鱿鱼见我这几天一直愁眉不展,便约我打羽毛球,到了球场,我竟然看见了奚铭迟!
他穿着清爽简单的白T恤,还是青葱少年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来快到了而立之年。
奚铭迟抬眸,察觉到我瘦得不像样子,将眉头拧在一起,
你很想他?他语气难得轻柔。
我实话告诉他,不是想不想的问题,我是怕。
“怕?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怕他再次离开你?怕他的健康出了状况?还是怕他喜欢过其他女人?”
我说我不知道。
奚铭迟忽然间伸手把我紧紧搂入怀里,在我耳畔轻柔细语:
“飘飘,无论发生什么,我永远是你身后的支撑,你永远别怕。”
这一刻的奚铭迟是最有温度的奚铭迟。他的眼中是一片璀璨的星海。世间这么多男子,我只在他眼中看到过。
发光、发亮、发热,暖人心房。
从小他便耀眼得宛如太阳,我想,如果不是当时在教室窗外听到他那样对顾微苒形容我,我可能会喜欢,甚至爱上他。
可惜没有如果。
……
打完羽毛球,整个人畅汗淋漓,奚铭迟本来送我回家,林果突然打电话让我去幼儿园帮她照顾小朋友。我问她今天不是周日,按理说已经放假了啊,难道现在惨无人道周末也要上学?
林果解释说,有些父母每到周末反而更忙,所以办了托管,专门照顾这些孩子。
奚铭迟便开车送我到幼儿园,刚进了大门,在滑梯口又看到了那个小混血,一段时间不见,他似乎长高了些许。
“Eric,顾叔叔也可以成为你爸爸呀!叫顾叔叔爸爸,我带你去游乐园。”西装革履的黄皮肤中年男子拉扯着小混血,循循善诱。
“不需要,你又不是我爸爸!我有自己的爸爸。”小混血有理有利地辩驳,因为急切使劲地搓着小手。
“你说你有爸爸,那你见过他吗?你爸爸可能不在了,或者他不要你哦!”
这么说真有点过分了!
“我肯定是有爸爸的,我妈咪说每个小孩都有爸爸。”
小混血脸憋得通红,因为无助几滴眼泪掉了下来。
这一幕,似曾相识。
小时候,很多被我叫叔叔伯伯的人也会逗我,让我叫爸爸或者告诉我,你爸爸不要你喽。那时候我哥就会把我护在怀里。
我问他:“我什么时间能见到爸爸呢?”
“妈妈说过,等我们长大就可以见了。”
“为什么要等我们长大呢?”我继续追问。
白飘扬皱眉沉思了一会,说:“因为等你长大了就可以自己坐车去找他呀!”白飘扬的回答成功说服了我,从此我不哭不闹,想着长大了自己去找爸爸。
“你好,我是这里的幼儿园的老师,现在没到放学时间,要是没事就先请离开。”我上前忍着把此人大骂一通的想法,说得恭敬。
中年男子勾了勾唇角,“那Eric就拜托老师了!”
待他离开后,我问小混血,“你的名字叫Eric啊?”
小混血委屈地点了点头,“我有爸爸的,幼儿园的孩子都有爸爸的对不对!”
“肯定是呀。”我把他因为哭泣变得通红的鼻子用卫生纸擦了擦,打趣说:“其实我小时候一直以为自己和孙猴子一样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小混血咧嘴一笑,“我妈咪说过几天我就可以见到爸爸了。”
“是吗?那恭喜你啊。”
小混血在我几句安慰下,渐渐心情好转,“你唱歌给我听吧。”
我说我不会唱歌,会念打油诗。
“那就念打油诗。”
我把从《草房子》里学到的一首诗念给他:
我姐十五我十六
妈生姐姐我煮粥
爸爸坐在摇篮里
没有奶吃向我哭
记得外公娶外婆
我在轿前放炮竹
……
柳城雨先是像筛豆子似的往下直掉,不一会又像一块巨大的绸缎,倾盆而下。
整个城市都被疾风暴雨所笼罩。不知下了多久的雨,似乎从来没有停过,街头空空荡荡,这个世界都是灰蒙蒙一片,灰黑的景致,灰黑的建筑,连过路行人都是灰蒙蒙。
还有刺骨的冷。
星光孤零零,雨水透过透明的液体,折射出黯淡无比的微光,像是幽灵游荡。
就在这时,我接到了陌生电话,大意是付澈然母亲想见我,希望我能走一趟,会派车来接我。
我很好奇他母亲为什么想见我一面,我想,她应该一直很讨厌我,从七年前来学校找我时她冰冷的眼神中我可以感受到。
别墅装修精致,尽显雍容华贵,足有几百平米之大。
这是我第一次来付澈然的家,我们之前在一起,我都没有来过一次。
我这才发觉其实离柳中很近。
“夫人正在后院。”保姆恭敬地将我领到后院。
付母坐在轮椅上,神色淡然恬静,没有半点病人的倦怠,浑身散发的凌人气势,让我不由自主地猜想,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一位要强的女强人吧。
岁月在她脸上并没有留下多少痕迹。
“白小姐,好久不见。”目光耐人寻味
少了一份
“你先去,我和她说会话”
“您派人来接我,有何贵干。”
“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单纯想见见你,我的日子也不多了。”
听到她面色平静地说出这种话,我的心咯噔一跳。
她面带笑容:“你恨我吗?”
我摇摇头:“以前的事过去了,我或许有段时间怨过您,但没有恨过。”
她用手支撑着额头,浅笑着说:“你是个好孩子,我一直都知道。”
“人这一辈子,没有失去就很不错了,想得到什么真的太难了,可即使如此也躲不过天意弄人。”
听她没由来地说出莫名其妙的话,我的心一慌,警惕地问;“您说得天意弄人是什么意思?是澈然他怎么了吗?”
她摇摇头,自顾自地感叹:“我年轻的时候也和你一样,以为爱就是一切,但他父亲还是走了,初心这种东西比一团空气还要虚无,人是会变的,怎么还会留着呢?”
“我的两个儿子,澈然身为老大比弟弟要沉稳,因为我早些年忙工作,很少照看他,他的性格一直很冷漠,不苟言笑。大概是他上高二的时候,我发现他像变了,脸上笑容也多了,后来派人去调查才知道他身边有了你……”
我问她,你知道付澈然在哪儿吗?
“他昨天回国了,人现在应该就在付远,去找吧!”付母望着外面的旁白大于,眸色也被渲染的暗沉。
“有些事,一定要问清楚,不要给人生留下遗憾。”她突然补充一句。
这话似是给我说,又像是给付澈然,更像是给她自己说。
“他身体是不是生了大病?”我疑惑地问。
“你们之间的事我不会再贸然插手了,他现在就在付远,你可以去找他,找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