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凤姐妹三人携带着少女,穿浪冲波,瞬息百里。
二凤因所抱少女游在前头,少女不识水性,被海水灌了一个足饱,失去知觉。
回宫路远,恐怕淹死。
二凤便招呼一声,浮上海面,将少女高举过顶,顺海岸往无人之处游去。
不久,二凤便见到一个丛林密布的海滩,她连忙跳上岸去,初凤与三凤紧随其后。
二凤先将少女头朝下,控了一阵,少女便头一偏,吐出许多海水,救醒转来。
少女苏醒睁眼,便看见面前站定三个白衣少女,各人手持一柄剑,不禁呼叫出声。
声刚呼叫出口,猛地想起前事,立即住口。
少女心思灵活,一经静思,便已看出三女是人非怪,对自己并无恶意,便出声言道:“小女名叫邵冬秀,得三位恩姐相救,保住这清白之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恩姐若有吩咐,必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冬秀话未说完,初凤姐妹三人便听到一阵怪风,起自林内,林中树叶纷飞,呼呼作响。
冬秀猛地抬头一看,从林中蹿出一条龙头虎面、蛇身四翼的怪物,高昂着头,足有丈许,大可合抱,长短没有看清,虎口张开,白牙如霜,红舌吞吐,正从前面林中泥沼中婉蜒而来。
冬秀一见,吓了个亡魂皆冒,欲待择路逃避。
三凤举剑对虎面怪物刺去,虎面怪物不做理会,猛然回转林中。
二凤一手往冬秀腰间一抓,纵身起跳,跑出老远,不见身后怪物追来,才放下冬秀。
冬秀落地一看,二凤姐妹三人俱都站在面前,脸色淡然。
二凤说道:“姐姐,这个冬秀,现在要如何处置呢?”
她素来无甚主见,只能询问大姐初凤,来拿主意。
三凤把眉一皱,一脸天真,说道:“为什么还要管她?我们赶紧去找那俞利报仇后好回宫啊。”
初凤静思不语,纪宁自少教诲,生而为人,有幸迈上仙途,莫忘自身根基,能力所及,便要多行善事,临行前,又吩咐下四大戒令。
初凤少未经事,一时之间,也理不清思绪,拿不定主意。
冬秀见三女商讨,想要发言,又对三女心存畏惧,不敢随意发言。
就在这时,椰林深处有一片奔腾践踏、树折木断之声响起。
转眼间,狂风大作,走石飞沙,来势甚是急骤。
初凤姐妹三人深居海底仙宫,初历尘世,一切俱未见过,哪知发生何事。
冬秀自幼随父保镖,久走江湖,一见这风头,便知有猛兽毒虫之类来袭,因刚遇那虎面怪物,被三凤用剑一击,便即退去,疑心三女会法术。
所以,她虽然知道来的东西凶恶,并不像适才那般害怕。
她一边喊道:“三位恩姐留神,有野东西来了!”一边动作奇快,快走退步,生怕有自身在,耽误了三女施展法术。
初凤姐妹三人见状,看明白了她的想法,不由心生好感。
就在这各人转念之际,有一群狮群自椰林内咆哮奔腾而出。
这狮群是生活于安乐岛极北方的一种恶兽,长脚野狮,性极残忍,纵跃如飞。
为首那头雄狮,高有七尺,从头至尾长约一丈,一冲而出,啸吼一声,同时后面群狮也已赶到,一个个长发披拂,体态威猛雄壮。
它们眼望着前面,见立着四个女子,一个个竖起长尾,钻前蹿后,就在相隔四女立处,有两丈距离的椰林内外,来回打转,也不上前。
初凤姐妹三人本是童心未退,一时之间,看出了神,反倒忘了走动。
她们看到狮群只在面前打转,甚是好看,越发觉得有趣,反倒互相讨论了起来。
冬秀见三女神态十分镇静,随意谈笑,好似不在心上,越发觉得她们是伏狮有术,胆气一壮。
殊不知,这狮的习性,便是人静静站在那里不动,极少首先发动,倘若人稍一动身,必定会飞扑上去。
所以,山中猎人遇上狮子,多是诈死,等它走开,再行逃走。
否则,除非将狮打死,决难逃命。
不大一会工夫,冬秀见狮群越转越快,虽然见到三女谈笑自若,毕竟有些心怯。以为三女心善,不愿伤及狮群性命,便悄声说道:“我未知三位恩姐大名?住居何处?许多话俱要商量请教。这里狮子太多,说话不便,为什么不到府上一谈呢?”
