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陈庆之的话之后,蔡西城脸色一黑,大夜雪走闪电般的离鞘而出,整个人高高跃起,自上而下狠狠劈向为首的刘子金。
刘子金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大夜雪走没有一点躲闪的意思,在刀锋距离面门只有一寸的地方,刘子金动了。
一拳砸在了蔡西城的面门上,不仅止住了蔡西城的进攻,还将蔡西城砸的向后一仰,接着一膝顶在了蔡西城的腹部,蔡西城的身躯不受控制的向空中飞去,刘子金亦是向上高高跃起,双手十指交叉抱拳,正准备一拳砸在已经是受伤不轻的蔡西城身上。
这一拳只要砸在了蔡西城的身上,蔡西城恐怕会当场毙命。
刘子金的眼睛微眯,一个人影出现了他的面前,这一拳没有预想中的一样取走蔡西城的性命。
小和尚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双手合十,坦坦然的让刘子金这用尽了全力的一拳砸在他的身上。
被砸中的小和尚在空中出人意料的完全静止下来,刘子金的那一拳并没有砸到小和尚,刘子金的拳头在离小和尚身体还有三寸的地方就再也无法前进半分。
陈庆之清楚的看见,刘子金拳头在小和尚面前的空气中只留下一个水面般的涟漪。
少林,铁布衫!
用雄浑的真气在周身结出一层凝实的气机盔甲,看似无头无脑的招数,亲眼所见之后竟然感到妙不可言。
“少林寺在前朝立过大功,有老皇帝亲手题写的牌匾,又是天下佛门领袖,咱家可以当做刚刚小师父的所作所为是一场误会。”刘子金尖着嗓子说道。
“正是因为小僧是少林的和尚,才不会见死不救。”昙宗阿弥陀佛一声之后说道。
“小师父是执意要趟这一趟浑水了?”刘子金冰冷的说道。
蔡西城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伸手擦掉嘴边的血,走到陈庆之的身边说道:“不带那么骂人的。”
陈庆之撇了撇嘴角。
蔡西城和昙宗都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了陈庆之他们的答案。
陆文昭何等的精明,他知道这位北厂的副厂公已经被激怒了。今天这几个年轻人是必须要拿下的,他何尝不知道除了失去真气的陈庆之之外,那个受伤的蔡西城、数次出手解救的小和尚,还有那个一直以来都没有出手的杜姓姑娘,这三个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不是扎手的硬点子?
如果刘子金能够“盛怒”而出手,就可以省掉他陆文昭的很多麻烦,那对星月卫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
陈庆之缓缓的走上前来,拔出了苏幕遮,闭上了眼睛。
有个可以为自己挥刀的兄弟,有个倾国倾城的女子,还有一个路见不平的小和尚。认识这样一群人是人生的一大乐事,也是一大幸事!
一种久违的感觉涌上陈庆之的心头,一丝熟悉的气机重新开始在自己的经脉中流动。
虽然这一缕真气纤细无比,但立刻让陈庆之狂喜起来。
沉寂了许久的逍遥游,死灰复燃!
刘子金最先感觉到陈庆之身上的不对劲,陆文昭察觉到气氛有些古怪,当下想着要速战速决,他给已经缓过气来徐沥泉使了一个眼色。
徐沥泉的凤胆梨花很快,这一次他毫无保留的用出了一招杀伤力最强的梅子酒!陈庆之亦是拉开剑势,运转刚刚恢复的一点逍遥游,他的脸色有点难看,徐沥泉的枪已经锁定了面前的陈庆之,陈庆之除了硬接下这一枪之外没有任何的选择。
一道青色的倩影与陈庆之擦肩而过,竟然笔直的撞向那柄杀气十足的凤胆梨花,正是手里的残月银华刀飞速旋转的杜楠衣!
她几乎是贴着凤胆梅花滑向徐沥泉,身子一降,手里的残月银华刀斩向了徐沥泉的咽喉。
徐沥泉面色不变,心里还是吃了一惊,就个人单挑的功夫来说,无论是先前数次出手皆是不动如山的小和尚还是那个唱戏的刀客都比不上眼前的这个女子!
徐沥泉丢掉了手里的凤胆梨花,脱枪为拳!
