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自上次江丞相被杀到现在虽然也发生过一些让皇帝头疼的事情,但都没这次的皇子被掳严重,这关系到皇家的威严。初元帝虽然很着急慌乱,但他还是下令禁卫马上封锁消息,知情者一律集中关押。连夜又召见了丞相和大理寺卿,两个老臣是初元帝的心腹,大半夜被召进宫心里都知道肯定是发生了大事。君臣礼毕,皇帝看了看两个因为突然被叫起还有点茫然的老臣,心里盘算了下,叫太监总管上茶赐座,理了理思绪,定了定神,问道:
“两位爱卿可还记得江丞相被杀案?”本来还有点睡眼惺忪而显得有点不经意的两个人瞬间就紧张起来。皇帝见两人有点紧张又继续说道“就在一个时辰前,朕的三皇子被掳走了,就在这守卫森严的皇宫,当着无数禁军和朕的面,而那歹人却毫发无损,据宫里的老人说这人和当年当街刺杀江丞相的人是同一个人。”两个老臣听得大惊。
“朕已经封锁了消息,以免出现混乱,深夜召两位爱卿入宫,一是希望二位爱卿秘密追查三皇子的下落,也想问问二位,面对如此嚣张的贼人,当如何?”
两个老头互相看了一眼,都不语。当年江丞相被刺,朝堂大乱,先帝大张旗鼓的追查许久也未查到蛛丝马迹,甚至连个怀疑的对象都没有,如若皇子真是被同一人掳走,那又该上哪里去找。君臣三人都默默的喝了几口茶,老丞相忽然想到了什么“陛下,不如召靖武王进京,兴许他能帮陛下找到三皇子,江丞相的案子或许也能有点眉目。”其实皇帝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办法。
“朕未尝不是没有想过,可是靖武王是先帝亲封,他老人家一直在封地闭关,就连他小王子出生他都未曾出关,朕虽是一国之君,却也自觉没有要他老人家中断修行,移驾皇城的分量。”
“陛下,众所周知,老王爷是除云顶之上,世间公认的最强者之一,我们要用的是他的威慑力,既然老王爷不便出关,我们可以召他的王子到皇城,未免唐突,陛下可以以赐婚为由召老王爷的一个小王子进京,靖武王有三子,大王子秋云天掌管军队,且早已婚配,二王子秋云池拜入道门大家清竹门下,因此陛下可以赐婚与三王子秋云十三。三王子正是适婚年纪,而且与他的哥哥姐姐不同,并未习武,三王子长相也与其兄父的粗犷不同,随其母,很是俊秀。我想配与哪位公主也是妥帖的。”
“你是说要将公主许配给他?可是我朝只有一个公主,那是朕的亲妹妹,朕就这么一个妹妹,就算朕忍了,同意了,太后那也不会同意的。”皇帝一听要把自己的妹妹嫁出去,顿时有点不愿意“京城那么多大家名门,随便让他挑一个不行么?”
