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的额头迸发出一串金红色的血液,夹杂着一缕银光,抛向冰冷的夜色。
“嗬——”
李靖嗓子里发出粘稠的声音,如一摊黑色的泥水在阳光下慢慢蒸发的感觉,那是一种缓慢的折磨。
作为一名魂圣级别的强者,没有释放出武魂真身,也没有用出全力,就被莫名其妙的暗杀了。
李靖双眼写满了不敢置信,两只瞳孔疯狂的颤抖着,前所未有的恐惧向他的灵魂深处袭来。
“不——不可能,我怎么能死在这里。”
李靖沙哑的哀嚎着,一身的魂力疯狂肆意在蓉城的大街上。
魂圣级别的魂师是不可能被击杀后立刻死去,浑厚的七十级魂圣魂力同时赋予了他旺盛的生命力。
李靖上半身前驱,弯着腰,头垂下来。
“嘀嗒——”
金红色的鲜血顺着额头滴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嗤——”
炽热的鲜血混杂着魂力,宛如剧毒一般,将坚硬的地面腐蚀出坑坑洼洼。
一缕白烟冒了出来。
李靖抬起颤抖的手想要捂住自己的额头,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体内生命的流逝。
突然一道银光再次闪过。
“扑通——”
李靖的手臂抛落在一旁,手上的动作还僵硬在前一秒。
“为什么?我的手为什么在那里?”
李靖脑海中发出一个屈起手指的指令,但眼前这只逐渐冰冷的手并没有做出回应。
“噗——”
一道血箭从他肩膀上射出。
“踏踏——”
“嗯~哼哼~得得~”
陌生的黑影踏着轻盈的脚步从黑夜里向他走来。
她的喉咙里发出百灵鸟一般清澈的歌声,虽然李靖并不懂歌声的魅力,凭感觉而言,宛若天籁。
“你是——”
李靖疑惑的看着眼前向他走来的女人。
是的,女人或者说女孩,她的样子很年轻,也许只有二十左右,岁月并没有给她带来一丝痕迹,这个女孩还是青春豆蔻的年纪。
李靖心中很疑惑,她并不能将暗杀与眼前这个女孩联系到一起。
金笑颜如花,只见她轻轻的抬起手,白色的衣袖滑落,露出光滑的手臂,无数根银色的丝线绷紧在她的手指尖。
金笑意盈盈的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李靖。
然后轻轻的握紧手掌。
“铮——”
就像是竖琴的琴弦,在清冷的空气中震颤着。
这熟悉的一幕让李靖想起了上半夜发生的事情,仅仅几个时辰,他并不会忘记这条银色的丝线曾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
如今,轮到他了。
“是你——”
李靖脑海中浮现出塔楼的那个纤弱的阴影,接下来是严肃无情的杨再兴,雪国苍白的脸庞,最后他的脑海中映显出血战公爵的身影。
一切都像走马灯一般在他脑海中划过。
最终指针的方向指向了那个苍老的男人。
“呵呵,狡兔死,走狗烹。原来如此。”
“噗嗤——”
随着金的手掌轻轻合隆,紧接着,绷紧的银线送了下来。
漫天的银线飘荡在夜色中,隐隐约约,现实月亮的华练,当然西关的上空是不能有月亮的。那里栖息着乌云。
“哼哼~”
金迈着欢快的步子从漫天的血雨中一走一跳的经过。
“嗅——”
金深吸了一口气,那股带着丝丝甜意的血腥味,让她迷醉。
她将一朵玫瑰放在手心,然后捏着两根玉葱般玲珑剔透的手指轻轻将一片花瓣摘下,最后抛在了血泊中。
没走一步,她都会摘下一朵娇艳的花瓣。
“夜色迷离”
“蓉城心碎”
“晚风凄寒”
“人影幢幢”
“可问奈何”
金的手停了下来,然后她歪着脑袋看着光秃秃的花枝。
“呵——”
金开心的笑了起来,随后蹦蹦跳跳的向前跑去。
口中轻生低吟浅唱。
“杀人最美”
“哗啦啦——”
寒彻骨血的冰冷,剥骨削魂的痛,它们吹起来了一阵风,肃革着西关的某一条血红的街。
“唔——”
老公爵吹了吹白石茶杯中暗红色的红茶。
然后低下头慢慢品尝着,这一刻的温暖。
茶水下肚,宛若一股暖流,顺着喉咙通向脾胃之中。
“啊——”
老公爵舒适的眯起眼睛,手中端着书籍靠坐在躺椅上。
悠哉悠哉。
