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我跑遍了省内的各大出版公司,可面试结果都不尽人意。熟人私下告诉我,是我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上面已经发话了,没出版公司敢收。
我强烈而悲哀地意识到,我职业生涯有可能走到了尽头。
回到家,奚铭迟整天跟大爷似的指挥我这个小保姆干着干那。
与此同时,我敏锐地发现,奚铭迟身上有作为医生的“职业病”!!!
晚上,我一边吃西瓜一边看电视。因为不想动弹,我将西瓜皮瞄准电视旁的垃圾桶,完美对准投入。
奚铭迟坐在我旁边盯着我看了老半天。
“怎么了?”
“你难道不觉得你特别……”他欲言又止。
我冷哼一声,“怎么着,我祖辈以前是扔手榴弹的!我这手艺完全是遗传,所以仍西瓜皮特别准。”
“误会了,我是想说你特别像猪这种生物,懒到一种境界。”奚铭迟眼角含着笑意。
“我怎么懒了?”
“你吃西瓜竟然不吐西瓜籽,西瓜里面的西瓜籽吃的时候最好吐掉,因为它不能被胃消化,吃多了容易造成肠梗塞!”他弹了弹身上的灰,懒洋洋地叙述医学术语。
我:“……”
……
隔天看电视时,我专门避开需要吐西瓜籽的西瓜和需要吐葡萄皮的葡萄以及剥香蕉皮的香蕉,一边吃着榴莲一边打开今天找工作时在路上买的可乐。
正当我陶醉在电视上男女主在雨中拥吻的画面了,看得津津有味,余光又瞥见他凝视着我,欲言又止。
“又有何贵干”我不耐烦地看他。
“可乐是含咖啡因的碳酸饮料,和榴莲一起食用很容易会引发心脏病猝死。”他很大爷地翘起二郎腿,看见我的反应,顿时觉得好笑。
我呼吸一顿,剧烈咳嗽,好大一会才平复下来,可能,我还没心脏病猝死就已经被他这个钢铁直男给气死了。
“你不说话会死呀!”我埋怨。
但!
奚铭迟并不觉得给我科普生活小常识有什么不妥,依旧我行我素,对我的一言一行指手画脚。
虽然我无数次安慰自己,没事没事,男人每个月也有那么几天,我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当他是内分泌失调了。
可我妈的来电因为我住在奚铭迟家而来电的愈发频繁。
“飘飘,今天是火老虎,你记得给铭迟煮点绿豆汤!”
“飘飘,我做了铭迟喜欢的肉干,你过几天抽空回来拿。”
“飘飘,铭迟工作忙,他的衣服你一定要帮忙洗洗,还有他的内裤,不要不好意思洗呀!”
……
瞧瞧,这是亲生母亲说出来的话吗?
这适合吗?
“铭迟!铭迟!你整天一口一个铭迟,他又不是你亲生的。”
“你小心眼的孩子哟,怎么能这么说呢,铭迟怎么说也算是我的半个儿子,我看着他长大的呀!”
有了我妈在背后撑腰,奚铭迟变本加厉的指使我。
“白飘飘,你把稀饭怎么煮得这么干?”
“白飘飘,你到书房帮我取本书,别告诉我你不认识字。”
……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快要受不了了!
我就像一颗软柿子,被奚铭迟这个大魔头使劲捏,而我亲娘胳膊肘往外拐也帮着他使劲捏……
“我敷个面膜他都笑话,我容易吗我!”又一次面试失败,我干脆躲在鱿鱼的酒吧遮阳,顺便吐槽奚医生的恶人恶行,说着说着,泪如雨下大有孟姜女哭长城之势,“而且,他竟然嫌我吃得多!”
“好了好了,他从小就是这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早该习惯了,乖,听话!”鱿鱼捏了捏我的脸。
“就他这样子,活该一直是单身狗。”
鱿鱼看出我的愤愤不平,直言道:“他单身和这个我觉得没关系,女生都排队巴巴等着他呢,是他自己不要。”
“我看就是让那些女生给惯的。”
“得了,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能和奚铭迟朝夕相处,那些女生要是知道都羡慕死了。”
“我不稀罕!”
“不住他那儿你住哪里?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更何况你们俩没有血缘关系,而且——”鱿鱼顿了顿,说得苦口婆心:“奚医生作为老朋友也是为了你好,怕你吃成弥勒佛将来嫁不出去!”
“他分明就是嫉妒我饭量好!”我愤愤然,“伟大的莎士比亚说,长期面对精英不利于身心健康。”
“可莎士比亚没说过在面包和水仙之间选择水仙呀!你想一想,你现在才多少存款再加上没了工作,难道出去喝西北风再退一万步,你是有顾美集团董事长这个靠山,但咱们有骨气不能他。因此就算奚铭迟有些过分,忍一忍嘛就过去了,从小认识不会有坏心,你不知道现在社会多么险恶,合租两个人搬家时成了三个人的例子比比皆是。
你们俩清清白白,他又不喜欢你,和他住一起放一百个心,安全得不得了。”鱿鱼说的语重心长。
我想了想也是。
“你不是换男朋友比换天气还有快,赶紧分了赶紧收留我吧!”我还是带着一丝希望。
“那也会有下一个,你就别打我公寓的主意了,安然的住在奚医生家里吧!”
