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伊就这样在格拉莫镇街长大了。
达尔夫妇对她视如己出,当然,那只有在佐伊没闯祸的时候才对她这般好的。他们有一个禁忌,就是绝对不让佐伊进二楼的最后一个房间,也不允许她问墙上照片上的男孩是谁。佐伊也很听话地进那个房间,但她能感觉得到,那个房间先前的主人一定是照片上的那个男孩,而当她问起男孩是谁时,达尔夫妇总是愤怒地看着她,对她吼“我警告你臭丫头,要是你再问这个无聊,毫无意义的问题,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但佐伊知道他们是不会把她的舌头真的割下来的。
她知道这个男孩对他们来说很重要,也许是亲生儿子吧。因为有一天晚上她下楼找水喝的时候,看见这对夫妇依偎着坐在沙发上,看着墙上唯一的一张,夫妇俩与男孩的合照,默默地说着话,眼睛里透露着无法治愈的伤。
尽管镇街中无人敢惹达尔夫妇,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庞大的身躯,当然还有强势的地位和手段,也尽管达尔夫妇下了命令不允许人们谈论佐伊的来历,和怪异的举动。但在居民们的心中,佐伊奇怪的行为令他们不解和恐惧,其他的孩子们也对她并不友好,却也不敢惹她。这得益于佐伊干的一桩“大事”。
但佐伊也从这件事中,得到了她一生当中最大的惊喜。使得她没有再去烦恼如何与人交际这个令她无比烦恼的问题了。(目前来说)
佐伊从小与其他孩子不同,因此也导致了她的不合群属性。当她还只有六岁的时候,想和一群孩子玩,但孩子们从能听懂别人说话起,就已经听说过了佐伊的不明来历,也听大人们说她是个怪胎。孩子们一开始并不是特别排斥她,但她的性格却让他们受不了。佐伊一向好强,事事都想着打头阵,她也时常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虽然有些时候她并不想这么做,但是她的身体里似乎有一种东西促使她这么做,甚至会操控她的大脑。所以一些奇怪的行为也就这么干出来了,所以也避免不了达尔夫妇对她的一顿痛斥了。
达尔夫妇其实是明白怎么一回事的,但他们闭口不提,只是因为在他们发现小佐伊的早上,一大串文字从襁褓里挣脱出来,让他们了解了佐伊的不同之处,同时也让他们清醒,那个老人在提醒他们,千万保证佐伊的安全,也不能让她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因为她很重要(具体重要在哪,我就先不详细说了)。
虽然佐伊也很多次问过这种问题,比如说为什么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等等,但达尔夫妇总是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任由佐伊自己在那想来想去,他们也无动于衷……
当时孩子们好奇佐伊的“特异功能”,便都强烈要求看看。佐伊自己当然是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出来的,她只能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做出那种好像魔法一样的东西。所以这就使孩子们不免失望和恼怒,认为是佐伊故意隐瞒他们,便诱骗佐伊说,只要她能爬上塔楼,再从上面跳下来,就让她加入他们“神圣”的游戏(简直就是瞎扯淡)。
但戏剧性的是,就在那天晚上,几乎所有人都睡觉了的时候,佐伊真的就爬上了塔楼,还玩起了电线上的“走钢丝”。正巧一户人家的老婆子喝酒喝醉了出来透透气,抬头一看可把她吓坏了,谁看见一个10岁不到的孩子就站在电线上,还一脸的无畏。老婆子的叫喊声实在是太惊悚吓人了,吵醒了整个这条街上的人。
大人们都拿着手电筒走出家门,孩子们则被禁锢在家中,不得出来,这就使窗户上,阳台上,凡是能看见外面情景的地方,都冒出了一个个因好奇而愚蠢的脑袋。
佐伊自然是受不了这庞大队伍的围观,稍一失神,就从电线上摔了下来!人们都一阵惊呼,一些人拿出手机准备叫救护车,一些人则忙着去通知达尔夫妇。孩子们的脸上则是写满了惊恐。
但当达尔夫妇来到现场的时候,却发现佐伊已经不见了。人们找她找了一晚上,就是不见人,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一个农民工急匆匆的跑过来,神色惊恐地对人们大喊:“不得了啦不得了啦!佐伊上天啦!”
达尔夫妇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赶往农田。正巧,看见佐伊一个人在树桩子上面,就这么轻轻地,浮着。
佐伊一看见他们,立刻从上面下来,显得战战兢兢。
“对不起,我错了……”佐伊几乎是用耳语说话。但耳尖的达尔夫人还是听见了这句老鼠一般小声的话。
“你还知道你错了?明明知道应该把这荒唐的东西藏起来的,却还去做,难道我们平时教你的你都忘了吗?”
“没有…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控制不住自己啊?