“陛下,都说靖武王是大礼朝的脊柱,别人反了有靖武王在,可是陛下有没有想过,若靖武王反了谁能阻挡?是,老王爷和先帝的情谊深厚,老王爷又忠心肝胆,可是老王爷下面的封地和军队将来都是要传给他儿子的,陛下能保证他的儿子不反吗?所以与公主联姻,既能借老王爷的势力和手段找回三皇子,也能对靖武王的势力有所牵制和防范,两全其美。”其实老丞相心里还有个盘算,这个公主好奇心太重了,经常惹事,她一个人惹事也就算了,都是皇家的事,关键是她老带着老丞相的女儿一起惹事,这就有点令人头疼了,把她嫁出去就没那么多空拐带他女儿了。
“此事容朕仔细想想,两位爱卿早些回去歇息吧。”本来皇帝只是着急皇子被掳的事,经丞相一提醒,积压在他心底多年的烦心事又涌了出来,甚至比皇子被掳还令他头疼。先帝励精图治打下这江山,坐在那龙椅上并没有什么质疑的声音,可是他只是继承了父亲的江山,和靖武王比声望差的很远,最让皇帝挂怀的还是靖武王的那几十万军队,打天下时他们是利器,现在天下太平,他们反而让皇帝不安。想要除去既没有理由也没有实力。难道只能寄希望于靖武王忠心不二?皇帝想到这个就很忧虑。
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皇帝第二天决定按丞相所言把公主嫁与靖武王之子。此事需要太后同意,还要想办法让自己的亲妹妹春阳长公主初落雪同意,老太后非常疼爱这个唯一的女儿,但老太后通情达理,必然能明白自己的苦衷,问题不大,可是这个妹妹就不好说了,太后和自己把她宠坏了。皇帝决定先让人透个风给公主,让公主先消化下,然后再去找她,这样可以少一点冲突。公主虽然在宫里人人都宠着,但太后是个明理的人,公主虽然爱由着性子乱来,但并不是不讲道理。有时候只是你和她讲的不是一个道理才出现的分歧。国之大事,她还是能够体谅的。等公主松口了,再去找太后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临近日落,皇帝觉得差不多了,于是摆驾去往春阳公主的寝殿朝阳殿。下人通报后春阳公主并没有出来迎接他,皇帝知道妹妹不高兴。进去,春阳公主正在看书,没看他也没和他搭话。初元帝坐到妹妹的旁边,脸上挂着笑,平时都是妹妹惹他生气,这回他也能惹妹妹一回,也算是有趣。
“看来你是知道了?”皇帝又招呼春阳公主的侍女小桃“去给朕倒杯茶来。”小桃应了声就出去了。
“那你有什么想法现在说说吧。”
“你是皇帝,一国之主,我能有什么想法,照做就是了。”长公主轻描淡写的回他,仍然继续看书。
“亲爱的妹妹,让朕帮你梳理梳理,于公呢,朕这么做是为了大礼江山,于私,是为了你将来的幸福。”
“哦?继续说。”
“你也不小了,总归是要嫁人的,妹妹你贵为一国之公主,让你嫁个平头百姓门不当户不对,剩下京城这些公子哥你也都打得差不多了,剩几个没打过的实在也是没什么特色,我都看不上,这个靖武王的三公子长的很是俊秀,最重要的一点,他从小习文,未曾习武,将来吵架什么的,以你的这点三脚猫功夫完全不会吃亏。”皇帝说完微笑的看看着春阳公主。
“别人说我不好也就罢了,你是我亲哥哥,你居然也不说我好。”春阳公主合上书生气的看着皇帝。
“妹妹,实话是难听,但都是为了你好呀?”
“我考虑了很久,我既然生为大礼朝的长公主。自然不能只考虑自己的感受,我现在不答应你,也不拒绝你,一切等老王爷的三公子进京以后,让我看上一段时间,如若这个三公子实在不堪,那你就别怪我。”公主认真的说道。
“这个自然,他要是不堪,别说你不愿意,皇兄更不会同意。”皇帝心里松了口气,自己的妹妹虽然隔三差五喜欢出去查个案,打抱个不平,但还是很有大局观的。只希望这个三公子争气点。剩下的事就是去探探太后的态度了,从朝阳殿出来,他径直摆驾去了太后的永寿宫,他想把这件事早早的敲定,毕竟自己的儿子还下落不明,自己又毫无头绪,这件事皇帝让丞相先去给太后交了个低。
请过安,皇帝也没有说多余的话,以太后的精明,皇帝不想说多余的“母后,儿臣来是想问问关于雪儿的婚事,母后有什么指示。”
“元儿,你现在是皇帝了,什么事情你做主就好,唯独雪儿的事,你以后得我和先商量,我和你父皇老来得女,母后有多疼她你不是不知道,你把她嫁的那么远,我想见她了怎么办?”太后责备道。
“母后如果只是担心雪儿嫁的远的话,这个好办,本来呢我现在不想说的,其实我打算让他们成婚后居住在京城,并没有打算让他回封地去,只是现在还不能说。”
“就不能把雪儿嫁给稍微普通点的人吗?和朝局挂钩的婚姻哪里会有幸福?”
