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机密,佳音,我不能告诉你。”亚楠拒绝了我。
就在这时,吕勉打电话给我,说徐严让我去公司一趟。我刚进公司,就被义愤填膺的人群包围了。吕勉质问道:“是你把公司的信息泄露出去的?”
“不是我!”我否认道,“我不知道这件事。”
“不是你?”吕勉冷笑道,“不是你还有谁?这篇报道可是你公司发出来的,而写报道的人是你的好闺蜜朱亚楠!你说跟你没关系,谁相信呢?!”
“徐严是我老公,难道我陷害我老公吗?这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反驳道。
“就算你不是故意泄露,谁知道你是不是被朱亚楠套走了信息?总之,这件事跟你脱不了关系!”
正闹得不可开交时,徐严进来了。他一进来,整个办公室里都安静了下来。
“现在公司出了这种事,你们是嫌事情闹得不够大,非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吗?”他的目光扫视了一周,眼神锐利,没人敢跟他对视,所有人都低下头去,“还不去工作,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人群很快就散开了。
徐严走到我身边,目光深沉复杂,我被他的眼神吓住了,辩解道:“不是我。”
他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扯住我走出了公司,把我带到地下车库。
我们上了车,他还没有吭声,我忍不住再次辩解道:“徐严,消息真的不是我泄露的。我也是今天看了报道,这才知道原来负债达到5亿了!”
“我知道不是你。”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他烦躁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果断关机了,这才继续说道,“我从来没有跟你提过公司的情况,你怎么可能去泄密呢?”
我没想到徐严竟然相信我,心里异常感动,刚想问泄露情报的人是谁,却被他的话打断了。
“虽然我相信你,但公司里的员工不相信。他们也许还会认为是我在包庇你。”他苦笑了一下。
“那怎么办呢?”
徐严长长叹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三个字:“离婚吧。”
“你知道我是冤枉的,为什么还要跟我离婚?”我有些急了。
“目前没有人能证明你的清白,就像也没有人能证明我的清白一样。为了给大家一个交代,我们必须得分开。”
徐严又深深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再说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渡过这次难关,倘若融不到资金,5亿的亏损,这负债太沉重了。我不能把你拖进来。”
他把我送回家,上楼收拾行李,要搬到公司楼下的宾馆去住,一直到把离婚手续办下来。
我看着他把自己的衣服一件又一件从衣橱里取出来,心就跟那间空了的衣橱一样,无处安放。
我从背后抱住他,央求道:“你能不能在家里住一晚上?就一晚——”
徐严转过身来用力抱住我,火热的唇印到了我的脸上,我热情地回应他,就像是开到最灿烂的荼蘼,怒放之后就是一地凄凉。
凌晨我醒来,听见客厅里有细微的声响。我以为他走了,没想到他还坐在沙发上抽烟。
客厅里的灯灭掉了,黑暗里只剩下一点暗红的星光,一闪一闪,满屋子都是呛人的烟味。我咳嗽着走过去,从他手里夺过香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我对这次融资心里没什么谱。”他的声音喑哑,有一种窒息的脆弱。
我坐在他身边,把头靠在他背上,问他:“融资之后,你会做什么?”
“市场还没有饱和。拿到钱,我会继续扩充店面。”他苦笑了一下,“吕勉跟我产生了分歧,她觉得我现在的做法太激进了,一旦失利,也许就是万劫不复的地步。她不同意我继续扩张。”
“消息是吕勉泄露的?”我问道。
“应该不是。这不仅是我的事业,也是她的事业,她不会自掘坟墓。”徐严回身抱住了我,“但是应该也跟她脱不了关系。她可能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向我施压,被有心人利用了。”
“你拿到钱为什么要继续扩张?你的依据是什么?”我又问他。
“其实前期的铺垫做得很不错,我们利用这几次融资融到的钱,已经发展了2800多家门店,平均下来,一天能卖出40万—60万杯咖啡。”
“这么多?”我忍不住惊呼起来。
“现在还在做活动,咖啡都是按照半价出售,等到恢复原价后,售卖数量可能会减少,不过提价后的价格会弥补这种减量,按照一天卖30万杯计算,一天的营业额能达到600万。”
“我的天哪!”我忍不住惊呼起来,“这么说来,一年至少有20亿的收入!那这5亿的负债根本就不算事儿啊!”
“事情哪有这么简单啊!”徐严伸手搂住我,解释道,“自从创业以来,公司团队扩张太快了,出现了很多问题。咱们结婚那段时间,公司用速溶咖啡代替手磨咖啡的事又抖出来了,说公司的产品不过关。那些因为贪污被我开除的人,颠倒黑白,出来作证说,是公司用速溶咖啡欺骗消费者,而他们是因为反对公司这一做法,被公司开除的正义之士。”
“他们怎么这么无耻?!”
“社会人心就这样。砸钱换市场,这没问题,可是一旦产品出现问题,这个企业基本上就没救了。可现在偏偏我们的产品被爆出了问题。现在所有的投资人都持观望态度,谁也不肯在这个时候轻易出手,万一血本无归呢?”
