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了,都乱了,我觉得自己快要被他的炙热烤化了。
曾经,曾经……多么美好的曾经,曾经的含情脉脉是他,曾经的冷面寒铁也是他,现在深情款款的还是他,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我已经看不清楚了。如果真有人结束了我们这段感情,那么他就是凶手,是他亲手打碎了那面名叫美好的镜子,让我伤得血肉模糊。
窗外,是迷离的夜,充满蛊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的夜。
情迷意乱间,我蓦然睁开已经紧闭的双眼,瞳孔不断放大,里面印着他此刻深情真挚的俊脸,在灯光的照耀下,心底残留的理智在微弱呼唤着:不可以……不可以……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微弱地从嘴里挤出六个字:“不要让我恨你!”
这几个字眼钻入他的耳朵,他瞬间停顿侵略落在我胸前的吻,微微起身,胸口剧烈起伏,温热的呼吸打在耳畔让我觉得全身爬满虫子般战栗,喃喃自语:“飘飘。”
不带丝毫犹豫,我连忙逃离他的身下,不再被他压制。而他仍继续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半跪于床头,散发出失落的气息和前所未有的颓然,眼底盛满着暗淡。
一室旎旎,空气中弥漫的气息,似乎在嘲笑着我们刚刚的荒谬。
终于唤醒意识的他,转身看着正在凌乱于纠正好不小心错位的衬衫纽扣的白飘飘,伸出双手,想要搂住我还是安抚?
“别碰我。”有一种耻辱感油然而生,我加快整理衣服的速度。
“对不起。”他垂着头,抿了抿唇,声音干涩:“对不起……我大概……是真疯了。”
“你只是喝醉酒了。”衬衣领口的斑斑血迹还提醒着,刚刚他为保护我而受伤的事实,我攥紧双手,显然手心因为凌乱已然出了汗,后颈也浮起一层冰凉的薄汗,但还是拼命告诉自己保持理智。
“是吗?”他一转不转的盯着我,“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飘飘……”他铆足劲,呼喊急切。
“你好好休息,别让伤口碰到水。”我打断他,忍住想要落泪的冲动,声音都在颤抖:“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说着,我竭力迈着平缓的步子,朝着门外走去。
“飘飘——”
“我们……就不能回到最初的原点吗?”他似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在恳求。
我忽略他脸上悲伤的表情,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刹那,我的回答飘于空中:“付澈然,我累了。”
没有力气,面对感情。
回到隔壁房间,我锁好门,拿起电话拨了一串号码,跟她解释了没能见到程总,又问:“能否拜托你帮我改签航班?”
许是职业素养很高的缘故,Mary倒是没有询问原因,还很周到地问,“那需要为你再更改舱位等级吗?”
“不用了。”
我是害怕了,害怕和他再多待一秒我就会心软,害怕和他再多待一秒我就会毫不犹豫地他怀里。
此刻我的心恰似一叶在理智与感情的激流中拼命搏斗的小舟,心有余悸。。
在独自前往柳城的飞机起飞的那一刹那,我的心才稍微感到安稳。
我永远也忘不了他出国那晚,那个恐怖可怕的夜晚。
高考结束,我第一个打电话给他,可始终关机打不通。我甚至跑到之前他以前所在班级的班主任那里,因为付澈然择校柳大放弃了去帝都的机会,对此她很不待见我。等到我上了高三,她成了我的数学老师,整天在班里念叨:
“谈恋爱能当饭吃呀!”
“你们现在还小,根本不知道未来会面临多少变数。”
“要是因为恋爱影响学习那可就得不偿失。”
对此我都充耳不闻,不痛不痒,管她说什么呢!
许是毕业是缘故,这次她的态度稍微温和:“他都毕业一年了,我这里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你去他家里看看吧,你不会不知道他家在哪里吧?”
我才发现,自己对他真的一无所知,除了他这个人,其他的都不了解,不知道他的家庭,不知道他的状况。
临走时,她深深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是同情还是嘲讽。
我又想起了我哥。
我只能再给他打电话:“你知道付澈然在哪里可以找到吗?我打电话一直打不通。”
“最近大学临近期末,有可能他忙着应付考试了,很正常,说不定他晚点就联系你了。不说了,我和你姐正在自习室温书呢!对了,我过几天就和你姐回来了,到时候给你带北京土特产。”白飘扬很快挂了电话。他和孟槿姐大学一起去了北京,虽然不是同一所学校,但至少在一个城市。
如果我成绩可以,我一定上柳大,一定和他上同一所大学。
我的心渐渐松缓,觉得是自己太急切想他,才如此大惊小怪。
回到家。
奚铭迟笔直地站在门口,像是在等谁。恍然间,我意识到自己都好久没和他说过话了。
有多久?
好像是自此那次我和顾薇苒吵架他英雄救美带着她离开,又好像是我和付澈然正式在一起后。
总之,久到连我自己都忘了。
我走过去,面色平和:“你考得怎么样?”
考完试有一种打通神经二脉的感觉,有一种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之感,连高考都经历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不好也不坏。”
“那你肯定会去北京吧?”寒假那段时间他已经通过了帝都大学的自主招生降分政策。
“或许吧,还不是很清楚。”他深色的眼眸中似乎有流光转动又很快消逝,沉吟许久问道:“你呢?”
“如果可以我肯定选柳大。”
奚铭迟嘴角微动,可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那天晚上,还是没能等到付澈然的电话。我一直等着,等着他的电话,等着他的出现。
返校那一天,我等来的却是他的母亲。
“你好,白同学,我是付澈然的母亲。”面前的妇女,端庄典雅,妆容精致,散发出罕见的优雅气质,肯定是非富即贵。
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心中顿时浮起一丝异样,为什么付澈然的母亲会突然出现?因为紧张,因为疑惑,反倒更说不出话来,后背渐渐浮起一层冷汗。
“很好奇我怎么认得你吧?”付母笑了笑,平铺直叙:“我在澈然的钱包里看见过你的照片。你们的事我一直知道,也知道你就是当初救了澈然的女孩。他经常在我跟前念叨你,只要提起你他整个人就开心得不得了。澈然这孩子心软善良,当初看到你保护他受伤难免会心怀感激,所以……”付母恰到好处的戛然而止。
我心里瑟瑟的,明白她的意思,她觉得,因为我救了付澈然他一时感动才和我在一起的。
“他欠你的情与义该还的也都还清了。他这周周五就坐飞机离开这座城市,永远也不会回来了,不相信的话你可以亲眼去看!”晴天霹雳。
两天后,机场。
在大厅看见他熟悉背影的那一刻,我的大脑瞬间嗡嗡作响,他真的要走了吗?
我目不斜视地盯着他走到他跟前,像是要把他刻在脑海里,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怎么来了?”
“你是要出国读书吗?去哪个国家?”我眼窝酸涩,可还是竭力保持平静。眼眶水花模糊了我的双眼,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美国。”他风轻云淡。
“你要出国可以给我说啊,我会等你的,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就这样不告而别?”
很多情侣都因为距离而分别,可我还是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只要相爱便没有什么大事。
“飘飘,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我会等你的。”
“对不起。”他又重复,像在跟自己说。
“都说了不要跟我说那三个字啦。”我语气很轻快,止住发酸的眼睛:“怎么那么婆婆妈妈,都不像你了。”
我们静静看着对方,如果是一个拥抱一个吻可以解决的问题,我一定会拥吻着他不撒手!
“我们……不合适,算了吧。”他轻抚额角,眉宇间写满厌倦。
一瞬间,我脸上的血色瞬间消退。大脑像是被抽空一般,飘飘然,全身血液凝固,寒意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