“母后,孩儿真是为了雪儿以后考虑,靖武王势大,有军队,个人修为强大,不论是朝中大臣还是江湖势力都不敢轻易得罪靖武王,就连朕都畏惧三分,雪儿嫁给他的儿子自然就有他们家的庇护,再有雪儿贵了长公主,他们家自然也不会怠慢,有件事儿臣没有告诉母后,就在两天前的夜里儿臣的三皇子被人在皇宫掳走了,贼人如此嚣张大胆,难保那天不会对雪儿下手啊。儿臣如此做,既能保证雪儿以后的安危,又能借秋老王爷的势力帮助我们。”
“什么,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才告诉我?”太后吃惊的看着皇帝。
“儿臣是怕母后忧心,朕已经封锁了消息,大理寺对此毫无头绪,禁军也查不出个所以然。”
“那雪儿知道了么?”
“儿臣怕母后忧心,”
“儿臣刚从雪儿那里过来,她不反对,也不同意,要等三公子进京观察之后才表态。”
“那这件事,皇帝你看着办吧,我老了,这些事我帮不上忙了。”太后忧心的说道。
皇帝从永寿宫出来,直接赶往御书房,丞相已经等候在那里了。“朕下一道赐婚圣旨,你找人送去秋叶城,记住找个办事牢靠的,还要抓紧进度。此事还要注意保密。卿可有人选。”
“倒还真有一个。王逸将军有个手下叫陆昂,此人三代从军,但三代也都平平无奇,靠着家中殷实,资历老道,在军中也混得个昭武校尉的官衔。就在前两年,此人回老家探亲路遇强盗,靠着多年军中的磨练勉强将强盗打跑,强盗慌乱逃跑时留下了一本武功秘籍和一把当年剑圣武道大成丢落四方的天赐五剑其中的一剑,此人隧告假回到老家潜心修炼秘籍和剑术,前几个月去挑战了丐帮的尚武堂堂主,居然轻松取胜,现在此人正好回到京城卫军中,陛下可下旨昭其入宫,封其为钦差,若此事办的顺利,陛下可将此人留在身边为己用。”
“着听起来怎么有点离谱。如若此人是歹人,放在朕身边岂不是很危险。”
“陛下放心,此人三代从军,底子很干净,微臣会派两个心腹随其去秋叶城,一路上暗中观察,陛下再命大理寺暗探去暗查此人的各个亲属,如若有异,等他办完差回来想办法除去便是,倘一切没什么大的瑕疵,皇帝可将其留用,皇宫大内也确实需要些修炼大家才是。”
“好吧,此事就按倾说的办。”
二
翌日,陆昂和母亲说要出趟公差便收拾好行装到城门口和丞相的人汇合了,其实他并不愿意当这个钦差,当他得到那本秘籍和那把剑的时候他就有了辞去官职潜心修炼的想法,奈何父亲不允,王逸将军也不同意,不过做了让步,军营不用他去,挂着名头就好。昨天被召进宫,皇帝亲自和他说了这件事,如果拒绝的话怕是回家会被父亲打死。转念一想,如果此去能见到靖武王的话也不算白去,至于皇家的差事,顺手办吧。到了城门口,丞相的人早已等候在那里,因为皇帝担心会有人阻挠此事,所以算上陆昂在内一行四人,一个是丞相和皇帝借调的禁卫副统领齐茂,一个是丞相门客任宇,还有一个马车夫兼向导。齐茂和任宇骑马,马车是给陆昂准备的。
准备妥当,正要出发,被一女子喊住,四人望去,那女子穿着宫中侍女的服装,但形态眼神却不似宫女背扛一包裹,看得出包裹挺沉,姑娘有点扛不太动,齐茂一眼便认出这是长公主,就要上前行礼。同时公主也看见了齐茂,愣了一下,立马大声说:“我是公主的贴身侍女,我叫小桃。”同时给了齐茂一个眼神,使得正要上前行礼的齐茂僵在那里。
“不知姑娘有何事?”陆昂好奇的看着她。
“是这样的,你们此去是给公主招驸马,公主十分关心她未来驸马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派我来和各位一起去,亲眼看看,回来讲给公主听。”
“可是皇上没说过这事啊?”陆昂仍是好奇的看着她。看都她都有点紧张。
“这事是公主昨天夜里去和皇上商量好的,还没来的急通知你们。”
“没有圣旨,也没有什么能证明你真是公主的侍女,就算你真是公主的侍女,还是贴身侍女,此去并不安全,万一出什么差错,我怎么向陛下和公主交代?所以我看姑娘还是回去吧,千里迢迢,我怕姑娘有个好歹。”说罢,陆昂转身准备上车走人。
“站住,这是公主令牌,有什么事不用你们担,公主自会向陛下交代。”姑娘急忙把包裹扔到地上,包裹砸到地上的声音沉闷且有金属碰撞声,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精致的令牌。任宇和陆昂上前去看,然后齐齐回头看着齐茂。齐茂一脸茫然“干嘛?”