聊了一会,鱿鱼懒得理我,转身招呼顾客。
我一个人坐在散座上喝闷酒,搭讪我的人少之又少,可竟然有一个不识货的看起来文邹邹的青年才俊走到我跟前,拿着酒杯,一脸真挚:
“美女好酒量!”
“一般一般。”我小呡一口。
“美女平时有什么喜好?”青年才俊有意亲近。
在外面我通常会把自己包装成文艺少女样子,于是宠辱不惊地淑女地笑了笑:“因为我当过中学数学编辑,没事喜欢刷刷题,平时的话我喜欢文学阅读,比如《围城》之类的。”
“《围城》听书名是讲打仗的吧?我最喜欢看抗战年代的电视剧,尤其是抗战神剧,看起来那叫一个爽呀!把那帮小鬼子打得屁滚尿流。”
我讪讪一笑,附和道:“那你可真有雅致,好兴趣好兴趣。”
没一会我就受不了这位仁兄说西施使用媚术诱惑了周幽王结果被浸猪笼,找借口溜走,还是去烦鱿鱼比较爽。
“你真的不打算开始一段新的感情”鱿鱼轻轻点了点我的额头。
新的感情吗?
我恍惚,感觉是离我格外遥远之事。
“他……”鱿鱼欲言又止,“在那之后,有没有找你”
我明白鱿鱼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人家当你说得再清楚不过了,还找我干嘛?说不定他都结婚生子,有自己的家庭了。”
说着说着,泪水控制不住在眼眶打转,我仰了仰头,又把眼泪憋了回去。
“那也说不定,万一他后悔了呢?”
“我又不是一条狗,可以让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我怨气满满。
“好了好了,不提他了,”鱿鱼轻快,大手一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爱情不是戈多,光等待没用!我给你介绍青年才俊,我这宝藏之地的美男子可是一抓一大把!”
“在酒吧泡的青年才俊吗?”我想起刚才那位青年才俊,老实回答,“我可不敢要。”
鱿鱼“唉”了一声,“你这是自杀式单身呀!亲手用你的高标准卡住了丘比特的小脖子!”
“哪有!”我反驳,说道:“我很好追的。”
只要真的爱我就行了,爱我。
爱情不是戈多,光等待没用,可是,就像村上春树说的,哪有人喜欢孤独,只是不想失望罢了。
晚上我洗完碗,洗完澡,干完保姆该干的事,躺在床上就要结束无聊迷茫的一天时,竟然接到了一个本省的陌生电话,电话铃声持续不绝。
我心里七上八下,会是他吗?他给我打电话是什么意思如果真是他我该怎么回应?
我脑子迅速浮现出选项多个选项,
a大骂人渣,害我这么多年活得行尸走肉
b哭,把这些年所有委屈都哭出来
c沉默
d挂断
当我小心翼翼拿着电话,在对方近乎就要挂时,按了接听键。
“喂”
“白飘飘,是我,考虑了很久才给你打电话。”
“有什么话你说吧,我很忙,没事我就挂了。”
“别挂!”他的声音雄浑中夹杂着清朗,是很好听的男中音,有一丝熟悉感。
因为我和付澈然七年没说过话,上次不期而遇也没听见他的声音,所以我不确定这人是不是他,但我又不好意思直接问他是不是付澈然,那显得多没面子。
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很快就会说完,给我几分钟好吗?”他祈求得诚恳。
听着他近乎哀求的语气,我心中五味杂陈,不是机场冷血的态度,又像是回到了我们刚开始的时候。
“你说。”
“我知道你失业了,所以我想让你来顾美工作!”
What!!!
不是付澈然!
与顾美能联系到一起的我只想到一个人,试探着问:“你是……许千阳”
“嗯,是我,我有事找你。”
原来许千阳!
神啊!害我以为是付澈然!
……
许千阳开门见山向我挑明他打电话的目的,希望我可以去顾美集团上班。
“说说看,你怎么知道我失业了”
平复心情后,我心细如发地发现他话语中的隐含信息以及漏洞。
对付这种如狐狸般狡猾之人一定要像下围棋一样步步为营,切不可大意马虎。
“其实很容易,柳城就这么大,你最近一直在投简历一直面试,很多公司的业务都是相连的,我这里难免会收到一些风声。再加上我有意关注你的动向,想知道些什么自然易如反掌。”
许千阳说得滴水不漏,生怕我拒绝。
“那为什么要我去顾美?我之前不是已经拒绝过顾振东了,你没听说吗?”
许千阳闷笑出声,像是听到了很好听的笑话。
“他是他,我是我,我现在已经正式接管顾美,姑父他已经退居幕后了。”
“是吗!那恭喜你,年纪轻轻就担任顾美总裁,真是年少有为,也希望你早日找到合适的另一半。”我冷冷地说。
“你还没回复我的问题,愿不愿意?”
“不可能!”我一口回绝,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你是担任了总裁,但我知道你姓许,这个姓氏跟我们白家一辈子有血海深仇!”
许千阳仍在电话那边好脾气地讲述在顾美工作待遇有多优厚,滔滔不绝。
我不耐烦,直接没礼貌地挂断了电话。
和顾家许家人,我一辈子也不想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