此时天微微凉,天空仍是昏暗的颜色。
公爵懒倦的转过头看向窗外。
“嘎嘎——”
两三只夜鸦伴随着天边的微微亮,撕裂着喉咙,振翅高飞。
“嗯——”
公爵沉吟片刻,面色阴沉不定。
“一枚不足轻重的废子罢了。”
说完,公爵拿起书籍继续品尝着手中的茶香。
耳中聊绕着金的歌声,还有夜鸦的尖叫声,宛若末日黄昏的萧瑟。丝毫没有黎明前期待的心情。
一切都沉在夜色中,一切都是未知,事件才刚刚开始。
杨再兴转过头看向昏暗的空中一行若依若现的黑点。
那是夜鸦,北方很常见的鸟类,它们普遍都不到十年的魂龄,所以很少有魂师去猎杀他们作为魂环。
这样也给了他们很大的生存空间,得以繁衍。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神是存在的,那么死神也是存在的,作为死神的代言人,夜鸦为世人所畏惧。
黎明的天边划过一缕红色,从东北方的白雪山间,到东南方向的平原。
红色的霞光如一条血河环绕着玉龙雪山,而西关则在这座山上眺望着它的到来。
“唉,命也——”
杨再兴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去,虽然早就知道了那个年轻人的结局,但杨再兴还是叹了口气。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同情一个不识时务的小旗子了?呵——”
杨再兴自嘲的笑了笑,向着西边依旧黑暗的城市中走去。
那里还有另外一场风暴在等着他,或许在他看来只是一个小漩涡,但数百年的生死存亡间,杨再兴没有小看过任何一场战争。
这也是他能“熬”出这个所谓的军神的原因,因为比他老的都死光了,跟他一样同届的也死光了,比他小一些的也死的差不多了,只有几个老家伙还在苟延残喘的活着,只有他依旧活下来了,还活的好好的。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的魂力,另一部分是他的谋略。
为生而谋,为命而略,这是他的人生准则。
“又有好戏可以看了,北域从来不缺少精彩的表演。”
杨再兴咪咪着眼睛饶有趣味笑着,苍老的脸上每一个纹路都显得那么坚毅,如花岗岩的纹理。
“西关是这样,萧关也是这样,没有一处安静的地方。”
“唉,算了,算了,与我何干那,就当走个过场,虽然雪国小子的事情与我有关,但毕竟是皇家内部的事情,我还是向上次那样就好了。
“不过问,不参与,坐上观。”
杨再兴内心回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场血案,当时雪国并不在场,但杨再兴却在。虽然他没有动手杀过任何一个人,但是他还是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帮凶。也从中得到了好处。
这样看来自己被卷入这场风暴也是情有可原。
“种因得果,这也是命。”
杨再兴的背影在黑暗中消失不见,黎明的光芒追逐着他的影子,但却永远照不亮杨再兴身边的黑暗。
环绕在他说你旁的黑暗就如同他的内心一般,被光追逐,推崇,被黑暗淹没,覆盖。
此时东山地宫中,玉天星看着眼前穿着睡衣的雪姬有些不知所措,他呆呆的立在雪姬身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如果他这样走了,这显得他过于阴险无情,毕竟两人也见过几面,虽说算不上朋友,但也是熟人,再者弃她不顾,不光是自己心里过意不去,而且如果公爵大人知道了玉天星没有救自己的女儿,可想而知,即是地下和拉斯特也保护不了自己。
但是如果救了她,自己的安危就更难保证。
一则,这里是什么地方玉天星还不知道,二则先前看到的黑袍神秘人相必这里还有很多,更加危险的是东山狼那个女人究竟在哪里,为何把他掳过来,又不管他了。
还有门为什么是开着的。
玉天星看着眼前纤弱的女孩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