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记这几天一直热闹非凡,其实是整个京城都重新热闹起来,仲岚山配制出来了药方,有了药方之后,从长乐记开始就不断的有百姓康复。有很多的百姓在康复之后专程来长乐记道谢。
仲岚山在看到药方起了作用之后就离开了京城,他和药秋之间已经恩怨纠葛了数十年,药秋如今已经身死,一切的一切都随着杜楠衣那一声师伯烟消云散。他只想在回去之前先去祭拜一次药秋,算是他们之间的一个了结
临行前,仲岚山将记录自己的毕生所学的医书交给了杜楠衣,说自己已经是黄土埋过脖子的人了,他得为这个天下找到一个自己的接班人,天下需要一个好郎中。而通过这次的瘟疫,他觉得杜楠衣能挑得起这个担子。
一个年轻人咬了一大口手里的包子,目光始终不离开长乐记的大门口。手里的包子吃完也没有等到他想要等到的人,年轻人在衣服上擦了擦手里的油,走向长乐记的大门。
陈庆之走出长乐记的大门,在门口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个懒腰,可能是因为之前的瘟疫太过于压抑,或者是看到百姓苦不堪言他也没有心思去注意阳光,他只觉得今天阳光格外好,已经有了几分夏天的味道。
陈庆之的注意力被一个和自己相仿的年轻人吸引了过去,他立刻警觉了起来,虽然失去了一身逍遥游,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对杀气依然十分敏锐。
徐沥泉看见陈庆之也向着自己的方向看了过来,当下一点一点的抖掉了捆在枪上的布条,拖枪而行,杀气腾腾。
看见眼前这个情况,陈庆之不用问也知道徐沥泉是冲着自己来的,本能的摸上了苏幕遮的剑柄。
陈庆之在徐沥泉解开布条的凤胆梨花上感受到了浓烈的血腥气,从徐沥泉身上释放出来的气息来看,徐沥泉的修为甚至比他没有失去逍遥游的巅峰时候还要高上几分,陈庆之知道就算他没有失去一身逍遥游,眼前这个人也绝对是个很难对付的货色。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陈庆之对徐沥泉的重视程度甚至更胜于当初面对半步菩提的天水堂地字级杀手宋礼!
同样的修为,对于大部分江湖人而言,有什么样的修为他们战斗力的上限就是什么样的,对于另一小部分人来说,他们的修为仅仅只能代表他们战力的下限。
陈庆之就是那一小部分人中的一个,他也知道,徐沥泉也和他是一样的人!
徐沥泉毫无花哨的一枪向陈庆之刺来,在这阳光之下竟然让陈庆之从灵魂深处生出一股恶寒!
陈庆之脚下急退,没有真气的他哪里能躲得开徐沥泉的一枪,当下已经做好挂彩的准备。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和尚突兀的出现在陈庆之和徐沥泉的中间,轻描淡写用单手抓住了那柄来势汹汹的凤胆梨花!慢悠悠的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正是先前在京城之外为在瘟疫中死去的百姓超度九天九夜的小和尚昙宗。
在超度结束的那一刻,小和尚向天发愿,愿自己化作天地间的一道慈碑。
昙宗刹那顿悟,一念就入了菩提境!
小和尚有点生气的对徐沥泉说道:“这位施主,我不知道您和长乐记的这位之间有什么恩怨,小僧只知道长乐记里的每个人在京城这场如狼似虎的瘟疫中不曾后退,所以今天的无论如何小僧都要拦上一拦。”
徐沥泉咧了咧嘴角,凤胆梨花毫无保留的再度刺出,出枪便是一枪清风冽!
小和尚依然双手合十,夹住了凤胆梨花的枪刃,徐沥泉顺势下沉丹田,脚掌在地面上狠狠一碾,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徐沥泉小腿处传递到腰马,最后完全化为一股旋劲倾泻了凤胆梨花之上!
昙宗后退半步稳住身形,终于有了动作,双指相并横敲在凤胆梨花的枪首处,两股劲道通过枪身碰撞在一起,激起巨大的刺耳响声。
徐沥泉像是要和小和尚较劲一般,连续三拳轰在了凤胆梨花的枪尾上,出了他的第三枪。
大裂棺!
