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松说道:“三年前,宋仁哥哥心里也是有所顾虑,让古某和时运兄弟,还有刀者牛刀兄弟,留在苍山,以为后路。”
“可惜当时苍山数千好汉,人心已经不齐。又闻宋仁哥哥等十五个头领出事,斗志全无。苍山告破,牛兄带着大牛来到沛县,古某和时牛二位兄弟亡命天涯。”
大牛说道:“我爹就是刀者牛刀,后来改名牛大发。”
顿了一顿,大牛说道:“小王,你现在知道我的身份了。我要向你告别,随古叔父和时叔父去凉州找我爹。”
古松和时运微愣,古松说道:“好,你随我们去找你爹。”
时运张口,古松一瞪眼,时运无奈闭嘴。
王有才怒道:“大牛,你在说什么?胡说八道!当今世上,唯有读书方有出路。是谁在我耳边说,他爹天天唠叨逼他读书?牛叔临走前把你交给我,我有责任看管你,你别想跑!”
大牛的牛眼红了,古松和时运对视一眼,看王有才越发顺眼。
事已至此,王家庄早已和大牛扯不断关系。王员外叹了口气,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说道:“大牛,有才说的对。记住,你是王家庄的人。嗯,我愿收你为义子,你可愿意?”
“砰”的一声,大牛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大牛愿意,大牛见过义父。”大牛诚心诚意的说道。
王员外扶起大牛:“好孩子,起身。”
古松和时运起身,深深的鞠躬道:“王员外高义。”
王员外笑道:“古兄弟,时兄弟,难得来一次沛县,且多住些时日,好让王某略尽地主之谊。”
古松说道:“好,恭敬不如从命。王兄,古某这几年叫古逵,时运兄弟叫时义。”
王有才突然起身,面向古松和时运深鞠躬,说道:“古叔父,时叔父,有才想拜二位叔父为师,修习武艺,还望二位叔父成全。”
古时二人真的愣了,大名鼎鼎的神童王有才,想要习武?
这个时代,四国并存。东柳西萧,南赵北汗。
柳国和赵国都是文尊武卑,就连西边向来蒙昧野蛮的萧国,也正在向柳赵两国学习,奉读书人为上宾。
赵国境内,文人是天,武人是地。文人手无缚鸡之力,亦可统率千军万马,帐下武将唯有听命之本分。
王有才是谁?
王有才是名符其实的沛县神童,王有才是沛县县考第一名,王有才是闪闪发光的文坛新星。
语出惊人,七步成诗,声名远扬,天降才人,试问同辈读书人有谁可以比肩?
可是王有才想要拜古时二人为师,修习武艺!
王员外急了:“有才我儿,你……”
王有才打断王员外的话:“爹,儿向您保证,此生以文为主,以武为辅。爹,儿向您保证,两个月后的郡考,儿必得第一!”
用力的吐出一口浊气,王员外望着王有才坚定的眼神,无奈问道:“此言不虚?”
王有才坚定说道:“此言不虚!如果儿两个月后郡考不能得第一,儿今生不再习武!”
“罢了,儿大不由爹。”王员外摸了摸王有才的头,说道:“有才我儿,你需谨记今天你所说的话。”
王有才点头说道:“大好男儿,说到做到。”
古松和时运当即表示愿意教导王有才习武,却不肯答应为师,只道担当不起。
王有才心里有数,古时二人是有备无患,尽量避免今后可能给王有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名份虽然未定,王有才却仍然以师礼对待古时二人。
古时二人也是把王有才和大牛当成衣钵传人来教导。
任何武艺,都是以力为基,古松第一时间想要给王有才打熬力气。
打熬力气?很累的。王有才不愿意受那份罪,展露了自己的天生神力。
古时二人惊讶的发现,王有才瘦小的身躯蕴藏着巨大的力量。
单论肉身力量,古时二人都不如王有才。
大牛由此才知道,原来王有才一直让着自己,要不然王有才一掌可以把大牛拍扁。
古时二人不会在王家庄长住,挑选最精华的武艺传授二小。
古松昔年号“棍者”,一身武艺以棍棒之威最甚,开始教导王有才和大牛棍技。
大牛说道:“古叔父,我爹说了,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武艺什么的都是浮云。”
古松笑道:“道理是圆的,只要自圆其说就是有理。你爹说的也没错,关键在于这个快字。你有多快?你最快你无敌,你不是最快,人家的武艺就可以克制你。”
王有才若有所思,问道:“那么江湖传说,无招胜有招,又是什么回事?”