“老公,”我从徐严怀里挣脱出来,认真地对他说,“你还记得当时你跟我求婚时,我说的话吗?”
“佳音,你……”
没等他说完,我已经站了起来,“我说过,只要你还有从头再来的希望,我就不会离开你。这次,让我来帮你。”
“你帮我?”徐严有些惊讶,“怎么帮?”
尾声
我的媒体人身份为我招来了猜忌,也同样可以成为这次事件的转机。
第二天一早,我就直奔公司,提出要为公司牵线,对徐严团队进行了一次全面、客观、详细的采访。
借这次机会,我们可以公布很多公司的销售数据、营业额,用事实来证明公司有巨大的商业价值。
对我们公司来说,这是一次关于徐严项目的后续独家,自然是求之不得,可面对爆出亏损的媒体,徐严自然有些犹豫。
一旦披露公司的情况,那就是把所有的底牌交了出去,不但大众能看到公司的情况,竞争对手也能看到。
我说服他道:“等到公司失败破产了,你求着竞争对手来看你的销售数据,他们都不会有兴趣的。现在公开信息是向投资人、向公众表达我们的诚意。谁也不会拒绝有诚意的人,反倒是藏着掖着,才容易出问题。”
徐严最终同意接受我们的采访。相比较上一次的“据知情人士”介绍,这次直接采访徐严,还有翔实的数据作为支撑,更加让人信服,逐渐扭转了平价咖啡的负面形象。
与此同时,徐严跟我一起行动起来,他像是不知疲倦的机器人,白天四处去拜访投资人,晚上还在公司加班,不断修正公司出现的问题:精简队伍,裁掉考核不及格的员工;重新制定新的运营计划。
在他采取了一系列改进措施后,尽管公司爆出财务问题,咖啡的销量不但没有缩减,反而增长了百分之二十。
这些成就,公众都看在眼里。有几个投资人,也有了初步的意向。
我乘胜追击,又写了一系列报道,澄清当初被徐严开除的老员工揭露内幕的报道,解释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挽回了公司的形象,还顺便“假公济私”,利用公司的平台给徐严的咖啡打了一波免费的广告。平价咖啡从被公众质疑又转回到正轨上来。
亚楠对我的这些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报道了徐严公司的很多内幕消息,公司的财经App一战成名,跻身业内前列,亚楠作为负责人也赚了个名利双收。
但我对之前她瞒着我的事,始终耿耿于怀。
“佳音,你别生气了,我将功补过还不行吗?”亚楠向我求和。
“怎么将功补过?”我问。
“徐严现在不是在找投资人吗?刚好呢,我认识一位投资界的大佬,也姓徐,徐正义徐总,说不定他能帮到徐严。我可以帮徐严牵线搭桥,让他们两方接触一下。你看怎么样?”
听了亚楠的话,我有些激动,连声追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能不能拉来他的投资就得看徐严的本事了,反正我就是一个传声筒。”
“好,可以!”我忙不迭地答应,“我这就跟徐严说!”
我把徐正义要投资的事,告诉了徐严,徐严之前也听说过徐正义的名声,但一直没有机会接触,现在有亚楠牵线,对他来说是一个起死回生的机会。
这天,我正在办公室里写稿子,忽然接到了徐严的电话。我还从来没见他那么高兴,他竟然在电话那头对我撒娇,邀功似的问我:“老婆,你猜猜徐正义答应给我投多少钱?”
“他答应投资了?”我忍不住替他高兴起来,“他打算投多少?”
“你猜猜。”他语气里有些得意。
“五千万?”
“一亿!”徐严颇为骄傲地对我说,“徐正义打算给我一亿。”
“这么多!”我惊呼道。
“之前我接触的那几个投资人一听徐正义给我投资了,也纷纷打电话给我,想要跟投——”
“这么说来,这次是渡过难关了?”我问道。
“可以这么说吧。”徐严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佳音,这次我能顺利渡过难关,还得靠你。老婆,谢谢你。”
我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别客套了,徐严,我说过,我一定会帮你的。”
“老婆,你今晚早点下班,我准备了惊喜给你。”
“是什么?”
“等你回家就知道了。”徐严认真地说道,“我爱你,老婆。”
徐严是个闷骚的人,从结婚以来,他还从来没有说过爱我这种肉麻的话,我以为他是不会说的,却没想到今天被他猝不及防地表白了。
经历了这次生死存亡的事件,我发现亚楠说得没错,我的情敌不是吕勉,是我跟徐严之间的巨大差距。哪怕是我拼命追赶,也追不上的差距。
倘若我停下脚步,那我们只会越行越远。我想要继续跟徐严的婚姻,那就只能努力跟上他的脚步,不断成长。
哪怕追不上他,至少在他遇到危机时,我能用自己的办法帮他,为他排难解忧。只有这样,我们的感情才能长久。
我在电话那头一笑,对徐严说道:“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