放在眼里,她只有一个目的:“当初我娘跳崖而死,这条命,荣德府必须尝还。”
水月将眼前的计划说了出来:“荣德府嫡女归来,势必有一场洗尘宴,到时候我会以艺伎的身份前去表演,你呢?”
水月笃定酒轻婴不会错过进入荣德府的机会,现在的问题就是以什么身份进去呢?
酒轻婴知道水月在试探她,想让她卖身青楼,然后同样以妓女的身份随同而去。
酒轻婴皱眉:“你今天势必让我卖身,对不对?”
水月轻笑一下:“如果你有更好的办法,我也可以听你的。”
回到了飞梧居,一听要卖身红袖楼,秋蔓就跳了起来:“什么?当妓女?”
此地她走了一圈浑身上下都不自在,真正的淤泥污潭之地。
秋蔓哭着哀求酒轻婴:“我不要卖身红袖楼,当初尊主只让我贴身照顾你的饮食起居,其他的并没有说,如果今日卖身青楼,这辈子我都会被天下人唾弃,尊主当然也会嫌弃我。”
酒轻婴声音冰冷:“那你现在就可以回去找尊主,看他会不会娶你。”
一听到“娶”字,秋曼就傻了,委屈道:“我没有那种想法,我只想一辈子待在尊主身边,服侍他。”
“这你得看尊主的意思,在我跟前说,不起任何作用。”
酒轻婴知道秋蔓对尊主抱有不切实际的想法,如此下去,必定会受伤,所以她情愿现在让秋蔓认清自己的位置。
秋蔓带着哭腔:“可是出门时,尊主只交代我贴身服侍你,你说什么我便做什么。为什么钦桃就能置身事外,躲在暗处不沾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如果你有她那样的武艺,还能忍受晚上只睡屋顶和树丛,我不介意你同她换一下位置。”
秋蔓一时语塞:“我……我……”
酒轻婴厉声道:“如果做不到,就去帮我叫贾婆子。”
秋蔓原是尊主的侍女,此次跟着下山,酒轻婴需要的是帮手,而不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姐。
柴房中,贾婆子鞭子扬的出了一身汗,要不是李画澜今日逃跑耽误时间,落在了酒轻婴的后面,她能惹着慕容匀凌这小霸王吗?
今天她非得打的李画澜脱一层皮不可。
一鞭接一鞭的抽打中,在李画澜默默的哭着,没有哀求一声。
而后一个龟奴急匆匆出现,附在贾婆子的耳边嘀咕了几句,贾婆子顿时欣喜的扔下鞭子,对着李画澜呵斥道:“等我回来再收拾你个小贱人。”?
如果酒轻婴卖身红袖楼,那就应了今日的彩头,她对慕容匀凌也有个交代。
贾婆子心里高兴,一路小跑进入了飞梧居,满脸堆笑:“姑娘想清楚卖身了?”
没想到酒轻婴不苟言笑,只清冷的模样开口:“劳烦您将今日彩头的事,说个明白!”
贾婆子碰了一鼻子灰,便将白日里的事,一五一十的说明白。
心里又在怨恨慕容匀凌这浑小子挡了她的发财之道,可人家是皇子也无可奈何。
“所以这件事就是这样,第一场夺彩,崔公子拿走了紫竹玉潇,我们便加注了一场,可没想到你走在了李画澜那小蹄子前头,慕容公子又撂了狠话,非得带你走,要不然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把姑娘往那火坑里推啊!”
酒轻婴听闻此话,有些不解的:“火坑,慕容匀凌可是堂堂的七皇子?”
贾婆子以为酒轻婴是个爱慕权利的女子,便叹息道:“姑娘有所不知,一般皇子权贵来我这,怎么着都是瞒着身份的,谁敢在门口大呼喊叫,生怕自己不出名似的。”
原来慕容匀凌从小没了母后教养,六岁那年的生辰过后,便被送去北魏当质子,两国定期为十年。
那之后传回来的消息便是被北魏人当马骑,给人家洗衣打扫卫生,整个人都是在被欺负被侮辱的环境下长大的。
可燕国皇帝慕容烈对此不闻不问,就算使臣去北魏商议两国友好,同样提都不提一句。久儿久之,北魏国的皇帝也懒得理他,慕容匀凌就同一些宫人学会了赌博。
可还不到十年之期,有一天北魏国皇宫一位昭仪娘娘的宫殿突然着了大火。
这慕容匀凌便趁乱逃了出来。
独自一人在在飘荡两年,才被景安王在边境打仗给顺路带回来的。
北魏国前来讨要说法,说是那场大火是慕容匀凌放的,这事闹到最后,燕国舍掉三座城池才算了结的。
可慕容匀凌回来以后,诗书不读,骑射不学,礼仪不问,成天就只知道厮混赌博,好几次惹了皇帝生气。索性就在外面给找了一座府邸,从皇宫搬出来,现在更是无人问津的小魔王。
说到最后这贾婆子也是面带惋惜之情:“慕容匀凌生的多好的相貌啊,而且少年翩翩,玉容仙姿的,可就是不学好,真是暴殄天物。”
酒轻婴开口询问:“那我卖身以后,您打算怎么做?”
贾婆子心里高兴:“若是姑娘当真愿意卖身红袖楼,那老身只能如约将您送到慕容匀凌的府上了。”
她顿了顿,揣摩这酒轻婴的脸色:“就不知道姑娘有何意见?”
酒轻婴思虑一下,或许有些事顺应一下天意,走的会更顺利,所以回道:“我一切听从您的安排。”
贾婆子大喜:“好好好,只要姑娘愿意,明日那小魔王来了,我便告诉他这个消息,至于姑娘您什么时候离开,当然随您的自愿。”
可贾婆子一转眼就想到另一个问题:“那姑娘卖身需要多少银……哦,不,多少金子?”
酒轻婴摇摇头:“我不要金,也不要银,只是我身边缺伺候的人。”
“这当然,这当然,我看您身边那个秋蔓姑娘也是细皮嫩肉的,估计也是极少干粗活,我这就给您带进来,您随便挑几位。”
说着便起身。
酒轻婴出声阻拦:“您且等一等。”
贾婆子心里一跳,害怕酒轻婴突然反悔,小心的问道:“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酒轻婴道:“别人我就不看了,今日在我后面进来的那位李姑娘,看着挺有眼缘的。”
贾婆子愣了一下:“这恐怕有些为难,那姑娘身份不比一般女子,是不能头露面的,只是今日我被慕容匀凌给逼得没办法,这才脑子一热,想选个干干净净的姑娘让他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