徐沥泉每轰出一拳,小和尚就后退一步,凤胆梨花的枪尖就离昙宗的眉心更近一分。
陈庆之不禁担心起来,徐沥泉的攻击力比他想象的还要恐怖,小和尚的功夫已经有几分佛门金刚不坏的味道了,但是依然在徐沥泉的攻击下不断后退,照这样下去,很快小和尚就会落败。
“小师父,你能帮我已经很感谢你了,但他是冲着我来的,不好意思再麻烦小师父了。”陈庆之双手合十对昙宗微微鞠躬说道。
昙宗沉默了一会儿,坚定的对陈庆之说道:“今天的这件事情小僧还就是管定了。”
年纪不大,脾气挺犟!
说罢,昙宗并再一次并指,竟然对着凤胆梅花的枪尖针尖对麦芒的点了下去!
少林寺中大力金刚指!
徐沥泉没有一点后退的意思,分毫不让。在这一指之下凤胆梨花在空中被两股大力撅成一个大弧!大约两次呼吸的时间之后,首先支持不住向后急退的却是一直咄咄逼人的徐沥泉。
“春秋亭外风雨暴,何处悲声破寂寥。隔帘只见一花轿,想必是新婚渡鹊桥。吉日良辰当欢笑,为什么鲛珠化泪抛?”
嘹亮的戏腔凭空响起,扛着大夜雪走的蔡西城从天而降,屈指一弹,长刀出鞘半分,寒气已经布满了整条街道。
杜楠衣亦是站到了陈庆之的身边,只是静静的看着对面气息有些紊乱的徐沥泉。
徐沥泉看见蔡西城和杜楠衣之后,他知道自己今天靠着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想要杀掉陈庆之难如登天。
陆文昭的银子果然不是那么好拿的,徐沥泉暗自在心里骂了一声娘,已经开始思考退路。
后边传来了一阵鼓掌的声音,接着一个尖细的声音说道:“好,好,好!”
“精彩。”尖细声音的主人说道:“江湖里有年轻人真好,就是热闹。”
陈庆之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他已经认出来,尖细声音的主人正是北厂副厂公刘子金。据说这个人的实力已经是菩提境巅峰,而且一身北厂不传的杀人技巧更是难缠,更重要的是,刘子金的身后还跟了十名北厂的好手,都是须弥的实力。
原本胜券在握的局面瞬间被扭转,张烛照不在这里,他们很难在这样的包围中全身而退。
“刘公公,这么巧?”一个有点做作的声音响起。
正式一直埋伏在在小巷子里坐山观虎斗准备坐收渔翁之利的陆文昭。他的身后是六名天卫。
杜楠衣摸出残月银华刀,对于他们来说,这个时候已经是死局了。
陈庆之的眼眸微微一眯,他瞥见了一堆朝着他这个方向小跑的人马,时星月卫的服饰,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为首的星月卫。
沈炼。
一个接着一个,陈庆之在这个时候反而镇定下来,甚至还在心对自己说了一句自己还是蛮值钱的。
该来的不该来的现在全来了,瘟疫刚刚结束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自己的命。
“几位怎么说?”刘子金用瘆人的尖细声音“这个小子在京城黑云狱杀人,之前又是你们星月卫的人,按道理来说是你们星月卫的家事,但是在京城的地界出了事情我北厂就不能不管,几位说是不是?”
“刘公公说的极是,就这么一个功夫全失的人还把刘公公给惊动了,是我陆文昭的失职,等这件事情过后一定会拎上两坛好酒亲自去给刘公公赔罪。”陆文昭抱拳说道。“不劳刘公公费心,陈庆之就交给我们星月卫缉拿吧,您在一边看着就行。”
“陆大人,咱家可是听说这位姑娘是当年杜家余孽,这样的人可不能留啊。”刘子金笑眯眯的盯着杜楠衣说道。
“刘公公放心,星月卫顺手的事儿。”陆文昭笑呵呵的说道:“陈庆之这小子是我星月卫清理门户,这杜家余孽则交给公公来手刃,陛下问起来就说是公公诛杀叛贼之后。”
“麻利儿的。”刘子金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
陈庆之的脑海中已经闪过很多种可能,但是目前的这些可能没有一种能够让他们全身而退。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现在连杜楠衣都牵扯进来了。既然没有办法了,那就只能最大限度的保证与这件事情的无关的蔡西城和小和尚昙宗活下来。
陈庆之和杜楠衣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放了蔡西城和这位小师父。”陈庆之开口说道。
陆文昭有些好笑的问道:“你难道有和我谈条件的筹码?”
“放他们走,我们死,事情了;不放他们走,我们死,你们也得死。”陈庆之平静的说道。
“是威胁?你知道这么多年里有多少人威胁过我吗?”陆文昭问道。
“我不管有多少人威胁过你,别人威胁是别人的事情,你只需要明白,陈庆之的威胁和他们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