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开始马车便一直往东行驶,出了蜗居的小镇,外面是一片树林野岭,人烟更是稀少了起来。
不过仅仅一个下午的行程,也才出了东区的一个地点罢了,离东洲还有多天的路途呢。
“哦对了,来时忘问,客人是到东洲哪里?”
通红的半边天,现已夕阳下山之时,马车咯咯哒哒的驶于乡间泥路中,两边密树。树林里头被驶过的马车惊动,发出嘈杂的鸟兽鸣声。
牵着麻绳,挥动马鞭,小马熟知这条路段,自己拉客常走之路,在不了几里,怕是能见到一个叫须宜镇了,也就是南洲东区的最后一个点,须点,过了这个镇便是南洲城墙,出去不久便开始进入东洲与中洲的领土了。
这个问题来之时着急忘记说了,面对小马的发问,静坐于马车尾部,与马良将脚伸出外面的净诗轻轻嗯地一声,挠了挠头回答道:“东洲东区能到吗?”
他语气不太坚定,众所皆知,东区几乎是无人区,那边有的只有残暴食人的妖怪。
净诗所说的地方小马他们当然是去的,他们就住于东区,正常百姓谁去那?先前也知道净诗是去找妖怪“讨回物品”的,去那也正常,随后便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只能送你到临近东区的点上。”
“这便足矣,谢过大叔了。”
虽然隔着木板,只有一个小窗口,而且现在太阳也快落山了,看不清外边大叔的脸色,但净诗还是对着他抱拳感激一番。
“今晚我们在镇上歇息吧。”
不到半时辰,果然不出小马所料,面前便是须宜点。他驾车行入镇中,寻找合适的客栈。
拉客如这种长途跋涉的,晚上不宜上路,便会找地方歇脚,要是实在没地方,便只能露宿野外了,绝对不冒风险夜晚赶路。
“哇,可以吃饭了。”
马良一听,满是期望地拍动肚皮,脸上满是期待。赶路前只吃了两块糕点,他肚子早已咕咕叫了。
马车还在行驶,马良与净诗两人从马车后探出脑袋,观看镇上情况。
这外面早已点上通红的火把,街道上行人匆匆,白日的叫卖吆喝声也安静了许多,房屋内也有烛光照明,一些人家以开始享用晚餐。有的更是直接将座椅搬出街道,在外头边吃边与街坊聊天。有的还在收拾摊位回家。
马车不断行进,外面的景色也渐行渐远,取而代之的是新的,感到马车的轨迹,马车拐了个弯,触不及防的净诗两人“哇”的踉跄一会儿便挤在了一起。
此时太阳完全落下,月亮升起。一股清爽的风扑面而来,这一拐弯,路边是一个平静而宽广的湖面,月亮清晰地印在上面,也印着另一边湖岸房子上的火把。
这湖面快莫过岸边的小道了,没有护栏,使得皱眉看着的净诗想要说教。
“快点快点!”
再行驶一刻,传入马良与净诗耳中的叫骂声,一些人正指挥着其他赤.膊上身,全身油亮的精壮男子,来来回回在马车上卸下麻袋装的大米,扛回仓库中。
“咚呛!”
因为前行,叫骂声渐行渐远,刺耳的声音取而代之。敲锣打鼓声随着马车的前行,便传入净诗他俩的耳中,顿时便起了劲。
果不其然,车又再前行后,就能看到一些戏班子立着火把在练习杂耍,变脸,吐火等等,好一群人。
陶醉其中的两人仅听到长长的“迂”了声,伴着骏马嚎叫了一声,净诗他们便停了下来。
“可以下车了,马良,带净诗客人去客栈门口等我,我将马安置好便到。”
小马拿着挂在车头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后,低头在小窗口处放心地对马良吩咐。
“是。”
马良也是爽快答应,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物品,将新买的柳木马毫笔放置于纸中,卷起连着墨水一同带走。
净诗什么都不用收拾,一切东西都在包袱中,轻轻一拿,两人便同时跳下马车。
小马马车停下的地方视乎是专门为他们设计的。一下车,一股粪便的味道扑鼻而来,害刚想要大口呼吸空气的净诗猛吸了一口,在一看,马良却早有预料,捏起鼻子对着净诗调皮一笑。
看来他是知道的。无奈一笑,自己也只好捏上鼻子。
借着火把便能将这看清,这就是个大点的马棚,十数的马在马槽中吃草喝水,摇动着尾巴驱赶蚊子,而在另外一旁就整齐地摆放着许多板车马车。
“跟我来。”
拽衣角提醒净诗,看了他一眼后便领他去客栈门口。
马良经常跟随父亲拉客,他说的客栈也一下明白是他们经常歇脚的地方。
“紫菜阳花(紫色菜叶的白菜),壮胆状志,无可厚非,唯有一剑封喉,气吞山河……”
听到带着唱腔的语句,跟随马良,离去马棚,一个拐弯外面便是街区了。外面两侧,烛光油灯充满每个房间客栈。马良毫不犹豫,“往左走”经过了米铺,也经过了卖着香飘万里的烤鸭铺,来到一家客栈门前。没到便以听到里头的人拉着二胡唱戏,还有一些醉酒的大汉喧哗的。
“就是这吗?”
“是啊。”
净诗偷偷向里面看去,一楼竟然相当热闹,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起码有二十多台人,小二端着菜忙都忙不过来。
不错啊。看里头的装修,是个不错的客栈,净诗点头,将视线挪动了回来。
这客栈算上高层的了,刚刚看去,发现里头的不仅有佩戴利剑的江湖侠客,更有穿戴官服,衙门的人。
只见这客栈门上安着“仙人居”的牌匾,净诗的脑袋上方,门口挂有大红灯笼。
“来了来了。”
绑好马的小马也赶来了,只见裤脚还粘有一些干草。
“进去吧。”
在小马的带领下,马良与净诗跟在他身后,穿过正在用餐的人们,马良似乎讨厌酒味,进来后就一直捏着鼻子。
“不要啊!请大人放手!”
