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手是一团如墨的漆黑，伸手却不见五根手指；抬起头是黑暗的尽头，闭上眼是无尽的深渊。
深渊下是你和我，依偎在一起，我在你的怀里，你在我心里。
这种黑暗对狼来说只是稍微暗一些的迷雾，从他很小的时候，就在垃圾堆里找寒城扔下来的垃圾，因为像他这样的孩子，在白天是和大人抢不到东西的。
久而久之狼就有了一种夜视的眼睛。
“哥哥我怕。。。”
女孩躲在男孩的身后，瑟缩的颤抖着，或许这是女孩子在陌生环境下的自我保护意识，她们总会靠近熟悉的人身旁。
狼伸出手将羊揽入怀里，然后将下巴顶在羊的额头上，那是一种像是干草一样的味道，从她的发丝上散发出被阳光暴晒的味道。
“拿着这个！”
狼将刚才从兵器堆里拾到的一把小刀放进了羊的手里。
感受到入手冰凉的感觉，羊吓得松开了手。
“当啷——”
小刀掉在地上，发出一生脆响。
但在这寂静的环境下宛如一声惊雷。
黑暗中的老鼠开始窸窸窣窣，跃跃欲试。
“啊——”
一声惨叫划破了黑暗。狼嗅到了血的味道。
有人动手了。
狼警戒着四周，身体下沉，双手虚握。
突然，狼用力将右手向前探去。
“噗嗤——”
黑暗中一朵血花绽放开来，一捧热血洒在狼的脸上。
即使是黑暗中，狼依旧能看清眼前这个和他一样的大大孩子满脸写着的恐惧。
渐渐失去生气的尸体倒在了狼的身前，狼很快将刀拔了出来，然后冲着眼前的尸体又迅速的捅了十几下，还未死去的敌人，随着每一次的插进再抽出刀刃，身体一下一下的抽搐起来。
直到一点生息不见，狼才停下了毫无疑义的虐杀。
狼安慰着身后恐惧的女孩，双眼猩红的扫视着黑暗中蠢蠢欲动的阴影。
可能是这场鲜血，让黑暗的暴动平静了下来。狼靠在羊的身前，凶狠的像一只独狼。
时间一点一点地溜走，或许是在这密不透风的石室，众人也分不清白天黑夜，只知道身边处处都是杀机。
惨叫声从没有停歇下来，狼麻木的感觉着双手逐渐冰冷的皮肤，那是鲜血凝固的触感，他疲惫的站在血泊之中。
赤裸的双脚站在粘稠的鲜血里，他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不小心的一步都会让他踩到冰冷的尸体上，以他虚弱的身体，他会立刻栽倒在地上。
直到他的身旁只剩下身后女孩的呼吸声的时候，狼终于松下了一口气，他转过身双手摁住羊的双肩。
“你也会杀了我吗？就像他们一样？”
羊颤抖的问道，黑色的头发掩盖住她灿烂的双眼，即使是在黑暗中狼依旧能看的清清楚楚，就像是星辰一样。
这一刻狼平静了下来，他平静的看着低着头的羊，然后伸出沾满鲜血的双手撩开了羊的发丝，然后注视着她那双如羊羔一样湿润的双眸。
“我曾说过，不会再伤害你。”
狼略微又些悲伤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孩。
“你把我也变成了和你一样的人，没有父母，没有了亲人，什么都没有了。”
羊的双眼带着恨意，但下一刻又暗淡了下来。
“你的父母只是两只吃人的畜生罢了，如果你想要报仇，尽管下手就好，我把你带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
狼瞬间转过身，抓出了袭来的一把长刀。
狼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满脸鲜血的小孩，他的样子就像是一只饿鬼一般大声的喘着粗气。
“是憋着气到现在吗？当我松懈下来，就会像一只野狗一般扑上来？”
狼冰冷的看着眼前满脸恐惧的小孩。
“噗嗤——”
这是两道刺穿身体的声音。
狼皱了皱眉头，忍住背后穿刺的痛楚，然后将刺入眼前孩子喉咙的匕首缓缓拉开，顺着脖子上的纹理将整个脖子切成两半。
“嘶嘶——”
狼松开了手，偷袭的孩子倒在地上，双手用力的摁住被划开的喉咙，血红的泡沫从指缝中涌出。
他的一切行为都于事无补，鲜血带走了他身体的热量，然后变得冰冷。
狼的双眼没有丝毫感情，甚至对眼前这一幕感到好笑。
最终死去的孩子，睁大双眼，带着怨念盯着眼前的两个人，即使黑暗淹没了一切，但这种浓郁的怨念依旧环绕在狼的身旁。
“你应该像我这样把刀插进他的喉咙中，而不是直接插进我的后背。”
狼伸出手将身后插着的刀锋拔了出来，鲜血瞬间染湿了狼的衣服。
听到狼的话，羊小心翼翼的向后退去，然后害怕的看着向她走来的狼。
在那个人向狼攻击的时候，羊同样将手中的刀刺穿了那个一直保护她的狼。
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任何畏惧。
可是现在，她又变成了一只可怜的羊羔，躲闪着眼神，看着一脸平静的狼。
狼叹息一声坐了下来。
“刺啦——”
狼将衣服撕成一条，绑在了腰间，这样能减缓鲜血的流逝，至少不会因此而丧命。
虽然狼对于死在眼前这个女孩手上并没有任何抗拒，但是死亡对他来说还是太过遥远。
做完这一切，狼抬起手，招了招。
“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但我还是搞不清你究竟是真的胆小怯懦，还是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裸露的后背一道道伤疤纵横，这些都是眼前这个女孩做出来的。
只要狼有任何懈怠，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利器插进他的体内。
但是羊绝不会直接杀死他，而是每次插进刀刃后，就会安静的欣赏着狼处置着自己的伤口。而她也会像一只羊羔一样温顺的坐在一旁，害怕的看着被她伤害过的男孩。