“还记得爸爸的话吗?”达尔先生幽幽地开口道:“先稳定自己的情绪,不要被一些无足轻重的事情操控了自己。还有,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来去诺曼列尼去上学……”
佐伊疑惑地打断了达尔先生的话:“诺曼列尼?什么学校,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过?不会又是拿出来骗我的话吧?”
达尔夫人面色严肃起来,口气略有一些不耐烦:“诺曼列尼,也是之前你哥哥去上过的学校。”
佐伊愣住了,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要知道,达尔夫妇是绝对不会主动地,轻易地在她面前提起那个她只在照片上见过的,那个所谓的哥哥。
看着佐伊目瞪口呆的样子,达尔夫人撇了撇嘴:“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我都对你的智商表示担忧了,你就不能把你的嘴闭上吗?”
佐伊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嘴一直张着,赶忙把它闭上,又开口问道:“那是什么学校啊?也跟现在上的这个差不多嘛?什么算数啊,作文啊,这些对我来说太无聊了,我总感觉我好像很久之前就学过了……”
达尔夫妇交换了个眼色,达尔夫人叹口气,才一点不着急地开始讲:“你就没有奇怪过你为什么会这么多别人不会的东西吗?”
“我…”
“那是因为你跟别人不同。”达尔夫人没有理会佐伊的插嘴。
佐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不就跟没说一样吗。但她还是强迫自己脸上露出好奇的表情:“然后呢?”
“你是个变异了的人,出生起就注定了。”
佐伊再一次张大了嘴巴,但这次不是惊讶,而是惊恐。
“变…变异?!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是不就完了”
“那…那我是怪物?”
“你怎么说话的?!那你说自己也就算了,这下不就牵扯到了你哥哥吗?!”达尔夫人瞪着她圆溜溜的眼睛,一瞪就显得更圆了。
佐伊只好又恹恹得闭了口。
这下轮到达尔先生开口了:“你要去的那个学校就是专门接受你这种人的。”
“我不是怪物,我不去那个怪物学校。你们就是想要摆脱我罢了吧,我这么能惹事,这下动静可是更大了,人多口杂,肯定会引发很大的反响,到时候你们也会承受更大的压力……”
“瞎说什么呢,不是怪物学校就对了。也跟你说了这么多了,更具体的我们也不清楚了。你自己想想吧,别再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来了。”
达尔夫人说完,就头也不回地挽着达尔先生的手走了。只留下佐伊一个人坐在树桩上,静静地,想着她自己的事情。
变异?多么可怕的词,但是这种跟别人不同的感觉还蛮不错的。佐伊这么想着。
突然,什么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走近右边的井。就在井边,一堆小小的,小小的土堆在动,不,准确的来说是一堆灰。
佐伊一下子提高了警惕,她眯起眼睛,专注地看着那一小堆灰,直到一个小小的黑色脑袋从灰里面探出了脑袋。
“看来你不得不在这个时候看见它我亲爱的。”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佐伊身后响起。
佐伊抬头一看,正对上一对亮晶晶的淡蓝色眼睛。这双眼睛不同于她,她的眼睛是深沉的,一种深海的颜色,而面前的这个女人有着的是一双浅浅的蓝色,很像海湾,从里面流露出的亲切感让佐伊感到很放松。
“我好像在哪见过您,请问您是?”
“伊莎贝尔.布朗克,叫我布朗克教授就好。”
“您是教授?”佐伊睁大眼睛,吃惊地望着她。
“怎么,我不像吗,还是说我长得像一个拐卖儿童的人贩子?”
“不,不是的女士,只是,像您这么年轻的教师真少见,我的老师都是一个个十足的老人家……”佐伊有些难堪地说道。
沉默了一会儿,“你想知道那是什么吗?”伊莎贝尔望着地上那个黑色丑陋的小生物对着佐伊说道。
“什么?哦,哦对,这是什么?”
“你应该这么问啊我的孩子:‘请问,地上这坨黑不拉几其丑无比的东西被人们称作什么呢?布朗克教授?’”
佐伊一下子笑出声来,不过她也明白了这位布朗克教授的用意。
“那么,请问布朗克教授,这个东西叫什么?”
“它是凤凰,刚刚烈火重生的凤凰,也是我的守护者。”
“你的?”佐伊难以置信,以至于忘记了“您”这个词:“额,我的意思是,教授。”
伊莎贝尔没有在意这个小小的错误:“对啊,很不可思议吧,是不是就像你的某种能力一样不可思议?”
佐伊一下子领悟到这句话中有着别的意思,赶忙问:“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
“等你来到了我们的世界,我的学校,自然就会知道了。”话音刚落,那只丑陋的黑色凤凰从灰里钻出来,不知什么时候,它的身上已经长出了羽毛,是红色与金色的叠加。它抖了抖身上的灰,飞到伊莎贝尔的头顶,这位女士只刚用手指触碰到大鸟的身体,就与它一起消失不见了。
远处的达尔夫妇,躲在树丛后面,看着这一切,达尔先生的手里,还牢牢攥着一根金色的羽毛……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