有的人喝醉了豪情壮志,那当然有发酒疯的了。
正在豪情状饮的壮汉,猛地放下大海碗,一把抓住正在卖唱的女子的嫩手。壮汉顶顶大醉,一脸胡子拉渣,紧抓着女子的手不放,醉醺醺地说道:“姑……姑娘,来!陪大爷喝一杯!”
这醉醺醺地声音又说得极其的响亮,正在吃饭的人们一排排齐刷刷地转头,视线都在那壮汉身上,也包括马良净诗他们。
“这种会点武功的人真是的,喝点酒便发酒疯。”
看着那壮汉的做为,小马摇头苦笑,这样的事情也见多了,那女子真是命不好,自己想伸出援手,可有那心没那胆啊,自己是只是个普通车夫,不知道对方什么来头,到时候帮不了,自己还惹事上身。所以一般这种情况只能视之不见。
“爹,那不是官府的吗,怎么也在那看,不惩治坏人呢?”
年幼的马良看得也是咬牙切齿,便拉着小马的裤脚问着,目光停住在几个当没事发生的官兵身上。
“他们身上明明有刀啊。”
那些官兵自己喝着自己的酒,旁边看戏的人也不指责。
“这……”
“这个啊,我知道。”
小马见马良年幼无知,轻笑一声便要告诉他,可却被净诗抢先一步,只见他双手扣于胸前,看着那为非作歹的壮汉,不好地哼了一声,道:“说白了,这些所谓的官兵只是能欺负平民百姓罢了,对上一些来路不明的江湖侠客或者会法术的道士法人估计屁都不敢放。”
这个净诗深有体会,之前自己就是廖王的法人,说是法人,其实净诗并没有把他看在眼里,只是见他人好才听命于他的。
别说廖王,可以说五洲都是如此,法人们感觉自己法力通天,可以无视王法,犯错自己也能凭借神力,逃之夭夭。
净诗嘴角微扬,都是井底之蛙,只是朝廷懒得管那些犯事的小鱼小虾罢了。其实作为统治者,手下的武将法师也是数不胜数的,就拿廖王来说,西洲五天王,加上净诗,他便能驱使两位,其他地方尚未知。
他的话语有些气愤与不甘,小马听后一愣,没想到净诗已经能明白到这种地步了。
“那他们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吗,太欺负人了。”
而马良,虽然年幼,但听后脸色正气,紧扣卷纸,更是对那些官员感到可耻,和平民的不公。
“放开我求求大人,小女只是卖唱的……”
那被抓的女子脸色惊恐,急得快要哭出了,想要挣脱壮汉的手掌束缚,但是又不敢太闹腾,生怕惹壮士不高兴,拿地上的亮晃晃地大刀就劈来。
“喝!给我喝!”
不管女子的哀求,那顶顶大醉的壮汉脸色通红,眼睛却睁得大大的。而他那汗毛密麻手臂恐怕比那女子的大腿还粗。海碗倒满酒水,壮汉一个劲往她嘴边送。
女子那藕臂似的手臂被那醉汉紧抓不放,无一丝松懈,在这样下去,以醉汉的力度,恐怕一下子后便能将她的手给折断。
都以那醉汉为主角,整个客栈的客人如同约好了一般,顿时安静无声,怕是只能听到壮汉那晕乎乎的喝声和女子的哀求声了。
“不怕。”见马良气得仅仅抓住父亲的手,净诗噗噗一笑。
“什么不怕,你没看到那姐姐在求救吗,可恨那些官兵跟没看到一样。”马良哼了声,都这样了还不怕。
看着那女子,净诗也是不忍心,本来家境不好出来卖唱,还遇到这样一个人。
“不过嘛,虽然官府不管鬼客的事情,但是好心的侠客自然会出手相助,侠客不敢,那就鬼客来。”
扫视着周围若无其事的客人,无一要出手相助,净诗也轻哼了一声,眼看那女子要哭出来了,在场侠客道人不少,竟然无动于衷,虽然不想多惹事,可实在不行那只能自己上了,毕竟那女子可是鲜活的生命。
听说他是法人,马良与小马看他的神情与要伸脚踏出的动作,莫非他要…
马良哇的一声,对啊,净诗说自己是鬼客,莫非要出手相助,然后趁机让我见识法术?想着他眼睛便像是发出闪光般,紧握小拳头期待。
这怎么使得,小马则是相反内心是惊慌的,净诗那身板,在那强壮的醉汉面前只是个块豆腐,怕是一拍即散,且不说打不打得过,也不知那醉汉什么来头,得罪他可怎么办。想着便要伸手出去将他拦下。
“喂啊,打扰到我了啊。”
可是没等净诗迈出半步,身后突然传出不耐烦的声音,紧跟一阵风过,一个年轻男子便穿过净诗身边,先于他跟前站出。
“哈?”净诗也应声止步,看他走向与声音,都指向拉着女子的醉汉,恐怕是想拔刀相助了。
那男子走于净诗身前,闻声,客栈的人便立马看向了他。
净诗看不清他的面貌,毕竟背对着,可是从声音能知道是个年轻男子。
他身材不算魁梧,但看着也结实,衣着光鲜,绑着马尾,手上没有侠客的标配,佩剑佩刀,怕是个读书人啊,这也敢对醉汉出声,难不成要赤手空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