一直从风道梨花的枪杆上借力的杜楠衣失去了借力点,身形一歪,本来这对徐沥泉来说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但徐沥泉脚下突然发力,竟然突然转变方向杀向陈庆之!
昙宗刚想救援,却有一个人抢先挡在了他的面前,是刘子金。
刘子金的时机掐的很准,他提前看出了徐沥泉的意图,故而能在昙宗之前抢先一步出手,这才挡在了昙宗必经的路上。
陈庆之的反应也很快,本能的就想去格挡,徐沥泉单手缠上了陈庆之的手臂,另一只手握成爪状抓向了陈庆之的咽喉。
一只素白的手突然从陈庆之的背后伸出来,抓住了徐沥泉手腕,徐沥泉竟然无法动弹半分!这只手轻轻一掌推在了徐沥泉的胸口,徐沥泉在这轻描淡写的一掌之下竟然倒飞而出。
这随意一掌的力量竟然如此恐怖。
一个白衣女人从陈庆之的背后走了出来,说是天仙下凡也不为过,女子身上韵味告诉陈庆之这个女人已经有些年纪了,但岁月好像对这个女人的相貌格外宽容,陈庆之确定自己之前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女人,但看到这个女人的一瞬间竟然有几分莫名熟悉。
女人身后只跟了两名十五六岁的年轻侍女,陈庆之立刻站到女人的面前行礼谢道:“多谢姐姐救命之恩。”
女人看了陈庆之一眼,就是一眼而已,竟然让陈庆之有了想要下跪的冲动!
“我是杜楠衣的娘亲。”女人淡淡的说道。
陈庆之直想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立马改口说道:“阿姨好!”
女人温婉一笑,淡淡说道:“不打紧。”
刘子金后背的汗水已经浸湿他的衣衫,也许是因为他是在座的所有人里修为最高的人,所以他从眼前这个白衣女人身上感受到的压迫感尤其强烈。
“杜楠衣是我女儿,另外还有一位天元境的前辈在赶来的路上,估摸着也快到京城了,你们没有机会了。”女人风轻云淡的说道。
陆文昭也发现刘子金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劲,就女子刚刚将徐沥泉击飞的那一掌是在太过骇人!
“刘公公?咱们还打不打?”陆文昭悄悄溜到刘子金的身边问道。
刘子金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没有好气的说道:“打个屁,这个女人的实力差不多有昆仑境界,孙长工来了也讨不到好处。”
“人家都说了,还有一个更厉害的在路上。”刘子金没好气的说道。
“孙厂主那里怎么办?”陆文昭问道。
“孙厂主那里我去说。”刘子金已经转过脑袋去道:“撤,麻利儿的。”
片刻之后,只剩下一个重伤的徐沥泉拄枪而立。
看着跑的比兔子还快的刘子金和陆文昭,陈庆之有些无可奈何的笑了。
这就是江湖,江湖上很多时候拳头大就是道理。
一直盯着白衣女人的杜楠衣皱了皱眉头,突然跑出来一个女人说是自己的娘亲估计放在谁的身上谁都接受不了。
白衣女人的神情有些激动,红了眼眶,想要伸手摸摸杜楠衣的脸颊。
“怎么证明您是我的娘亲?”杜楠衣避开女人的手,有些戒备的问道。
“在你的后背上有个九瓣海棠花形的胎记。”女子看向杜楠衣的目光中只有无限的温柔。
杜楠衣的神情明显一震,自己后辈的胎记除了自己父亲没有任何人知道,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
没有意料中的母女相见的温情桥段,杜楠衣只是冷冷的盯着这个自称是她娘亲的女人。
陈庆之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当下打了一个马虎眼笑道:“母女重逢着实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晚辈也要感谢阿姨的救命之恩,不如我们找一个酒楼茶馆坐下来慢慢聊?”
杜楠衣冷冷的瞪了陈庆之一眼道:“没你的事儿。”
陈庆之也只好放弃做这个好人,看来母女之间的矛盾比他想象还要深。
陈庆之有点羡慕起杜楠衣来,他的父母很早之前就去世了,但是反观杜楠衣,也许她会和这个白衣女子有些隔阂,时间会消磨一切,而且他这个外人都看得出来,白衣女人远道而来把她的女儿从一个几乎必死的局面中解救出来,杜楠衣在白衣女人心里有着极重的分量。
陈庆之轻轻叹了一口气。
身在福中不知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