“来看看牌子真假。”
“哦。”一个军中校尉,一个丞相的门客,怎么也算见过世面的人,连个令牌都不知道真假?齐茂暗想。走上前随便看了看回过身向两人点了点头。陆昂心里盘算了下“好吧,不过你把你身上的衣服换一换,去前面的裁缝点问问客商夫人一般穿什么类型的衣服,让老板给你弄几身,路上还得换洗。“
“你想得很周到,还有把马车去换一下,换个大点的,再买匹好马。我不喜欢和别人坐同一辆车。钱在这里。”说罢,指了指地上的包裹。然后又一指齐茂“你,从包裹里拿点钱和我去买衣服。”
“是,公……宫女大人。”齐茂蒙了半天,现在是想明白了,公主这是要亲自去看看未来的驸马,看公主极力隐瞒身份的架势,陛下十有八九是不知道这是,现在这里只有他知道公主的身份,说出来吧,公主怕是不会饶了他,不说出来吧,陛下怕是不会饶了他,两个都惹不起,要怎么办?怎么办?满心的忧愁。
齐茂打开包裹,里面全是黄金,整块整块的,拿了两块就随公主去裁缝店了。他们走后陆昂问任宇和车夫“她的意思是要我骑马喽?”另外两个人点了点头。
“那以后是听她的还是听我的?”
“按道理您是钦差,得听你的,可是吧?”任宇也说不太清楚。
“要不我回去找皇上问问吧,总感觉有点不太对。”
“别啊,大人,这件差事急得很,不要耽误了时辰,陛下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待不起啊,大不了,以后小事听她的,大事还是您说了算。姑娘家家的,好糊弄不好明着惹,别到时候到公主跟前乱说才好。我看大人还是快去找匹好马来才是。”
陆昂思索了好久,最后实在想不出什么头绪。“算了,你和他去换个大点的马车,顺便找匹好马,钱在地上,随便花。”
“是,大人。”
陆昂一个人到边上的茶摊上要了壶茶,边喝边等。临近正午总算都回来了,陆昂看了看换过衣服的公主,立马就有点生气了,“我叫你穿的普通一点,你这一身锦缎绮罗,还拿了把这么好的剑,还有你手里这个斗篷是要戴上吗?你非要搞得这么神秘高调么?”
“我觉得挺好的,宫女大人天生丽质,穿的再怎么普通也掩盖不了。”齐茂在一旁溜须道。任宇一个劲儿的给陆昂使眼色“这都是小事,咱们还是赶紧起程吧,别耽误了正事。”
“江湖上不都是这么打扮的么。还有,你,以后不要叫我宫女大人,叫我小姐吧,雪小姐。”公主指了指齐茂。“你们也是。”又指了指其他人。除了陆昂外,都点了点头。陆昂无奈。
公主登上马车,陆昂,齐茂,任宇都上了各自的马,启程开往秋叶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