古松笑道:“无招胜有招?这也要看具体的情况。就好比大牛和你交手,大牛有很多花招,但是你力量比他雄厚太多,你随便一拳就可以击破大牛的所有花招。”
时运说道:“无招胜有招,最初的意思是说,一个人的武功绝顶,对任何武艺的本质都非常熟悉,任何的招式在他眼里都没有秘密,随便出手都能击中对手的破绽。当然,就像你说的,这只是传说。”
古松正式开始教导王有才和大牛棍技的时候,时运不在现场,避嫌让开。
晚上,轮到时运教导二小。
时运昔年号“行者”,号称日行八百里,擅长身法与速度,指点王有才和大牛运转气息腾挪身法的窍门。
时运说道:“我现在传你们运气秘诀,源自我师门传授的内功心法。祖师爷有训,为了防止心法泻露,只可言传,不可记载。法不传他耳,古兄,恕罪!”
古松笑着避开,这是冮湖传统规矩,不是传人,再亲的人也不能旁听。
古松的武艺是外家功夫,时运的法门更多是内家功法。
王有才心想:“文道昌盛,经史文献,诸子百家典籍,大儒名著,皆可买卖。武道势微,秘诀不可记载,法不传他耳,可笑。这个世界文强武弱,看来是有原因的。武道敝帚自珍,固步自封,绝对是一大因素。”
很快,一个月过去了。
王有才的武道资质,再次吓到古时二人。
古松有十二棍式,大牛花了十天学了一式。变态的王有才,轻轻松松的花了十二天,就领悟十二棍式的精髄,就差经验积淀了。
古松严重怀疑王有才藏拙了,否则王有才六天就可以学会十二棍式。
古松心神坚毅,时运则是内心崩溃,严重怀疑人生。
时运师门不传之心法,当年时运花了一月入门,苦练一年方始小成,至今未曾大成。
王有才似乎、应该、可能练至小成了,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更气人的是,王有才这一个月不是专修时运的心法,他还练习古松的棍技,他还出题海折磨大牛,他还花了更多的时间帮大牛批改、讲评功课。
大牛练武很勤快,鸡未啼大牛先起,打熬力气。而王有才呢?日不上三杆不起床,没有太阳的日子更是睡的天昏地暗。
“王有才,生而知之!”古松安慰濒临崩溃边缘的时运,说道:“这一个月来,你有见过王有才读书吗?我就从来没有见过他读书的模样。可他却是文坛新星,文声远扬,郡考第一似乎唾手可得。临近郡考,他居然以安全为由向学堂夫子请假,夫子居然还答应了。”
时运双目茫然无神,说道:“我可以确定,一个月前王有才根本就不懂半分运气法门,可是现在他的速度和我一样快。我号称日行八百里,他现在可以夜行八百里。你看,你看,他在树枝上笑,我要吐血……”
古松叹了口气,羡慕的看着树梢上的王有才,还能说什么?
王有才很喜欢这种感觉,身轻如燕,迎风飘荡,微风拂面,我自逍遥。
立在树枝上眯眼享受人生的王有才,耳朵微动,远处有动静,应该是群马在奔腾。
自从修练时运的内功心法后,王有才的听力越来越灵敏。
这里是王家庄三里外的小树林,是前往王家庄的必经之路。
现在,是深更半夜,月朗风轻。
王有才飘下树梢,说道:“二位叔父,远方传来马蹄声,应该有数十匹马在奔驰。”
时运深深的看了王有才一眼,趴在地上,双耳颤动。
终于,时运听到动静了。
时运起身,不看王有才,说道:“是群马奔腾的声音,提高警惕。”
赵国文道昌盛,经济繁荣,但是缺马。朝廷军队缺骏马,民间多老马。
深夜群马奔腾,肯定不正常。
镖局走急镖,有可能连夜赶路。但是一般会有马车运载物资人员,不会如此急奔狂驰。
王有才有了猜测,脸色已冷。
古松折了两根粗壮的树枝,掌刀切掉枝叶,递给王有才一根。
“你们两个先躲起来。”古松说道,撕了一块衣服蒙住面容。
王有才和时运跃上大树,借枝叶藏身。
一盏茶后,暗黑的尽头驰出三十多匹骏马,马上是三十多条壮汉,领头带路者是王有才的熟人——漂亮的西门光。
随着众马驰近,一股肃杀之气袭来。
古松一人一棍立于路中间:“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钱!”
众马止步,一个满脸横肉,额头有一道明显伤疤的壮汉哈哈大笑:“哈哈哈,有趣,真特么的有趣!居然有人想要打劫爷爷,真的是活久见,不虚此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