三凤闻言,想起杀父主谋还在逍遥快活,父仇未得尽报,连忙喊道:“姐姐,我们老看这些东西做什么?快去寻仇人报仇去吧。”
说罢,便就率先起步。
那狮子当四人开口说话之际,本就已经越转越急,跃跃欲扑。
一见三凤动转,哪里容得,纷纷狂吼一声,一起朝四女头上扑来。
冬秀在三女身后,虽然有三女在旁壮胆,一见这般声势,立时心惊胆战,似飞一般,拨腿便跑。
她逃出没有几步,猛听有异声,自前方传来。
抬头一看,正是刚森林内所遇的那虎面龙头、蛇身四翼的怪物,正从对面婉蜒而来,更是吓得魂飞胆落,想要逃走。
可是冬秀因为在这两日间经历诸事,且未进食,又受到这般大惊恐,立刻觉得自身足软筋麻,艰于步履。
她刚走没有几步,便被石头绊倒,不能起立。
在奇险中,冬秀还未忘了初凤姐妹三人的安危,想到自己就算是不膏狮吻,亦难免不被怪物所伤,反倒定神。
她往侧面一望,只见林中一片骚扰,剩下几十条狮的后影,往前面林中退去,转眼便全部没入林内不见。
再看初凤姐妹三人手上各持宝剑,浑身毫无异恙。
冬秀心中诧异,三女施展了什么法术,使得狮群退得这般快?
她仍在沉思,猛然一眼看见那龙头虎面怪物,不知何时,径自避开四女站处,怪首高昂,口里发出异声,从别处绕向狮群逃走的椰林之内而去。
这才恍然大悟,那怪物并不伤人,却是狮的克星。
看着三女,本想迎上前去,亲身慰问,只是精力两疲,再也支持不住。
冬秀只能口头寻问,说道:“三位恩姐可曾受伤?”
她在说话之时,三女已经走到她面前。
冬秀定睛一看,见三女衣裳整洁,毫发无伤。
她惊魂乍定,气已略缓,觉着稍好,刚刚激于义气,不顾饥疲,回过神来,顿时,饿得头昏眼花,语言无力,跌坐席地于椰树下面。
初凤见她疲乏神气,通过询问,方知冬秀经历,听闻她已是二日一夜未进饮食,顿时心生怜惜,本想要打发二凤回宫,取些海藻果子来与她吃,待四人进些饭食,略微歇息,再寻俞利报仇。
冬秀忽然一眼看见,自身不远处有大半个椰壳,因饿得浑身无力,不能走动,便恳请二凤帮她取过来。
二凤自然毫无异议,帮取椰壳,递至冬秀的手中。
冬秀一看,椰心己被风日吹干,尘蒙甚厚。但是,她实在是饿得难受,便用手将外面一层撕去,将附壳处抓下,放在口内一尝,虽然坚硬,却是入口甘芳。
她一面咀嚼,一面想着:“此时夏秋之交,这里并无人踪,除了果熟自落之外,便是雀鸟啄食了。此处椰林这么多,树顶之上难免会有存留,只是树身太高,我自己无法上去。”
想毕,便同三女说了。
三女见她吞食残椰,知她饥饿,闻言便自起身,同往椰林中跑去。
搜寻了一阵,在椰林深处寻着了十多个大椰子,将其采摘,递至冬秀面前。
冬秀连忙吞食,这大椰子虽然过时,汁水不多,但更甜香无比。
看冬秀吃得香甜,二凤与三凤也被勾起了食欲,睁着一双大眼睛,巴巴地望向初凤。
初凤看着两位妹妹甚是渴望的眼神,说道:“恩娘在出行之时所嘱的四戒,你们是忘了么?冬秀妹妹不通水性,如若是留她在这里,待我们杀了俞利,报完父仇回去,她又没有吃的,岂不是要饿死。虽然可采海藻来予她吃,也不知道吃不吃得惯。”
“适才寻遍椰林,也才只有这十儿个椰子,若是只供给她一人所吃,大约可食两天,足可将事办完。不过,冬秀妹妹自保能力不足,还是留下三妹暂时保护她。报仇的事,便由我和二妹同去就行。”
三凤性傲,闻言自然是不肯。
冬秀见她姐妹三人争论,声音轻急,虽不能全懂全言,也听懂后半段,知道她三人为了自己碍难,便急忙说道:“妹子虎口余生,能保清白之躯,已是万幸。此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虽然知道姐姐习得法术,妹子并无大用,但是妹子还是有些作用的。”
“姐姐们应是不常得见生人,所以,不太懂得与人打交道。而妹子不同,自幼混迹江湖,常见生人,可为助力。妹子昨晚被困之时,一意求死,所以颇为留神那贼窟的路径,有我带路,定然能够事半功倍。”
冬秀见初凤姐妹三人目露赞许之色,越发得劲,接着说道:“狗贼新丧羽翼,必防我们再去,如若由原路前往,难免不受暗算。听闻此海陆地甚少,此地想必能与贼窟相通。不如我们由陆路绕过去,给其一个出其不意,将俞利杀了,与伯父报仇,比较稳妥得多。”
三女闻言,俱都点头称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