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不是朱三小姐吗,朱三小姐最近可是风头正盛啊,前有车大小姐为你当街抱不平,后有定远大将军英雄救美,还顺带连累了苏家被御史参奏,就连苏贵妃那么得宠也受到牵连,至今仍在禁足中,真是让我自愧弗如啊。”曲小莹受邀参加这个接风宴,一个庶女实在是不适宜参加这样的大宴的,何况还是皇后娘娘亲下的旨意,实在很惹眼,所以她自来了便保持低调,但是你不找麻烦,麻烦来找你。曲小莹这凳子还没坐热,一位少**阳怪调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陈二小姐好,”曲小莹不卑不亢道:“陈二小姐谬赞了。”
“你哪只耳朵听见我是在夸你了,真是不要脸。”陈二小姐,陈瑜,母亲是苏家的嫡次女,也就是苏贵妃的姨妈,而陈瑜和苏婉仪也是好姐妹。
“陈二小姐,我称呼你一声是看在苏贵妃的面子上,我再不济也是皇后娘娘的妹妹,这宴会也是皇后娘娘亲自邀请我来的,可不像有些人。”曲小莹好歹也是人鱼族公主,从小到大可从没受过别人的气,可自从来到了这里,气就没顺过,她可不是好拿捏的软柿子。
陈瑜听得怒火中烧,她的确是求着父亲才来的,巴掌眼看着就要招呼到曲小莹脸上,在半空却被一人截住,怎么也挣不开,二人都是猝不及防,彦一不知何时发现了这边的动静,过来解围。
“陈二小姐这般生气,可是对车某有微词,不如直说,这般拐弯抹角的羞辱我的客人,实在是打在下的脸,我在皇上面前也抬不起头来呀。”这一番话可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同时搬出了自己定远大将军的身份和皇帝两座大山,这谁还敢再叫嚣。
“哼。”陈瑜愤愤的甩开手臂,不再纠缠,不过那眼神里分明就是在骂“一对狗男女”。
曲小莹看见熟悉的人就有些委屈,看着彦一这么风光,自己却只有挨骂的份,又不禁很是气恼,狠狠瞪了彦一一眼,也走开了。可怜我们的车将军,左右不是人。
另一边,簌钰趁着闲,和朱绪打了个招呼就跑到宴会上,偷偷打量着众人。
“你这躲躲藏藏的干什么呢?”啸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簌钰的确是吓了一跳,一个后杀直击啸云面门,啸云似乎早有预料,轻巧闪开,就是握住簌钰的手腕,身体一旋,借着巧劲就把簌钰带到了怀中。身体相贴,呼吸喷到了彼此的脸上,二人俱是一愣,啸云有些后悔,自己怎么这么手贱,簌钰则是惊讶于啸云什么时候这么主动,可一点不像他呀。不过簌钰也发现了一点,太子殿下的情商并不是低于平均水平的,只是忽高忽低,让人猝不及防。
二人也没有愣太久,便松开了。啸云咳嗽了一声,借机缓解了一下自己的尴尬,簌钰发现他的耳朵很快的染上了一层粉色,怎么说呢,还挺可爱的。有那么点反差萌吧。
啸云看了一下四周,以他战神的眼光来看,这个位置选的极佳,不仅隐蔽,还可将众人的举止尽收眼底。二人就这样无声的站着,看着众人表演
忽然簌钰笑了一下,抬了抬下巴:“啸云,你说他俩该不会真擦出什么火花来吧。”指的自然是曲小莹和彦一。啸云也看见了,并没有回答她,簌钰显然也没指望他说什么。
“你们在九重天是不是就像这样?”簌钰转了一个话题,“高高在上,看着世人演绎着悲欢离合,爱恨情仇,把这一切当作是乐子,一笑置之,始终都是旁观者的角度,来去干净。”
“我不看乾坤镜,”啸云诚实地说,他常年在军营,也实在没那心思去管人间的七情六欲,“但是看多了也很难置身事外的吧。”
簌钰不置可否,最近她总在做一个梦,梦里有无尽的草原,有成群的羔羊,还有悠扬的歌声,她极目望去,似乎有一个身影,却又好像是她的幻觉。
宴会开始了。簌钰站在朱绪身后,雷凌站在阴韶身后,彦一坐在下首第一的位置,其余人也各自就座。簌钰一眼就看见了啸云,他现在还没有官职,是全京城人都知道的花花公子,这次是跟着丞相苏翌来的,苏翌身边坐的就是他的夫人朱蕴,那样子确实是琴瑟和谐。
这样的宴会自然不是以吃为主,阴韶在前面已经聊起来了,话题自然离不开定远大将军,军权和皇权一直是帝王的疙瘩,皇帝在倚重他们的同时还会设法拉拢牵制,而和皇帝一样对军权有兴趣的人也会不断向将军抛出橄榄枝。所以簌钰并不担心阴韶不同意将曲小莹和彦一凑成一对,而这样一来,曲小莹的困境也就解决了。没错,这就是簌钰那晚夜访朱府做的事。至于具体怎么操作,那就是阴韶的事了,他只要帮阴韶下这个决定就行了。
“恭喜大将军!”一阵恭喜声响起,事情成了一件了。
“陛下,看在臣喜得佳妇的份上,臣有个不情之请。”彦一起身向阴韶道。
“讲。”
“京城素有‘车马朱乐’的说法,评的就是吾妹和朱家大小姐朱蕴,也就是现在的丞相夫人。吾妹您也知道,那点马术实在是不足一提,但是苏夫人的一手琵琶绝技臣一直都是只闻其名,未得一听,实在是憾事,不知臣可不可以请苏夫人为臣先送上一份贺礼呢?”
