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凤景你给我等着,迟早有一天我也让你尝一尝我的手段。”林幼潘抬脚踢翻了身旁的炭盆子。
皿七是景安王的随从。
主子今天的变化实在太大了,居然把犯人亲自送进牢房又亲自捞出来,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皿七走到前面揭开了骄帘:“王爷,现在的风雪太大,您先上马车,我把这女子关到囚车里,跟在您后面走。”
酒轻婴原本厚实的衣服如今破败不堪,只剩血色的薄纱覆体,大片的肌肤裸露着,她已经昏死过去,雪花落在肌肤上已经没有任何感觉。
景安却随口说:“不用了,把人直接带到马车上。”
皿七怀疑自己听错了,这女子浑身上下全是血,太脏了,王爷居然……
“愣着做什么,你想在雪地里站一天吗?”
主子的语气似有不悦,皿七不再迟疑,连忙让人将酒轻婴抬进了马车。
车辙压出两道痕迹,黑丝楠木的马车最为保暖,里面不仅宽敞,一应小物应有尽有。
景安王看着酒轻婴脸上的血水不断流淌在白色的鹅绒毯子上,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后悔的。
路行至一半,酒轻婴在马车的摇晃中迷迷糊糊的醒过来。
景安王正在单手托着下巴假寐,在淡淡的清龙香中,他安静的犹如九天嫡仙。
酒轻婴伸手摸了一下脸颊。
“嘶……”她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看来她真的是毁容了。
只是这轻微的声音,也让景安王睁开了眼睛。
他墨色如鹰的眼睛盯着盯着酒轻婴,只不过半晌都没有一个字蹦出来。
酒轻婴不善谋算,也懒得猜别人的心思,她直接开口问道:“王爷为何大发善心救我一命?”
景安王冷笑一声:“救,你可真看的起自己。”
他的回答让酒轻婴有一些难堪。
可她不明白,如果景安王没有救她的意思,为什么要给她的伤口上抹药呢,直接让她流血而死岂不是更加省事。
看着酒轻婴的疑惑,景安王冷冷道:“你身上背负着两条人命,你觉得我能让你轻易的死去吗?是不是太便宜了?”
酒轻婴被景安王看的后被发凉。
她伸手拨开帘子,高大雄伟的城墙已经出现在了眼前,她吃惊不已,没想到这么快就有进宫了,只不过是以犯人的身份。
景安王不再言语,马车停下以后他顺着宫墙往里走去。
其实皇上早已经给了景安王无尚的荣宠,开了先例允许他在宫里乘坐马车,只不过景安王自己一只习惯了老规矩。
离正殿还有一段距离,在大雪纷飞中,酒轻婴身上被鞭子抽打过的伤痕疼的撕心裂肺。可是,这些痛苦跟魑魅谷十三年地狱般的训练比起来,也不过而而。
景安王用眼角余光看见酒轻婴走过的道路都是两行血脚印,但他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路过的宫人接二连三的叩拜景安王,可是看见一身血衣的女子却惊得目瞪口呆。
“这是哪里来的女子,她怎么了?”
“这女子是疯了吗,这副德行就要去面圣吗?”
“估计她见不到皇上,衣衫凌乱者必定乱棍打死,况且她那么丑,那么脏?”
酒轻婴冷的发抖,牙齿忍不住的打颤。
她多希望此刻能有一件衣服,遮挡一下身体就行。
可是偌大的皇宫最多的就是危险。
突然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若是她这么进去面圣必死无疑,可若她破釜沉舟赌一把,说不定还有转机。
“王爷请留步?”酒轻婴两步并作三步走追上了景安王。
“怎么,知道死到临头了,是有什么遗言吗?”
酒轻婴转身挡在了景安王身前:“不如我们两个做个交易。”
景安王脸色一黑,眼睛里杀气腾腾:“你是第一个敢挡在我前面的女人。”
酒轻婴根本不受威胁:“王爷您天生就是富贵滔天,没有体会过蝼蚁的卑贱,为了活下去,我们换一种死法又有什么不敢呢?”
看着酒轻婴眼里的一抹光,景安王觉得有点意思:“你一个青楼女子拿什么和我交换。”
酒轻婴上下打量景安王:“如果用我的命,保王爷一条命您说值不值?”
她酒轻婴无权无势,无依无靠,可是偏偏有一点手艺,况且她自认为医术颇高一筹。
“哼,你太自不量力了,你以为有点姿色就可以随意谈判吗?”景安王不屑道:“况且现在的你已经丑陋不堪。”
景安王高贵优雅,可他的话字字如刀。
酒轻婴四肢已经被冻的有些僵硬,她道:“符家少爷和林家三小姐的死并不是我做的,但是非要赖在我身上,我也只能接受,可若我死了也不过是死一只蝼蚁,微不足道。若王爷愿意救我一命,我可以替王爷解了从娘胎带来的心痛之疾。”
景安王有心疾这事燕国的太医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也无人可以医治。
姜太子是院首,他经常劝诫景安王:“王爷不要再出去打仗了,你这身子骨需好好静养,否则寿命不过三十。”
想起每次心疾发作,心口处一会像寒冰封冻,一股像烈焰烧灼,痛苦时满地打滚,衣衫尽污。好几次他巴不得用一把刀子剜出心脏,悄悄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作祟。
他从小只求过一人,那边是娘亲,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求娘亲告诉孩儿治心疾的办法?”
可是那天夜里娘亲咽下最后一口气,她也没有说出一个字。
看着酒轻婴的眼睛,景安王很希望这是真的,而不是她为了苟延残喘活下去编造的借口。
景安王俯视着酒轻婴:“我凭什么相信你?”
酒轻婴盯着景安王的胸口,尽管层层衣衫包裹下什么也看不到,可她好似很有把握:“王爷的心疾三天之内发作过,而且疼痛感加剧,胸口已经出现了青乌色。”
景安王眼里抹过一丝不已察觉的光,在酒轻婴抬头的时候,他又完美的收敛了。
景安王用手推开了挡路的酒轻婴,他身形修长,一步一步踏阶而上,骨子里的皇家之气让人心生敬畏。
只剩下七个台阶了,如果景安王不答应,那么酒轻婴只有死路一条。
她焦急的看着对方的背影,一步又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