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图书馆出来,我们俩一起搭乘公交车回家。
在公交车上,他刚好碰见了几个熟识的同班同学,那几位同学注意到坐在他旁边的我,惊讶地大声问道:“头一回见你单独跟女生在一起!真是罕见!这位美女是谁呀?”
我以为付澈然会说,是朋友的妹妹!
可他只是言简意赅地对同学说,“我的朋友!”
“朋友”两个字,像羽毛在我心底划过,暖暖的,痒痒的,最终留下丝丝的甜。
“哦,是女性朋友呀!”那几个同学打趣道,把“女”这个字念的特别重,任谁都听出来故意暧昧!
但付澈然只是笑笑,并不作过多解释。
周末时,我哥和孟槿姐、我和付澈然,我们四人一起去游乐园玩。
孟槿姐拿着刚买的水跑过来对我们三个说,“只剩下两瓶了,我和飘扬喝一瓶,你们俩怎么办?”
“没事,我和飘飘喝一瓶!”
付澈然爽朗地说。
一起喝一瓶吗?我耳朵发热。
这不就是间接接吻了!
“哟,有情况呀!”白飘扬喃喃自语。
付澈然只是笑笑不说话。
回到家,白飘扬突然神秘地对我说:“付澈然这小子对你图谋不轨,你离他远点。”
我红着脸反击道:“你还对孟槿姐图谋不轨呢!我有提醒她离你远点吗?”
我巴不得付澈然对我图谋不轨呢!
那样我就可以早点跟他在一起啦。
记得他生日那天,我送了他一串我亲手编的紫色风铃,一点一点的串起来,花费了我好多心血呢。
“谢谢你,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生日礼物。”付澈然嘴角噙笑,风度翩翩。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他从书包里取出一个漂流瓶,里面叠满了色彩斑斓的纸星星。
“送给你。”他温和道。
他竟然会叠纸星星?肯定花了很长时间吧?
我惊诧地望着那装满星星的漂流瓶,颤抖着问他:“你竟然会叠这种东西?”
“从你住院就开始叠了,每天一点点就这么多!只要用心很容易的。”付澈然含笑看着我,眼中充满温柔。
我拿着瓶子,泪水很快堆积眼眶,模糊了双眼。
还从没有男生,想他这般对我这么好……
“谢谢你。”
“很容易叠的,我可以教你!”
他取出一张长而细的花色纸条,温暖的大手包裹着我娇小的手,手把手教我按照步骤,将一根又一根长条小纸变成了一颗又一颗的小星星。
他手上温热的触觉,他身上萦绕的清香,他喷洒在我脖颈的呼吸,让我脸上不由自主地涌起一抹可疑的红晕,心口像怀揣兔子似的砰砰直跳。
真的……很亲密。
我偷偷凝视着他的手,他的手指很修长,跟他的人一样迷人。
曾经,他不认识我之前,我认真仔细地观察过这双手。
那时候是每周升旗仪式,他代表他们高二年级发言,拿着演讲稿的双手白皙醒目。
那时,我就在想,这双手如果近看,一定像是一件完美的工艺品。
没想到,现在这双手,教我叠纸星星。
也的确,如一件完美的工艺品。
窗外的阳光在他脸上印下斑驳,浑身散发着如星星般耀眼的光芒。
我第一次真切地觉得,他心里应该是有我的。
……
正式在一起似乎是顾薇苒无缘无故陷害我那天。
我委屈地抽噎着,心中布满乌云。
是他,陪我翘了一整个晚自习,带着我坐在小花园。
“我相信你。”他坚定地说。
他捋了捋我凌乱的碎发,温和地安慰:“人生处处都会碰到钉子,只有自己变得强大,才有能力把钉子拔掉,让它从绊脚石变成垫脚石。”
“谢谢你。”
谢谢你相信我,谢谢你鼓励我,谢谢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给我力量。
“飘飘,我发现和你在一起相处,无论干什么都很开心。”付澈然紧紧地盯着我。
“我也是。”我委屈的泪水渐渐转化成感动的泪水。
他突然说出了那句,像阳光般耀眼地说出了那句:
“那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一瞬间,我的心中犹如烟花绽放。
一瞬间,乌云消散露出暖阳。
待我点头后,他开心地将我拥搂入怀,毫不掩饰自己的激动。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就像《还珠格格》里说的,喜欢一个人,眼睛里会有星星。
他眼里有我,我眼里亦有他。
那晚,我们的手,再也没有放开。
心中像是开了花的欢喜。
……
很快,我哥就知道了我和付千阳已经由朋友转变成情侣关系。
那天只有我俩在家,他很大爷地翘着二郎腿坐在客厅,边吃西瓜边盯着我。
“没想到付千阳学习虽好,但看人的眼光不怎么样!”他没有来地说了一句。
彼时我正在阳台浇花,双手因此一顿。
“孟槿姐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竟然看上你这个毛头小子,”我把花洒朝他挥了挥,恶狠狠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上周你趁妈不在家一夜未归!”