“彦一,你这可就问错人了,阿翌对他的夫人可是宝贝得不得了,你要请苏夫人献艺,可不能不过他那一关啊。”阴韶轻轻将球踢给了苏翌。
谁料不等苏翌开口,啸云倒是先开口了:“车将军怕是要失望了,前些时家母过寿,我本也想请表嫂露一手,结果很不巧的是,我刚回家就传来了表嫂手受伤的消息,至今未愈,琵琶是谈不了咯。”
“怎会如此,”彦一不无遗憾又很关切地问道:“不知夫人是怎么受的伤,可好些了。”
二人一唱一和,看似关心,实则下了个暗套,在座的哪个不是人精,一听便听出了不对,苏夫人的手早不伤晚不伤,偏偏在别人请她弹琵琶的时候受伤,再一联想到从前朱大小姐可是从来不会拒绝别人请她献艺的邀请,可是自从婚后,便再不曾弹过了,每一次不是手受了伤,就是找理由搪塞过去,甚至有一次还用丞相夫人的身份让一个请她弹琵琶的小姑娘难堪。顿时疑窦四起,众人开始怀疑,苏夫人的手是不是不能再弹琵琶了,为了保留脸面才一直隐而不宣。却从没人往别的地方想。
不过这事在旁人眼中顶多就是个笑话,但在阴韶心里可就不一样。“朕记得又一次路过乐坊司,听见有人在弹琵琶,甚是精妙,后来雷凌与朕说是皇后在弹,不知皇后何时也有那样的绝技了。”阴韶的声音并不大,但簌钰还是听见了。
“想来是雷公公打听错了,臣妾是去过乐坊司,但只是听乐人弹,并不是臣妾所弹。”朱绪很自然地将锅扣到了雷凌头上。
“说起来,朕第一次去师父府上时,也看见一个红衣女子在弹琵琶,不过那个水平甚是一般,可能她也觉得不能见人,所以便以红纱覆面,不过,现在想来,还挺有趣,竟不知不觉就在朕心里记了这么多年。”阴韶是在试探朱绪。酒杯轻轻晃了一下,差点洒了出来,朱绪将酒一饮而尽,僵硬的回给阴韶一个笑容。阴韶也不在意,笑了笑不再说话。
“车将军,今日你大喜,我正好前些时候新得了一份墨宝,据说是大书法家王曦的早年之作,你知道我一向只是附庸风雅,对这实在是鉴赏不来,索性借花献佛,赠与将军作为贺礼如何?”啸云不失时的又拿出一幅字画。
“你这家伙,可别想用这一幅字就躲了礼金啊。”彦一笑着接过,“说起来,要论鉴赏字画,我们几人中恐怕还是陛下和丞相最有发言权。不如陛下和丞相先帮着鉴别一下真伪?”
阴韶大笑着答应了。当这幅字帖在面前展开时,朱绪一眼便看出了端倪,“这怎么。”
“皇后有何高见?”阴韶看了一下,心中便有了盘算,好整以暇的问朱绪。朱绪被这一看,心里的话便被打了回去,不行,不能说。
字帖传到了苏翌手中,苏翌没什么看法,朱蕴却微微皱起了眉头,这字好是好,怎么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见两位都没有什么异议,彦一便收下了。此事告一段落,歌舞登场。
“皇后觉不觉得那字帖很是眼熟?”阴韶在歌舞响起时,凑到朱绪耳边问道。
“王曦的字自然是眼熟的。”朱绪下意识的想躲开,却被阴韶暗暗拦住了腰身,这下可躲不掉了。
“可是,那分明就是一副赝品啊。”阴韶无辜的说道。
朱绪此时整个人都已僵住,阴韶挽住她的右手,“那是你当年卖给我的,可狠狠敲了我一笔呢,你不会想赖账吧,朱儿。”
阴韶最后一个字吐出,朱绪终年冷漠的脸终于皲裂,她猛然转身,一把握住了阴韶的手臂,哆嗦的双唇刚要突出什么字,变故陡然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