羊低着头，看着掉落在地上的刀刃，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单她依旧能感受到残留在刀刃上的鲜血。
狼似乎注意到了羊的目光，他顺着羊的目光看去。
“这是我留给你自保的武器，但我也想到了会变成这个结果。”
狼挺拔的腰身没有一丝曲线，就像地上的那把刀一般直直的插在地面上。
“你不杀我，永远不会有结果，我会一把又一把刀将匕首插进你的身体。”
羊冰冷的说道，此刻她不在时一只怯懦的羔羊，而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我知道。”
狼平静的看着她，这间石室只有他们两人，互相的呼吸都可以听见。
“主人说过，我们之间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羊再次说道，但这次她又变成了小心翼翼的样子，刚才的面目很好的被她掩藏到垂下来的发丝后面。
“我知道。”
狼平静的说道，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触动他平静的内心，这个少年的心早就想一块顽石一般。
“你不杀我，我就会杀了你，我要活下去。”
羊的声音清冷。
“你不会。”狼笃定的说道。
狼将刀刃扔在地上，然后躺了下来，身下是粘稠的鲜血，脑后枕的是死去的尸体。
羊抱着双膝蹲了下里，没有反驳。
三天之后，或许狼和羊并不知道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他们只是隔着一段距离沉默了片刻，一道微光刺穿了黑暗。
两人伸出手挡住这刺眼的光芒看向门前。那里有两道黑色的人影。
“看来我们来早了，事情还没有结束。”
强光中，雪国失望的转过身去。
“不，主人。”
狼站起身，走到门前，途中他弯下腰从尸体上拔出一把短刀。
“这里只活着一个女孩，一切都结束了。”
说罢，狼将短刀竖起，面不改色的向自己裸露的腹部插去。
但是刺穿身体的身体久久没有传来。
“滴答——滴答——”
鲜血顺着羊的双手滴落。
羊从身后抱着狼，双手紧紧握住刀刃，食指仅仅由皮肤连接着，只是一瞬间，锋利的刀刃就将她的十指切断。
羊颤抖的依偎在狼的身后。
“你的命是我的，只有我才能杀了你。”
羊虚弱的说道，声音中透露着虚弱。
狼颤抖的松开双手，但很快又扶住了刀柄，他怕一松开，女孩纤细的手指就会掉下里，落进泥巴里。
雪国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一幕，沉默了许久。
“千年，为他们疗伤。”
两个孩子抬起头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子，此刻雪国的身影沐浴在光芒下，无比的高贵。
“孩子们，你们幼稚的想法改变了我的主意，现在你们两个都可以活下来。”
雪国背着双手走了出去。
梦千年笑眯眯的走到两个孩子身前，然后释放出自己的武魂。
一团白光闪过，温暖的像一团棉花盖在两人的伤口上，瞬间就感觉不到丝毫的痛楚。
两人惊奇的看着羊双手慢慢愈合的伤口，包括狼的后背，也是一阵酥痒。
雪国抬头看向铁门外远处的高山，心中暗自感概。
“既然你们都活了下来，就是我的手下了，我会赐给你们姓名，你们也不再是低等的奴隶了，我会培育你们，给你们寻找魂环，让你们成为魂师，从今天开始你们的名字就是东山。”
雪国短暂的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锐利的双眼盯着一轮红日从雪山间升起。
“东山狼！
东山羊！“
“大人，能否将我的名字赐给我的妹妹。“
突然狼贵跪在地上，恭敬的说道。
听到狼的话，雪国转过身看着将头埋在土里的男孩问道。
“哦？为什么？“
雪国没有任何不满，从他们活下来那一刻，就不再是两只可有可无的尸体，而是他宝贵的手下，甚至家人。
“因为她比我更适合狼这个名字，更何况我的命是她的。”
“你们的名字属于谁我不管，但是没你们的命只许是我一个人的，我不让你们死，你们就不许死。“
雪国冰冷的盯着狼的双眼，不，现在应该称呼这个男孩，东山羊。
“是的，大人。“
东山羊低下头，久久不敢抬起。
雪国把视线移到怯懦的女孩身上，也就是东山狼。
感受到那道可怕的视线，东山狼害怕的缩起脖子，沾满血痂的双手不安的抓住衣角。
“有意思。“
雪国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平静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波动。
“东山吗？就是东山再起的意思了，不会太久的。“
梦千年收起武魂，温柔的看着不远处那个男人的背影。
此时前方是红日万丈，东山长长。
寒城的夜晚，一座高塔之上，一个女子坐在塔尖上，食指间转动着一把翠绿的匕首。
寒城的夜空没有月光，但是巡逻的塔灯，将光芒射向这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女子。
在强光下，女子转过头来。
飘荡的发丝下，是一副饿狼的面具。
惨白的灯光下，无比的瘆人。
“羊，我说过，你的命是我的，即使是雪国也不能拿走。“
“嗖——“
女子把手中的匕首抛了出去。顺着投射下来的塔灯。
一道绿光刺穿了这道白光。
瞬间，就熄灭了下来，黑夜中，一道黑影从灯塔落了下来，重重的落在地面上。
东山狼蹲在塔尖上，手中再次浮现出一把匕首，顺着食指转动起来。
幽绿色的目光看着远处灯塔下厚重的铁门。
铁门后是一片灯火辉煌的庄园。
这里是公爵府。
