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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我叫温如静,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一学生。

我的性格比较内敛,遇见同班同学总会不自觉地紧张。我实在不清楚怎么与他人正常的交朋友。从小到大,我总是独来独往。我很清楚班上的同学不是不喜欢我,只是因为我自己的性格原因才造成了这样,而我也渐渐地熟悉了独来独往。有的时候,也会想做些什么改变一下自己,可是好像没有什么用。那种不自觉的害羞与紧张,是不可控的。

我孤独的时候,我爸常常陪在我的身边。他是一个不怎么出名的作家,平常的工作时间比较自由。小的时候,一放学,他就带着我出去玩。我想那个时候,我爸那么积极,也是想我在游乐场认识一点朋友。可是小学的六年过去了,我们一直没有收获。他写的小说不怎么样,我想交的朋友也没有一个。我俩算是这个世界上最失败的人了,可是这些并没有打败我们。我和我爸一样,有着谜一样的自信,相信总有那么一天,我俩都会转运的。

但是他还没有转运的时候,就先离我而去了。

那天放学的时候,天是灰蒙蒙的。我很想出去玩,就拉着我爸出去了。因为每天就那么点时间是我开心的时间,所以我很想出去。谁知玩到一半的时候,大雨猛然袭来。我爸带着我想去对面的商场里避雨,但是就是这十几米,我爸丢掉了他的生命,连同他想要转运的心。转运,恐怕这辈子,我再也不会了。我无助的哭泣,惊慌地嘶吼,血慢慢地洇湿了我的衣服。豆大的雨打在他的脸上,他再也没有睁开眼睛,用他温暖的手来擦掉我眼中的泪。

谁能想到他那天出门时,对着我的微笑,居然成了永别。我憎恨我自己。

我爸被拉进了我妈的医院,在推进房门前苦苦哀求我妈,求她一定要救回我爸。但是当门急救室的门关上又打开的时候,我跌落在地上。

我的悲哀与无助成了我这辈子的阴影。

我怨恨我自己,也怨恨我妈,但是相比起来,我很清楚更怨恨还是我自己。也许是为了转移疼痛,我把对自己的厌恶分散在了我妈的身上。她没有救醒我的爸,同时也没有转头来救救我。

我爸的丧事办完之后,她就整日忙碌。我见到她的次数越来越少,有的时候,一个星期都没有见过。在这个特殊的时候,我需要我妈的安慰,需要我妈的肩膀,需要我妈的陪伴,但是越想,越期待,失望的就越多。我渐渐地讨厌起了她,讨厌她没有给我一个温暖的家。

整日空荡又安静的房间,让我也愈发的讨厌起了自己。

直到沈平的出现,渐渐地让我的心没有那么痛了。

沈平是个半途转来的外校生。他很普通,但是又那么地特别。他笑起来的时候特别的温柔,就像是春风吹过人的脸颊那般,轻柔舒适。那笑不会很粗旷,也不会很冷漠。我总是会不经意间的沉迷在他的微笑暖流中。也许是因为他的笑容吧,我总是会不自觉地注意他。他的性格与类型,就是我所期待自己改变成功的类型。不费吹灰之力地和周围的同学打闹在一起,身边拥有很多朋友,微笑的时候,不会那么刻意。我羡慕他所拥有的一切,羡慕他轻而易举地得到的一切。

不久之后的一次换座位,他居然成为了我的同桌。我既紧张又开心。好久好久,我的心没有跳的这么剧烈了。那天的我就隐隐地感觉到我的生活会因为他而有所改变吧。

和他在一起的一个多月里,真的没想到我居然能和他成为朋友。我也没有想到自己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会那么的心安,那么的舒服。我的紧张与不安,在他的面前渐渐地消失。他就像是上帝派来守护我的朋友,总是细心地帮助着我,感化着我,让我又对明天的生活充满着期待。

我叫沈平,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一学生。当然说我普通呢,其实是在自谦。在之前的学校,我可是个风云一般的人物。虽然在现在的学校没有什么人气,但是这样挺好的,生活中终于平静下来了。

我爸之前是打网球的,虽然已经进了国家队,但是他的成绩平平。最后他选择退了下来,当教练,培养新的国家人才。当然我就是他第一批培养的对象。我是整个球队里面最小的那个,可是我爸对我就像对他们那样的严格。别人训练累了,还有父母关心,而我从小就没有听到过父亲一句鼓励。仔细回想小的时候,自己好像活在了无声又有声的网球场里了。脑子里面全是网球碰过球拍,发出的有力的砰砰声。我渴望他看见我的努力,渴望得到他的鼓励,所以为了这些加倍的努力。终于等我能够上场参见比赛的时候,我几乎斩获了所有的冠军。我就像是报纸所说的那样,是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有望为祖国争得荣誉。我也从我爸的眼里,看见了我的存在。从第一次获得冠军的时候,我得到了父亲的关注。而也是从那天开始,他仿佛将自己的理想全部倾注在了我的身上一样,分外的关心我的网球,却不是我。

那一天,是我超长时间训练的普通一天,我终于倒了下去。昏迷前,我听见了我爸紧张的呼喊。真没想到这个时候,我却竟然有些感动。这一刻,我爸才是真的看到了我吧。醒来的时候,医生说我的膝盖受损,又因为平时受伤不在意,需要在轮椅上度过一段时间。我以为没有什么大问题,可是我爸却不让我再打网球了。我意识到我自己已经给不了我父亲想要的光彩了。我恢复了普通学生该有的上学生活,虽然我的存在还是那么地光鲜亮丽,仍然有很多的人喜欢我,崇拜我,但是我忽然感觉我的生活变得渺茫了起来。从小我的愿望就是站在冠军的奖台上,让我爸看见我,可是我努力抓住的幸福,想要靠近的幸福,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平平静静地学习,准时的上下课,我走在被束缚的时间里。我想要的突破,我想要的欢呼,我想要的璀璨,丢失在了那一天。没有人安慰过我这个被光环和亲人抛弃的我,孤独与冷漠充满了我所有的黑夜。某个寂静的夜晚,我也会看着曾经的奖杯,夜不能寐。

我不知道我爸为什么会给我选择转学?在那次我问他可不可以重走网球路的时候,他给了我答案。

“爸,我感觉我的学习不行,我可以重新打网球吗?”我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

“不可以。”他直接拒绝了,没有思考一下。

“为什么?”