话末,正吃西瓜的白飘扬呛得剧烈咳嗽,边抽卫生纸边向我翻白眼,脸比红墙还红。
嘿嘿,一切都昭然若揭,效果很好,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我满意一笑。
日子就那样不紧不慢的走着。
在一起后的他总会习惯性地牵着我的右手,然后时不时揉一揉我的小拇指。
我大大咧咧地告诉他:“早就已经不疼了!”
他微微眯眼,如阳光般耀眼。
但我从来未扑捉到他眼底的一抹歉意。
……
……
离开餐厅的时候,我轻声告诉他,早就不疼了,没有什么是时间治愈不了的。
他脸上浮现出我从未见过的神情,痛苦、难过、懊悔……相互交织、不断转换,愈发衬得他原本俊朗的容颜扭曲而苍白。
可我还是觉得不解恨,心中有一丝恶毒的念头。
“对不起。”他沙哑地挤出这无力的三个字。
“对不起有什么用,能让白飘扬活过来吗?”
我还是说出来了,用最狠毒的质问,像是撕开伤疤般把这段尘封的过往亲手撕开。
“什么?”这句话让付澈然顿时晴天霹雳,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微弱与颤抖:
“你哥哥他出什么事了?”
未听他说完,门口的风铃摇动,我已消失不见。
回到家,已经是夜幕低垂,房间所有的灯都未亮,奚铭迟还未回来,有可能他又住在医院了。
我进入卫生间,看着镜子中的脸色惨白的自己。
有一阵恍惚。
我以为这次见他,我又会哭,可是并没有。
就像很多事情我们以为自己一定不会熬过去,可是真正发生了不得不硬着头皮冲过去时,闯过去了,才发觉原来自己可以很厉害。
就像我哥刚离世那段时间,我觉得自己要支撑不下去了,现在不也是熬过来了吗?
独自吃完饭,我取好换洗衣服准备洗澡。
刚脱完衣服,调好水吻。
突然,只是一瞬。
整个世界都黑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吓到,撕心裂肺地“啊”喊了一声。
大脑空白一片,隔了好一会,我发觉莲蓬头也停了水,才联想到可能是停电了!
但为什么会突然停电?
正想着,耳边突然传来阵阵脚步声,不断向浴室走进。
我紧张地捂住胸口,脑海中惊恐地闪现出电影中入室谋杀情节。
就是先停电,然后有陌生人的脚步声……
“砰砰。”
浴室门被敲了两下
我一个激灵,连忙把门反锁。
“白飘飘,开门!”
我屏住呼吸,不做声响。
他以见我在里面没有任何动静,转身离开,焦急地取了什么东西,又走到浴室门口。
忽然间,门用锁打开了
会不会时奚铭迟?他不是不在家?
“混蛋,赶紧滚!”我面红耳赤地怒吼。
“我是奚铭迟!”他声音清淡,是熟悉的没有温度的语气。
我懵圈了,竟然是奚铭迟?他不是没在家?
“我听见你的喊声,还以为你在里面出了什么事。”奚铭迟不咸不淡地解释。
借着月光,我望向模糊而熟悉的精致轮廓,是奚铭迟的脸,没错了。
“我没事,你出去吧。”我悄无声息地用衣服遮挡在胸前。
“我看着你出来。”奚铭迟固执地坚持。
我的耳朵红得都能滴出血,但情势所逼,只得厚着脸皮说:
“那个……我还没穿衣服啊!”
他:……
奚铭迟尴尬地咳了一声,高大修长的身躯一僵,像是想象出自己面前黑乎乎的人影是番怎样的景色。
是呀!
幸好光线够暗,不然我的身子全被他看光光了。
我飞快地穿好衣服,开了浴室门,没走几步,立即被可怕的黑色吞噬,宛如地狱般诡异,而窗外轰隆隆的雷鸣声与恐怖的闪电交织着。
我叫了好几声奚铭迟都没人答应。
黑暗像是无形的手,厉鬼索命般扼住被沉浸于黑暗中的人的咽喉。
我想象着鬼片里,月黑风高的夜晚,仿佛下一秒,立刻会出现一个狰狞的面孔。
不是从上面俯视着,就是从……后面。
正想着便被背后的什么东西包围,全身颤抖,身上汗毛都全竖起来了。
“啊!啊!啊!”
我使出全身力气,对背后的“鬼”拳打脚踢。
“是我!”奚铭迟扼住我的手腕,拥搂住我的身子,语气不温不怒:“我刚去下面买了蜡烛。”
借着外面的微光,我仔细端详,是他的脸,但还是忍不住颤抖地问:“那你为什么出现?你不是不在家吗?”
“我一直在卧室睡觉,所以没开灯。”
“哦。”
我的心顿时松了下来。
“别怕,有我呢!”奚铭迟身上清爽的气息,微热的体温,让我慢慢安心,慢慢有了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