“医生说了你不可以打网球了!”他说的这句话,我感觉是在敷衍我。

“为什么?”我又问道。

“你是成不了大器的,走了这条路,也只会失败。”他的语气带着些对我的讽刺。

“为什么?这是我自己的路,为什么你直接给我决定了,我的路,我有我自己的选择权,而不是靠你来决定的。还有我转学也是,你从来都是自己做决定,从未考虑过我!”我积攒已久的愤怒与怨恨终于让我不再理智。

“有你这样和爸爸讲话的吗?”他生气地想要动手打我,我妈及时拦住了。她让我会自己的屋,我照做了,但是心里的气愤还是无法消散。

我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为说出那样的话,也许是心里的不平等感积攒的太久了。我想要的东西,就算是他的普通学员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但是我在他那却一点都得到。我渴望得到他的关爱,但是我不渴望他操纵我的生活。

“你爸是为了你好。”我妈拍着我的肩膀说道。

“为了我好就要为我做所有的决定吗?”我生气地说。

“你爸不让你打网球是为了你好,当时我们怕你承担不了,所以没让医生告诉你实情。”

“什么实情?”

“你若是再打网球的话,受伤会越来严重,总有一天,估计会在轮椅上过一辈子。听到这些的时候,你爸很是担忧。他知道你喜欢打网球,怕你听到这些接受不了,所以我们才选择了隐瞒。”

“我是男子汉了,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接受事情的。”

“还有就是转校的事情,你爸怕同学的言语会伤害到你,所以才选择了转到离家最近的这所高中。”

听到我妈讲的这些话,我真的没想到这居然是我爸为我考虑的。原来他的关心,总是藏在我不知道的事情里。从那以后,我渐渐地了解了我爸。我记得在我小的时候,他给我讲过他在国家队的那些年。可能正是因为孤独的那几年,他才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

还记得是在一个和我爸争吵的晚上,我气地走出了家门。争吵的原因就是我的学习成绩太差了,还打游戏。那个时候的我挺堕落的,虽然在学校看起来挺好的,但是一回到家,看到自己的曾经,我的情绪就会变得急躁了起来。渐渐地我喜欢上了打游戏。那天摔门离去的时候,我爸就说要是我离开,就不要再回去了。我也是正在气头上,打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在街上晃了好久,渐渐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可是自尊心强啊,抹不开面子回家。总觉得再待一会,我爸一定会来找我的。我还自己下了个赌,要是我爸不来找我的话,那就一定是不在意我了,那我就离开这里。反正我流落街头,估计他也不会在意吧。说实话,我还是想他们快点找我的,这样我就能理所应当的回家了。我找了家离家最近的便利店,走了进去。正当不知道买些什么的时候,不巧碰见了我的新同桌温如静。我总是听见男生讨论她的名字,说她虽长得好看,却是个不爱说话,高冷的女孩。虽然别的男生总是那样讲,但是我很清楚那些男孩子都挺喜欢她的。有的时候,我的眼神总会不经意间的撞上了她的眼神,我不清楚是我在偷看她,还是她在注意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能从她的眼神中感觉到一股莫名其妙的悲伤。而四目相撞的时候,我又感觉到了她眼神中的紧张。总感觉她充满了神秘,但又很平凡。说实话,我总会抑制不住地想要靠近她,慢慢地去了解她。

那天的她穿着很平常的粉色卫衣和淡蓝色的牛仔裤,飘逸又带着些微卷的长发自然地散落在肩膀上。她的模样确实比穿上校服的时候好看很多,尤其是那头长发,忍不住的想要去摸一下,看看它是不是像想象中的那般软。出了便利店,她走了一会就停了下来。她低着头说看着刚买的东西,不一会,我忽然看见亮晶晶的东西一闪而过。我知道那是眼泪。我很诧异,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哭,便按耐不住自己的心走了上去。我明明看见了她的悲伤,看见了她的眼泪,但是她微微一笑说没有事情。我害怕她出什么事情,便跟在了她的身后。那天我和她讲了很多,慢慢地解开了自己的心结,但是我知道她的心结是隐藏的伤疤,一时之间,她是不会轻易的展露出自己的伤。我很明白她的躲躲闪闪,毕竟讲出那些,就是把结成的痂抠掉,再次体会那不会消失的疼痛。我期待她慢慢地讲出来她隐藏的悲伤,这样的话,我也会像他帮助我那样的帮助她,让她战胜那些疼痛!

自从那晚上接触了她之后,我就感觉自己像是遇见了人生中重要的一个人。很多人没有看见她眼中的悲伤与坚强,但是我却看得见。她的乐观与坚强总是在吸引着我的注意。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那么想要走进她的世界。也许这就是我的命运吧!她有着我能懂的悲伤,我也有着她能懂的迷茫。我们就像是孤单的两个星体,就算是不言不语,静默的陪着,也能懂得对方的所需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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